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二节
那女子见了,惊叫一声,向角落里缩去。 来的二人都是男子,相貌凶恶,一高一矮,高个子见了那女子,冷笑一声:“新娘子好难找,原来是躲在这里。” 矮个子扫了一眼顾风尘:“怪不得逃走,原来是跟相好的私奔。” 顾风尘听他出口不逊,心头怒起,有心上前教训二人,却一想最好还是不要管闲事,便装做听不到。 高个子见他不开口,便哼了一声:“还是个软骨头!”说罢大步走向那女子,伸手便捉。那女子举手要打,却被高个子大手一抓,扣住手腕,向外便扯。 矮个子道:“捉了回去,让主子打断你两腿,看你还跑不跑!” 两人竟视顾风尘为无物,根本没放在眼里。 那女子奋力挣扎,却总无法摆脱两个男人,只好向着顾风尘大叫救命,顾风尘不愿多管闲事,可眼前之事实在不平,不由得胸膛起伏,努力克制。那女子见他不动,以为他真的被这二人吓住了,便不再喊叫,似是认命了一般,被二人拖出屋子。 临出屋子时,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与顾风尘的眼光正好相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哀怨。 顾风尘的心头如被雷击了一般。 这女子的眼神,几乎与泠菱被自己刺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顾风尘身子乎地弹了起来,身形一晃,已然挡在三人面前。 矮个子狞笑道:“怎么,英雄救美么……” 他刚说出这几个字,顾风尘的掌已到了,这二人出掌相接,砰的一声,两个人的身子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将整间屋子撞得晃了几晃,梁上的灰土纷纷落下。 顾风尘此时心头怀着一股无名业火,出掌也极狠,用力不小,这二人敢受得住,被顾风尘这一掌打得臂骨断折,撞上墙壁后内腑也伤得极重,相继吐出几口鲜血,晕倒在地。 那女子如同作梦一般,只听砰砰两响,呼呼两声,然后两位凶神恶煞般的壮汉便烂泥般瘫痪在地,看得她目瞪口呆。 顾风尘料理了这二人,一把将那女子扯回屋子,说道:“我并不想救你,只是不忍心看你受罪,我的马就在门外,送给你了,趁天黑快走吧,后面可能还会有人来追你。”说着由怀中掏出所有的银钱,塞在她手里:“这点银子不多,可我只有这些了。” 那女子掂了掂手上的银子,突然妩媚的一笑,一翻手,那些碎银子都落在地上。顾风尘一皱眉:“嫌少了?”那女子笑道:“哪里,只是我想要的,不是银子。” 顾风尘道:“那你想要什么?” 那女子格格一笑,突然搂住顾风尘的脖子,双腿一跳,夹住了他的腰,将脸向顾风尘凑过去:“我要你的人……” 顾风尘哪里遇过此种香艳场面,立时热血上涌,却又不敢运功,怕伤了她,百忙中双手向前一推:“不可如此……” 二人离得太近,顾风尘双手推出,只觉得掌心一片温软,正推在那女子的胸脯上,吓得急忙缩手,那女子趁机向前一扑,将顾风尘扑倒在草堆上。 顾风尘鼻子里闻到一股沁香,立时心慌意乱,想将那女子翻下来,却不敢动手,一时尽落下风。而那女子看似轻车熟路,双手抱定顾风尘,身体如蛇一般紧贴着,将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向他脸上吻来。 顾风尘大急,一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法,伸过手去扣住那女子的后颈,硬生生将她拉离自己的脸。那女子后颈被扣,全身立时僵直,顾风尘一抖手,将她扔出几尺远。 那女子身形很灵活,刚刚落地,马上又滚了回来,可顾风尘已经弹身而起,退出丈外。 他胸膛起伏,一脸潮红,极是尴尬,而那女子见缠不住她,便卧在地上,做出一个极诱惑的姿势,向他飞了一个媚眼。 顾风尘暗自调息,压下心头的气血,怒道:“你这是做什么!”那女子扬扬一对弯眉:“没什么,这位大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无以报答,只好以身相许了。”顾风尘呸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太过随便,想必为人也……也……” 他说不下去了。 那女子接口道:“想必为人也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是不是?”顾风尘道:“不是……没那么严重,可是……也差不多……”那女子卟的一声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喜欢和你说话。” 顾风尘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你赶紧走。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那女子并不起身,柔声道:“你要赶我走么?那样的话我定会被人捉回去打断了腿,说不定还要被割了舌头,剜了眼睛,剁了两手,丢进猪舍里呢。你行行好,不要赶我走好么……” 她的声音好腻,有一种勾人魂魄的欲望,只不过对顾风尘没多大用处,顾风尘直视着她:“你若不走,我走。”说着大步出门。 这下子那女子坐不住了,马上跳起来跑出去,伸手去拉顾风尘的手,顾风尘运劲一弹,将她的手震开,那女子哎呀一声:“好痛!你身上长刺了?” 顾风尘不愿理她,径直向自己的马走去。 此时那女子不再讲话,只是愣愣地瞧着他。顾风尘解下马来,翻身而上,也不回头,双腿一夹,那马亮开四蹄,跑进无边的夜色里。 那女子并不呼叫,只是呆呆地站在当地,看着顾风尘远去的影子,忽地淌下两行泪来,她向地上一蹲,将头埋在臂弯里,呜呜咽咽地小声哭起来。 隔了片刻,只听马蹄声响,顾风尘又折了回来,将马停在那女子身前,叹息一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副雨打梨花的面庞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悯之情,她哽咽着道:“我想回家……” 顾风尘淡然一笑:“为何不早说呢?”那女子道:“我怕你不送我,就想先和你……先给你些好处,然后再开口……”顾风尘道:“在下以前做过和尚,经书虽念得不好,可也知道救人危难是我辈的本份,用不着报答什么。” 那女子这才擦去泪水:“你肯送我回家?” 顾风尘点头,那女子道:“可你……好像也有事在身的样子,为了我,不会误了你吧。”顾风尘道:“无妨,你要向哪里去?”那女子用手一指:“开封府。” 顾风尘道:“正好,我也要向北方去。你我只是顺路,就更谈不上帮忙了。请上来吧。” 那女子道:“这就走么?”顾风尘道:“除非你喜欢被人捉走。”那女子听了,忙不迭地跳上马背,坐在顾风尘身后。 顾风尘感觉得出来,这女子虽有些武功,可并不高明,家中想来也并无什么高手,便随口问道:“你跟谁学的功夫?”那女子道:“跟我父亲学了点,可没什么长进,我不是练武的材料。”顾风尘道:“那好吧,坐稳了……” 那女子道:“屋子里还有银子和酒食呢,你不要了?”顾风尘指指尚自晕迷的二位仁兄:“留给他们吧,不是我夸口,受了我一掌之后,他们少说也得十天之后才能起身,那些东西差不多够养活他们的了。” 说罢一抖丝缰,带了那女子离了此地。 二人不敢走大路,只拣些偏僻小路,那女子规矩了很多,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开口。顾风尘问她姓氏,她说姓白,闺名不便说,顾风尘也就不问。 走了几十里路,顾风尘找了一处荒废的草屋,二人也不举火,在里面胡乱宿了一夜。 天明又行,顾风尘用斗笠遮了脸,自己步行,让那女子坐在马上,也用衣服包了大半头脸,这样二人缓缓走来,倒也无人注意。等到遇见市镇,那女子取出几片金叶子,要顾风尘兑现了银子,再买一匹马。顾风尘也不推辞,又买了些rou干大饼酒食之类,以做长途跋涉之需。 此时一人一马,跑得便快多了,路上不时也遇到一些江湖人,只是顾风尘已经有了伴当,又蒙住了脸,那些人便没理会他。 二人向西北方向走了五天,已进入了河南地界,离开封越来越近了,这一日来到了商丘。商丘乃是中原古城,商朝曾经建都于此,历史悠久,商祖以物易物,渐成规模,后来的“商人”、“商品”一词,既来源于此,此时的商丘仍旧是商贾云集,铺户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到了这里,那姓白的女子如鱼得水,也不急着赶路,将马在一处客栈寄存了,拉着顾风尘在城里乱逛,买的尽是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最后整整盛了一箱子,顾风尘成了她的跟班。 这位白姑娘买完了东西,又想起一件事来,对顾风尘道:“我在商丘有个姨妈,就住在城西,是个大户人家,她自小便非常喜欢我,这次来到她家门口,如果不去探望,以后可没法见面了。你陪同我去一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