第十六章─1
他说他很替我开心有一个这么乖的孩子，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羡慕的情感。那一刻，我差点忍不住，差点就说出真相。 这孩子，其实就是你的，何必羡慕。 但我还是忍住了。 然后他再度开口：「那孩子……是你跟沉承的孩子吗？回美国的那天，我听到他叫沉承『爸爸』。」我不语，「可是我在员工资料看到你的婚姻状况是未婚，既然小瑀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你们……不结婚？」 「我……」这是要说实话还是要说谎话？「我们之间有点事情，所以没……结婚。」最终还是隐瞒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确保多年未见的那个人，对你还是上心的？更何况当初把你丢下，自己与另外一个漂亮女生飞往外国，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好了，但没人能证实他，那么一切就跟谎话没两样。 为了保护自己以及小瑀，我不得不说谎。 「原来。」 我们之间再度沉默，安静到我好想马上离开这里，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但身子却不配合，始终坐在原地，想再多看几眼眼前这个曾经属于我的男人。 那天过后，一切就好像回到平常的生活，我没再跟他有什么接触，一切就跟刚开始一样，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而我也回归正常，继续做着我的工作，将自己丢进事业中。好几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我总觉得那天就像是曇花一现，彷彿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有跟余克齐到处找小瑀、没有看到他的真情流露、没有听到他说他还在乎我。 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日子，明明是我所希望的，可心里怎么反而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是看得到却碰不到的那种感觉，反而更让人感到失望。 怪了，我凭什么感到失望？我失望干么？ 真奇怪。 「噯，你们觉不觉得很奇怪啊？总经理最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受了什么打击，像个拼命三郎一样，整天埋首于工作，听其他人说他甚至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公司耶！」 又过了几天，我在洗手间的厕所里听到外面有几个女生正在聊八卦，人家都说八卦不要在厕所讲，容易被别人听到，但很显然的，这群无知的女孩们是没听过这道理，无知的下场就是被别人听到八卦，而很不巧的我就是那个「别人」。 「不只这样呢！听说今天总经理不准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就算有急事也不行，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都推掉。而且他今天到现在好像也没出来过，听他的秘书说，总经理的声音好像有些怪怪的，但也不太敢确定，毕竟隔了一扇门嘛。总而言之现在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总经理到底怎么了。」另一个声音比较高亢的女生说道。 要是我是推荐工作的人员，我一定会推荐她们这几个女生去当徵信社调查员，要不当狗仔也不错，她们个个都是潜力股。但我也相当佩服她们，怎么这种事情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连我这个算是能跟余克齐扯的上边的人都不了解了，她们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是如此明瞭！ 真是厉害、厉害呀！ 待这群有当调查员的潜力股女性们你一语我一语地走出厕所后，我才开始思考她们刚刚所讲的八卦。 她们说……余克齐埋首于工作，甚至住在公司里，然后今天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声音还怪怪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筠芸姊，我们先走囉。」小晴背起包包，将椅子往桌子靠拢，阿葳跟lisa则站在前端等着她。 看着人一个一个起身，一个一个离开。最近没什么大案子，所以通常没人会留下来加班，于是很快地，三十分鐘左右，整间公司只剩下我，以及……总经理办公室里的灯是亮着的。看着那道门，我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迈开步伐，走至门前停下，心一横，牙一咬，握紧门把的手就转了下去。 嗯，这正是我留下来的主因，我倒要看看余克齐到底在搞什么鬼，把自己关起来是有什么问题。 旋开门把，映入眼帘的是因日光灯而明亮的空间，再望过去，桌上趴了一个人，然后……等等！桌上趴着的那个人……不就是余克齐吗？他看起来像是在睡觉，一动也不动的。我放轻脚步慢慢走向他，轻轻摇着他，「噯。」 不理我。 「噯！」还是不理，「噯，余克齐！」摇晃的力气随着话语渐增。 「嗯，好吵……」 余克齐动了动身子，他坐起身，眼睛仍旧闭着，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余克齐你没事吧？」 「……小芸？」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又闭上，「我没事，不要担心……咳咳咳、咳咳咳……」他猛烈的咳嗽，看起来很痛苦，甚至又趴回桌上。 然后不动。 我赶紧到他身边，观察他的情况，他的脸颊微微发红，难道……手不自觉的摸了他的额头，好烫！果然是发烧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得先观察他的情况一阵子若仍然没退，才能送去医院，现在得先把他送回他家才行。 我又摇摇他的肩膀，「余克齐、余克齐！你现在还是住原本的家吗？」余克听到我的叫唤有了些反应，点了点头，说了声对，就又再次昏过去。 一路上我尽量跟余克齐说话，保持他的清醒，好让我比较轻松一点支撑他走到马路上招揽计程车。一招到计程车，报了地址就往他家前进。摸了摸余克齐的额头，还是很烫。看着他微红的睡脸，这傢伙到底在搞什么啊？感冒不去看医生，还给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要不是我今天鼓起勇气闯进办公室，那他现在不就更严重了？ 臭傢伙，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坏蛋！ 平常这么会照顾别人，怎么就不懂得运用在自己身上？等他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到了余克齐家门口，我向余克齐要了钥匙开门，一开门，过往的回忆都浮上心头，一样的家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灯光，一样的温暖。所有的所有都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眼眶有点温热，却也只能吸吸鼻子，冷静下来。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