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太后虽然不擅长朝政,却也是个明白人,是明白人自然要做明白事。 “宿免哀家就觉得很合适。” “一来宿免已经长成,文韬武功都不在话下,宿隼年纪太小,心性不定。” “况且如今陛下病重,既然是用来安定人心的储君之位,那么太子自然不可是个幼儿,无法担当大任不说,还容易受人摆弄。” 此话一出,剑锋直指越凌峰,刚刚还宛若闹市一般的朝堂转瞬全都安静了下来。 “呵。” 忽而,越凌峰轻笑一声。 “受人摆弄,太后娘娘之前摆弄陛下不说,倒是胡乱指责起旁人来了。” “怎么?是颇有感悟吗?” “放肆,越大人你怎可如此与太后娘娘说话,你.......” “噌!” 刀兵出鞘,雪亮的刀身一下子晃眼了不少人的眼睛,刚才再一次杂乱起来的朝堂,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老夫觉得太后娘娘此话,有失偏颇了。” “宿免,庶子一个,生母又是罪奴,怎么上的了台面?” 不少官宦人家家主获罪,男丁流放,女人免于千里跋涉去苦寒之地受罪,而是充入教司坊献艺,当个供人取乐的玩物,其中艰难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运气再好些,被人赎买回去做个丫鬟妾室,便是上佳的去路了。 宿免的母亲便是运气好的那波,总算安稳下来。 不过她的儿子宿免也因为母亲罪奴出身,从小便受到歧视,很难说宿免是不是因此才越发上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鄙夷生母出身卑贱,谁也忍不了。 “那又如何能比的上您?” “姨娘只是受家中人牵连才沦落至此,心性纯善,倒是越大人,如今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却做此等高洁模样,虚伪至极,也恶心至极。” “你.....” “如何?我说错了吗?” 宿免四顾,看着将大殿团团包围的禁卫,冷笑一声: “越凌峰你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 “说的好。” 突然,太后面前的屏风碰的一下落地,不少人看过去,就见她身边的太监急匆匆的去钳制她的动作,太后也不反抗,只冷笑一声。 “你逼宫谋反,还怕人说?” “哀家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自然是不怕的。” 越凌峰最初眉头紧皱,他想的是最好能和平过渡,不然也没必要辖制太后。 但现在既然一切暴露,这群人不老实,他也不用做什么好人了。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别怪老夫了。” “逼宫谋反?呵,笑话!” “宿珉小儿那皇位一开始是靠谁才坐稳的,还不是老夫。” “如今翅膀硬了,就想将老夫一脚踢开,还想置老夫于死地,着实可恶可恨!老夫便是反了他又如何?先帝曾说......” “先帝可没让你代替他儿子,自己坐皇位!” 太后市井出身,在后宫这么多年,通身贵气也培养出来了,可关键时候那骨子里的蛮横泼辣依旧不减当年。 “先帝让你辅佐陛下,而你呢?你却想cao控陛下,以此来cao控朝堂,让这朝堂名义上姓宿,实际上姓越,陛下不对付你,岂不愧对列祖列宗?” “要哀家说,对付的好,早就该杀了。” “.......哈,哈哈哈,早就该杀?可谁叫他杀的晚呢?” “自己也是个福薄命短的,如今还在西山行宫苟延残喘呢。” 一边说,越凌峰一步步走上主位,在距离太后不远处,龙椅前站定。 “所以现在便是老夫做主的时候了。” “太子,老夫就在此说定了,是宿隼。” “而太子年幼,老夫身为先帝托孤重臣,陛下倚重的老臣,如今代替太子主持朝政。” “如此还有何人反对?” 话音一落,其他禁卫一个接一个的从刀鞘里抽出刀来。 寒光闪闪的刀身,被挟持的太后,和站在龙椅前的越凌峰...... “老夫反对。” “老夫自然也不同意。” “越凌峰你闭宫犯上,罪该当诛!” ...... 听着那些人的骂声,越凌峰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那除了他们,其他人便是赞成的了。” 自然不是,其他人只是识时务的保持了沉默。 敢跟随越凌峰逼宫谋反的,自然也是少数。 而在这种情况下,敢大声辱骂越凌峰的,更是少数。 剩下的人,才是大多数,而大多数都是摇摆的。 虽然不说话,但站在高处的越凌峰很明显的看出,支持他的,反对他的和摇摆的,已经泾渭分明的成了三个部分。 果然还是站在高处好啊,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些,而严重的寒意也没再隐藏。 所以,他看向那群反对他,且持续不断辱骂他的人。 “既然诸位同僚不认可老夫,那么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还请离开.......” “他们不用离开。” “该离开的,是你吧。” “当然,还有这些人。” 议政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异常眼熟的身影。 那是,是..... “陛下?!” “陛下!是陛下吗?!” 明明应该在西山行宫昏迷不醒的皇帝,出现在了议政殿门口。 看那一身玄色龙袍,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越凌峰逼宫在前,陛下算计在后。 不,或许一开始便是陛下的算计。 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见皇帝一步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凌云以及金琼,以及被禁卫押着的宿和一家人,就算反应再迟钝的官员也什么都懂了。 绝大部分人都放下心来,而另一部分人,则是黑了脸。 “太子年幼,托孤重臣,倚重的老臣,代替太子主持朝政?” 皇帝一字一句念着那些关键词,而后微微一笑,居然还有些单纯青涩的味道,可说出来的话,却半点都不让人感到青涩: “朕何时同意立太子了?” “又何来太子年幼?” “越大人说的这话,朕怎么听不懂啊。” 在皇帝站在议政殿门口的那一刻,越凌峰心脏就停摆了。 而后就是释然,他就说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成功呢,原来是皇帝的算计。 原本他计划中暗杀皇帝的人,是在祭祀处,可祭祀处的那人都被皇帝处理了。 后续他才匆匆利用了俞贵妃的计划,将对付甘泉宫那位婧修仪的毁容毒药,变成了伤寒病人唾液浸泡的豆子,散播疫病,想要靠着疫病,就算不能带走皇帝,也要让他身体虚弱,处理不了其他事。 却也被婧修仪破坏了。 皇帝临时去了西山行宫,西山行宫里也有他的人,不过并不算核心人物,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不想这个人居然成功了。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的,可皇帝病重的彻底,再加上他想着自己是以有心算无心,说不准就成了呢? 毕竟纵观历史,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外,更何况京城闹的这么厉害,又是立储君,又是将皇帝排斥在朝堂之外,他以为即便是装的,看到这场面,皇帝也要慌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居然比他还要耐得住性子。 实在是,不服不行。 但,那又如何? 事已至此,他已经停不了手了。 “越大人,不给朕解释解释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事到如今,陛下与微臣之间,也就别演了吧。” “越大人倒是痛快。” 不痛快这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