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玉碎长宁在线阅读 - 第38章

第38章

    “此中还有别的隐情吗?”

    “皇子的母妃是王府的一位舞姬,但入宫后一查宗谱,才知其实她原本是罪臣的遗腹女,当时全族女眷都被发卖为奴,她母亲在外生下了她。她自己倒是原本不知,但皇子约莫三岁时,不知是谁告密了这个消息,她便觉无法接受,携子出逃。最后失足坠崖。

    “但这些倒还不是陛下讨厌皇子的缘由,在王府时,舞姬与某位乐师交好,进宫后又多有提携。偏偏这一点被四皇子的母妃大肆渲染之后告知了陛下,所以陛下一向疑心三皇子是否为皇家血脉,哪怕是经过了滴血验亲,也未全然消除疑虑,这才从此厌弃了三皇子殿下。但为了皇家颜面,陛下几乎将知情人赶尽杀绝,也就是我这么一个使唤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的老东西逃过一劫。”

    ——

    “咳咳!”

    这已经开战半月,但听说仍旧未能攻下溁城,只能生生在外耗着。但开战后营地纷乱,更加没人顾得上楚晏,吴虞也去了雾城,这军中,也就是红蕊还记着有楚晏这么一个人。

    红蕊按照吴虞留下的方子,给楚晏煎了药,一天天看着楚晏喝下,却不见大好,反而愈发沉郁消瘦。

    她拍了拍楚晏的背,漆案上被他用水渍写了几个快要消退的字,依稀还能辨认出“当时”和“常”几字。

    她见楚晏的手已然红肿起来,伸手拢住,因为是战时,所以连炭火也不给分发了。楚晏用来打发时间的水,都已然结了冰。

    她也想劝阻,可除此之外,楚晏有还有什么打发时间的选择呢?

    外头他最亲近的人正在攻打他的故国,天底下这样悲戚的事并不常见。

    “殿下,这些水都结冰了,我出去给您再打一桶来。”她不等楚晏同意,抓起那半桶冰便往外走。

    已经来梧国两月有余了,这里的冬日漫长,恐怕就算是再有个两月,也不见得就会开春。

    她拿着木桶准备去河边,却意外在营地里见到几个士兵押送一个姜国人回来,偏她还觉得那人眼熟得很,就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长得有些圆润,这乱世里长得圆润的可不多见。因此红蕊没用多长时间就想起来了这人的身份——从前宫里的管事太监之一安顺。

    但他怎么会在这?红蕊明明记得三年前这个人不想再服侍殿下,所以被放出了宫,老家也不在边界,按道理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安顺被带进了顾长宁的帐中,红蕊本来还想偷听,但帐外的守卫比平常多上几倍,她便也只能止步,悻悻地提上水桶去河边打水。

    要说这安顺,从前红蕊就不喜欢他,因为他这人表面上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但背地里其实会偷偷看人下菜,也就是对楚晏殿下还算不错,红蕊才一直没有发作。这回被抓到敌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红蕊只希望碰不到这人,免得又求着楚晏殿下救他。

    她打了水正要回营,又被临时拽去了厨房送水,她只好把手里这桶送了过去,又回河边打了一桶回来。

    “殿下!我回来了,刚刚被叫去了厨房,好像晚上可以吃rou包子诶,”她掀开门帘进去,帐中却空无一人,“殿下?您去哪儿了?”

    她心悸得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跑出去想在附近找找,但帐外也没有楚晏的身影,只有姗姗来迟的墨岩。

    “我们殿下不见了!是不是被你们叫去了?”

    墨岩的脸色铁青,红蕊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恐惧失神的样子,像是天塌下了一样。只好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又问了一遍问题。

    他这才有了反应,惊恐地抓住她的手,魂不守舍地道:“你快逃,快逃,殿下他...疯了...”

    第二十五章 城下

    “你知道殿下为何不肯写劝降信给袁氏兄弟吗?”

    “难道不是因为怕成千古罪人吗?”

    “不是,他是害怕袁冼那个一根筋的家伙。”

    ——

    北梧的雪原绵延万里,本来就壮阔美丽,在马背上看尤甚。但楚晏如今没有这样的心思,他正被顾长宁挟持在马上,带兵往溁城的方向去。

    他都不知道顾长宁为何突然动怒,只是被逼问了几句他母亲之死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顾长宁的母妃也在三年前被梧国人接走,只听说在溁城附近被匪贼劫害,并不知具体情形。

    方才顾长宁像疯了似地冲进了帐中,抓过他便问什么匪贼是何人、又是何人指派之类的问题。

    他全然不知,无从答起。

    就直接被顾长宁拽上了马,扬鞭往溁城去。

    楚晏来时只见过战场残骸,却未亲眼见过战时血腥之状,等到了溁城附近,楚晏竟不知如今眼前的场面跟地狱有何区别?尸横遍野,巢焚原燎,雪原上被染成了红一点墨一点,斑斑赖赖,格外森然。

    “顾长宁,你到底要做什么?”楚晏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想,但仍然不认为顾长宁有如此铁石心肠。

    顾长宁策马直奔阵前,一手掐着他的手腕,一手挥着长枪开道,“你父皇杀了我母妃,就为了开战,我又和何必心软?”

    当年之事竟然是父皇所为?

    楚晏震惊之余只能尽力在颠簸的马背上稳住身子,“我从未听过这话,可是谁说的?”

    “知道是谁会有什么不同吗?不过如果不是你那毒辣父亲身边的安顺,倒也的确不能知道得那么详细。”顾长宁的声息带着难掩的愤恨,如同一柄利刃挟在楚晏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