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5)

    最后一天，在这间白色公寓的最后一天。

    夏舒茵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堆在门边，等着搬家公司来载走，而她自己则要去她妈新租的家和爸爸哥哥团聚，环顾了四周，那个她最喜欢的半开放式厨房，有着她曾经在那边煮菜的身影；那个有52吋超大液晶萤幕的客厅，是她和阿宅最喜欢轮流佔据的一方天地，还有上次没看完的日环蚀照片，不知道阿宅会不会答应寄给她做纪念；客厅阳台走出去的露台，是喝啤酒赏星空的好地方，仔细回味了这三个月，九十二个日子，好像很多地方都让她捨不得、忘不掉。

    可是再捨不得，忘不掉又能怎样？这毕竟不是属于她的地方，阿宅也不是她的王子。

    夏舒茵深吸了一口气，提振了自己精神，便拿起小旅行包包，往玄关处走。

    这时季朗谦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季朗谦搔着头打着哈欠，像是刚起床一样，也可能是熬夜打电玩，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走向厨房，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他本来涣散的眼神看到拿着行李要走的夏舒茵，突然一整个清醒了，元神归位，直瞪着她瞧。

    「我今天就走了，谢谢你这三个月的照顾。」夏舒茵故意挑在早上的时候离开，是因为她不想再跟阿宅有太多的接触，免得增加以后当陌生人的难度。

    季朗谦朝她走了过来，却甚么都没说，就只是看着她。

    夏舒茵等了一会儿，季朗谦还是没说一句话，她终于死心了。

    「我走了。」夏舒茵转过头，手搭上了门把，想了想，没回头，还是又问了一句：「你都没话要跟我说吗？」

    「……有。」

    夏舒茵飞快地转过身，眼里闪闪发亮，用期待的眼光看向季朗谦。

    「路上小心。」季朗谦笑笑地说。

    死阿宅！夏舒茵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甚么，总之不是这句路上小心，她跺脚气愤地转身开门就走。

    季朗谦静静看着她甩上门，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拿起玄关茶几上的相框凝视着。「傻瓜，还以为你会发现。」

    那是一张夏舒茵和季朗谦的合照，夏舒茵看起来正在睡觉，一脸清纯甜美，毫无防备地闭着眼沉睡，而季朗谦躺在她旁边，眨着眼露出顽皮的笑容，脸贴脸地拍了这张自拍照。

    季朗谦一如往常地刷牙洗脸，换上了有点正式的休间西装，然后给他老妈打了个电话。

    「哈囉，亲爱的妈咪，你儿子我乖乖度过这三个月了，嗯，打个商量好不好？我答应你三十岁回公司接管，这四年就让我和我的未婚妻逍遥自在一下。……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好好好，过几天带她回去给你看，你会喜欢的。掰掰。」

    掛上电话，季朗谦看了一下时鐘，拿了车钥匙便开门去停车场，坐上爱车后，踩下油门，加足了马力，便往北城区急速开去。

    「爸！哥！妈！我回来了！」夏舒茵回到久违的家，放下行李便大声呼唤着。

    「小茵！妈想死你了！」夏母从里面衝了出来，紧紧搂住她。

    「小茵，我已经好好唸过你妈一顿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你老爸我以后要留在台湾，看好你妈。」夏父也过来抱了她一下。

    「我看你过得不错嘛，还是一样白白胖胖的，你身上这衣服没看过，是新的吧？」夏哥目光打量着自己老妹，总觉得夏舒茵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夏舒茵脸一红，想起这件是阿宅帮她买的，哎呀！阿宅快滚开！不是早就下令你不准再跑出来了吗？夏舒茵连忙把阿宅的影像从脑中赶走。

    「去你的！我这样还叫胖啊？你是没看过身材好的美女吗？」死大哥！就只会讲话气她，跟那某阿宅还真像……咦？死阿宅怎么又跑出来了！踹死你！给我滚开！夏舒茵开始进入人格分裂的前兆。

    「哦，还真的有变漂亮喔。」夏哥左瞧右瞧，托着下巴点点头。

    一旁的夏母拍了拍手招呼大家说：「我刚才切了水果，你们都先来吃一点吧，晚上来吃个团圆饭。」

    夏父和夏哥便朝放水果的客厅茶几移动去了，这时刚好有电铃声响，夏母便叫着最靠近大门的夏舒茵：「小茵啊，可能是你的行李送来了，去开个门吧。」

    夏舒茵应了一声好，便走到门前开门。

    大门一开，夏舒茵就吓得瞪大眼，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自称陌生人的阿宅？还弄得人模人样穿西装？大白天的她就出现幻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