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负伤归来的少女 (下)
「逆刃姊姊──」抓着女人丰满胸口的蕾丝，妮丝特尔忍不住嚶嚶哭泣，今日刚结束沐浴，散着一头流丽黑发的大魔女，一手拿着亲自製作的苹果汁，一手放在学妹的背上轻拍着。 「乖乖，又怎么啦……难道是他们麻醉剂量乱用，让你伤口又痛了，逆刃姊姊现在就帮你去教训那些医生去。」 「不是……」妮丝特尔在熟悉的香气环绕中总算放松下来。 「为什么和那个人亲吻会有触电的感觉？不，是一种让人想逃避的……」巨大的衝击！妮丝特尔被吸引的同时也恐慌无比，以前从未有过这种陌生反应。 「那个人？不是迪亚理乌斯吗？」逆刃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歪着头问。 妮丝特尔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还卡了那鸟人的麻烦关係，这样直接问学姊不知好不好？但她真的觉得很奇怪。 虽然说接吻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可是除了一开始的不习惯外，每次就只有「啊啊，又来了。」的感觉，因为除了迪亚理乌斯以外没和其他人做过，技巧好坏也说不出个准，反正妮丝特尔完全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而且那个神经病真的很奇怪，他和很多生物都玩亲亲过，因此妮丝特尔总觉得就算被他吻也没什么大不了，上次还看见迪亚理乌斯将脸贴在神木上好几个小时动也不动，活脱脱就是一隻蝉，反正洛歌斯的人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因此被考德利克碰到时她才会那么惊讶，原来和人亲密接触可以如此脸红心跳，充满闪电爆炸，不知如何是好。 「嗯嗯……」大魔女意味深长地虚应着，一双美目盯着表情迷惘的学妹看。 「很好，妮妮，你终于学会高阶狩猎技巧了，一次锁定复数以上的猎物，更可以增加效率。」 啊？ 妮丝特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红如火拚命摇头。 「不不不是这样！逆刃姊姊，迪亚理乌斯就先别管他了，我是想问你这种情况到底代表什么？」 「触电的感觉？」大魔女可爱地托腮，在指尖製造出电流火花，弹上妮丝特尔鼻尖。 「就魔女来说有好几种涵义，不过最普通的一种是……」 她将妮丝特尔揽入怀抱，在她耳畔轻语：「妮妮，恭喜你恋爱了。」 「咦？」 「虽然我以为会是咒术学院的小伙子让你开窍，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魔女可以『真的』恋爱吗？」那不会让她们失去自我，也动摇对巫术的专注和信仰？ 「为什么不可以？」逆刃似乎很不可思议地说。「每个女人至少都要几场恋爱来滋润无聊的人生，否则不就太浪费了吗？」 到底是浪费什么？全世界的精气粮食吗？但是大魔女没说清楚，妮丝特尔只好似懂非懂地接受。 「对象是那个商人也不错，去体会人生吧！」 「考德利克他知道我是长命族，我本来以为他会很惊讶。」妮丝特尔说。 「我问你，你第一次看到有妖怪在我们学园读书的感觉呢？」逆刃懒洋洋地反问。 「还好啊，至少对方也是变成人的样子配合我们生活，没啥好奇怪，一样都要遵守校规。」她张着大眼睛说。 「所以囉，这是因人而异的问题，会排他的人，就算同样是人类也不会顺眼，这点身为魔女的我们不是最有体会了吗？」逆刃揉揉学妹的发旋。 「那你打算接受另外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太突然了……而且我和对方严格说来认识不到几天。」 「要好好处理，这也是魔女的礼貌。」逆刃勾起微笑说。 「我会努力的，逆刃姊姊。」想到迪亚理乌斯的可能反应，妮丝特尔就有种埋回被单下的衝动，因为对方已经根深蒂固认为这种关係很正常了，但现在妮丝特尔却有打破约定的衝动，虽然说那个约定本来就不是她甘愿缔结。 不过，她又没错！而且自己也还没准备好接受考德利克，当下她应该先养好伤，尽快恢復过去水准才是，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害无益。 妮丝特尔闭目沉思，在医学院之中休养并不妨碍她靠冥想取回巫力，加上日常起居上的充分调养，两星期后，虽然行动还不太方便，妮丝特尔已经可以出院。 这次的任务对学园和妮丝特尔本人都算是圆满达成了。 然而，真正的考验现在才降临在此时仍一无所觉的魔女身上。 ※※※ 「那个人又来了……」 「是啊，又来了耶……」 「找小学姊的吗？」 「好像是的说！」 「唔……」 「是洛歌斯的吧？」 「就是小学姊的那个吧？」翘起大拇指。 「唉油你们好八卦唷！」 一群小魔女一边玩着药草一边偷看站在门口的某个高瘦身影，然后继续交头接耳。 「小学姊呢？」 「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耶！」 最近魔女们的心情很微妙，如果不是她们对自己的狩猎天职如此自信，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都很崇拜的白蔷薇学姊被洛歌斯学院的人猎得很狼狈的感觉。 不过，学姊跑给男人追一定有理由，虽然那个咒术学院生表现出来的盯人技巧让魔女们觉得他也很厉害就是。 「嗯，不过老是我们主动的确很腻，偶尔让男人花点力气好像也不错。」有个绑辫子的少女托腮说。 「啊，为爱忧鬱奔波的青年，看起来更可口了。」 「原来如此，小督，你果然有天分，我差点以为是学姊在躲那个人哩！」 「朵朵，你的意思是这算新玩法吗？」又有小魔女好奇地咬耳朵。 「嗯，我们最好先学起来，不然到时候就赶不上流行了。」 「这就是所谓的『情趣』吧？」有人中肯地下了评断。 迪亚理乌斯见连魔女的大本营也找不到某人，低哼一声，扬起斗篷离开，这时候，缩在屋簷雕像下的猫头鹰才胆颤心惊地探出头，确认敌人远颺。 猫头鹰飞入菲尔梅凯亚某处开了缝的窗户，直到一处灰尘满佈的大书架角落，停在抱膝静坐的少女肩膀。 少女闭眸不动，随着一阵烟雾飘起，妮丝特尔的灵魂回到体内，她摸摸使者的头喙，小嘴吐出一口怨恨的叹息，全身肌rou都在抗议。 真恐怖，本来以为学院这边是最后绝招了，那鸟人居然敢过来，还过来找不止一次！ 妮丝特尔抹抹额头，灰尘一堆又闷热，不停冒出来的汗水让她很不愉快，但这里是少数安全的地方了。 魔女们连自己都忘记放了什么的储藏室，某种意义上的确很安全。 距离妮丝特尔出院已经三个月了，期间考德利克必须返回斯塔尔高地监督碎木镇工程，但他每个月都会排除万难来学园待上四天，动机很明显就是为了妮丝特尔。 妮丝特尔则透过约会相处更加了解考德利克，这个男人虽然有点浮夸，但本性并不坏，妮丝特尔受伤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绅士，对她的感受与需求照顾有加。第一次被异性追求的魔女，虽然理智的本性不会晕头转向，但也觉得非常特别有趣。 已经深冬了，普通人来回奔波斯塔尔高地和艾杰利学园两地其实非常辛苦，妮丝特尔看在眼底，这件事比考德利克在相处时的温柔热情要更感动她。 最近一次约会时，妮丝特尔终于让考德利克亲吻她，虽然没有第一次的触电战慄，但她还是激动到想逃开，妮丝特尔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 可是换成迪亚理乌斯就没什么感觉，这表示考德利克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吗？ 等等，她干嘛把两个人做比较，那鸟人应该适用直接删除法吧！ 妮丝特尔拍拍脸颊。 清醒点，都是氧气不足害她头脑不清楚了。 总之，她不止和考德利克约会时要隐密行踪，这段时间几乎无时无刻都要躲人，高中部巢xue也回不去，从来没有这么彻底当个神祕主义的魔女，妮丝特尔非常吃不消。 她要躺在床上睡觉……她要洗精油花瓣热水澡……她要在正常的餐厅吃东西…… 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妮丝特尔必须选择，她拿出全部实力躲开迪亚理乌斯，对方毕竟是个咒术学院生，只是因为害怕他抖出她的祕密，加上不希望被他干扰约会，就得这样到处躲躲闪闪的吗？ 何时开始变得这么狼狈？ 妮丝特尔，看你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任谁看了都想唾弃。 逆刃姊姊曾经说过：「要好好处理，这是魔女的礼貌。」 妮丝特尔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题是知易行难，她没想到这么困难，光是要对迪亚理乌斯坦承「我有了新男人所以你滚吧！」就让妮丝特尔彆扭到想大叫！ 干嘛要对他交代她的交往情形？那傢伙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可是万一有人对考德利克说起她和迪亚理乌斯之前在学园中做的那些事，妮丝特尔想都不敢想，都是臭鸟人的错！当初出这什么烂主意！ 虽然考德利克隐隐约约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但妮丝特尔完全没想过把迪亚理乌斯拿出来当阻挡考德利克追求的盾牌，毋寧说，她希望那个讨厌鬼自动蒸发更好。 愈想愈火大。 无计可施之下，妮丝特尔终于决定向大魔女逆刃求助。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休息，有个地方让她可以喘口气，优雅风范去死吧！ 妮丝特尔眼尖瞄到迪亚理乌斯侧腰那个厚到鼓起来的书包后，怒火更是漫烧到无边无际，完全没考虑她是多么痛苦，只顾着满足慾望的人，虽然此举卑鄙了点，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囉！ 妮丝特尔把实情全盘告诉逆刃，并且老实交待两年多来这个对头学院的某人如何强迫和压榨自己，果不其然逆刃眉毛挑得老高，笑容美艳得破表。 「逆刃姊姊，原谅我欺骗你的错，我一直想要亲自干掉这个傢伙，否则就有负你的教诲了，可是，我还是办不到，我现在好难过哦。」琥珀猫曈闪着动人的光，将脸蛋轻轻靠在学姊柔软的手心，妮丝特尔的懺悔唯美得让大魔女很满意。 「乖乖，妮妮，千错万错也不是你的错，是洛歌斯的人不好哦！是那个男人逼妮妮对我隐瞒，所以妮妮就放心吧，既然迪亚理乌斯不是你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eq非常良好的大魔女，很乾脆地将责任全推给某个仍不知情的咒术学生，毕竟责难学妹也没好处，要好处就得向能榨出好处的目标求取，这是常识。 「真的吗？谢谢学姊。」妮丝特尔抱着大魔女，一边偷偷吐了下舌尖。 早就想这么做，果然好舒畅── 鸟人，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