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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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幻想的美好生活就是如此,他和爱人在夕阳下的花园里喝下午茶,落日落在玫瑰花从上,郁郁成簇。 江恕在这座杂乱的花园里漫步,手指滑过那些已经枯萎的玫瑰花瓣,露水从枝头滴落,把他的头发淋得湿漉漉的。 济慈梦想中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他会和自己心爱的人种玫瑰花吗?江恕情不自禁地想。 应该会吧,他每天早上都会插花,会亲自种花也不奇怪。 花园的中心还有个小秋千,看上去很老旧,架子上爬满密密丛丛的常青藤,像是一窠青蛇。 江恕原本想坐上去试试,但秋千应该是以小孩的体型设计的,他根本塞不进去,屁股还差点被卡住。 好不容易把屁股拯救出来后,他摸着秋千的柱子直叹气:我屁股也不大啊。 这时,他的手指突然摸到木桩上不平的凹陷。 他扒开那些密密丛丛的常青藤,只见木桩上赫然刻有几个字: 【给小贤的礼物。】 应该是傅庭雪做的秋千。 也许是人死灯灭,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江恕也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那个男人也曾把济慈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待过,但他被仇恨高高地架空在那铁锁高墙之上,被钉死在象征惩罚的墓志铭上,他如行尸走rou般在红尘中翻滚,早就忘掉曾经的自己。 他在仇恨和真爱的矛盾中撕裂了自己,最后一步步地走向黑暗,迈向死亡的荫谷。 那我呢?我会落得什么下场? 希尔德和他背后的家族都不是好惹的,德国又是他的主场,江恕也不确认自己能不能从希尔德手中救出济慈。 他很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最后连命搭进去,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也是血rou做成的人,一个rou体会疼,情感有耐久度的活生生的人。 在花园里转几圈后,江恕推开那座白房子的门。 屋子很大很空旷,寂静压抑的走廊上只有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江恕行走在这样的屋子里,只觉一种阴森逼人的气息油然而生。 怎么像个鬼屋一样?江恕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公馆的老管家跟他提过,每到夜深人静时,傅庭雪就会发疯,疯子一样地到处找那个孩子。 他把年幼的男孩逼到死角,让男孩的身体和精神都濒临崩溃。 傅庭雪那时闹出的动静很大,但公馆的仆人都不敢出来阻止,曾经有个女仆实在看不下去他对那个孩子的虐待,出门阻止他的暴行,结果第二天她就被辞退。 后来,即使每晚都传来那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风的呼啸,又像是孩子的哭声,佣人也不敢出门。 济慈那时会很害怕吗?江恕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很心疼。 应该会吧,他那时候还那么小,肯定很害怕。 外面有风吹进来,走廊上的白纱窗帘被吹动,宛如天使张开洁白的翅膀。 刺脸的风让江恕忍不住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他恍惚间看见个白色的影子从他面前飘过,小小的,甚至还不到他的腰。 白色的影子像奶猫一样轻盈又敏捷,它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脚步匆忙又凌乱。 江恕情不自禁地跟上这个白色的影子,跟它爬上四楼。 四楼也是空荡荡的,白色的影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雕花大门,他握住黄铜的门把手,推开厚重的门。 原来是个柔软温暖的房间,到处都是精致的家具和装饰,天鹅绒床单上压着一层层丝绸被子,重重叠叠的,锦缎上用金银丝织着玫瑰花。 江恕坐到床沿,用手抚摸床上的丝绸被子,触手的冰凉温润。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那个白色的影子。 角落里有个双开门的大衣柜。 原来他害怕时会躲在柜子里。 犹豫半刻后,江恕走上前,伸出手握住衣柜的把手,缓缓转动。 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微寒的花香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那个白色的影子,而是满满一衣柜的公主裙,全是用昂贵的丝绸和蕾丝制作的。 这些公主裙被保存得很好,每一件都用真空袋进行密封,不让它们沾上一粒灰尘。 想起这些公主裙是让济慈痛苦的根源之一,江恕把这些裙子全部抱出来,打算抱到楼下去烧掉。 当他把所有的裙子里都抱出来后,发现最底下的木板上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孩一身红色的骑装,帽子上插着一支金雀花,身下是一匹膘肥体圆的小马。 他表情傲慢又张扬,扬起手里的短柄马鞭,想让小马跑得更快。 男孩身边有个斯文俊秀的男人,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和男孩的步调保持一致。 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个身穿碧玉色丝绸长裙的美妇人,她望着那对并驾齐驱的父子,抿嘴浅浅地笑。 很明显是一家人的合照。 江恕翻到照片的后面,上面写了几个字: 【小贤的五岁生日。】 应该是傅庭雪还没回港城前,济慈和爸爸mama的合照。 真是想不到啊,他也会有表情那么鲜活的时候。 江恕伸出手,戳戳照片上那个男孩傲慢的脸,男孩的脸饱满得像只水蜜桃,仿佛能流出香甜的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