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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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他是在发呆,实际上也确实,他的目光近乎纯粹地落在了季柏的脸上,然后从对方的鼻梁滑向嘴唇,在这个近乎微笑的弧度上顿了顿,最后才看向对方紧闭着安详睡着的眼。 季柏的睫毛很密,一根一根数的话很容易漏掉。 他漫不经心地想。 合上的电脑在他胳膊下被轻轻压着,他顺着胳膊歪起了头,然后以一种和季柏相似的姿势看向对方。 他们面对着面,如果季柏这时候睁眼,大概会和他四目相对。 浅棕色的眼睛大概会充满惊讶。 他们这边离自习室的门有点远,但是离窗子很近,图书馆的旁边种了些梅花,嫩枝也有花香透着窗子的缝隙隐隐约约地钻进来。 傍晚时分的昏黄色花香。 图书馆还没有来得及开灯,所以连带着自习室内也昏昏黄黄,为这一小片世界笼罩上了深沉的意味。 暖气实在太足了,季柏握住郑乐于的手心都渐渐泛出潮湿,隐隐有汗冒了出来。 郑乐于这样枕着胳膊,枕得手臂都有些发麻,也没数清季柏有多少根眼睫毛。 于是他换了个姿势,被他压在下面的电脑才终于解放。 它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郑乐于最后一次看向表。 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一了。 如果季柏再不醒过来的话,一会答应别人要参加的活动大概率就要迟到了。 不过,如果季柏没睡好的话,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只是他要和陈昭榕说一声抱歉了。 他正这么想着,季柏就动了动脑袋,郑乐于还没反应过来,季柏脑袋一磕到书桌上,下意识才收回了手。 潮湿的对着的掌心很快就抽离了。 黑色的碎发都被他睡得有些泛潮,几缕发丝贴在了额前,他晃了晃脑袋,半梦半醒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好热,这个图书馆热得像蒸炉。 拜托,这已经是冬天了。 他把头发往旁边撇了撇,然后就看到面前倒扣的书,连压痕都清晰可见。 昏黄色的冬天里,他又一抬眼,看见了对面的郑乐于。 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掌心。 潮湿的,甚至微微带了点汗。 他刚刚是不是握着郑乐于的手?模糊的记忆提醒他,使他的表情都带上了沉思。 对面的人把视线从表上转移到他脸上,神色波澜不惊,仿佛季柏刚刚的猜想没什么道理的样子: “走吗?我们要迟到了。” 季柏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个答应了人家的活动要去。 这个时间点,再犹豫怕是真的要迟到了。 于是他收拾了下浑沌的脑袋,把不小心压出了痕迹的书重新捋平,放回了书架上,这才背上了包。 郑乐于在那里很安静地等着他,眉眼在一边昏黄色调里,神色看得不是很清楚。 季柏心下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照这样说来,刚刚他睡着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他迷迷糊糊间,确实感觉有人握着他的手。 大概是他在做梦? 一点也没意识到是自己握着人家手的季柏把疑惑暗暗压在了心里。 小胡萝卜在口袋里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没了手套的借口,季柏就没有理由去牵郑乐于的手了。 他内心有些遗憾。 他不知道的是,郑乐于内心有同样的遗憾。 a大的夜色很美,迎面有行色匆匆的学生,大多搂着书背着电脑就要往图书馆赶,骑起车来一阵冷风。 郑乐于的手握着手机,空空荡荡地揣在口袋里。 季柏在图书馆的时候就把选修课论文写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称上笔墨二两,他的背包还重了些许。 光影节在北厅礼堂,离图书馆恰好是对角线的距离,a大很大,所以还费了些时间。 大概也只有夜晚,a大才能够显出几分热闹的本该属于它的样子,小吃街扑面而来的油烟五香,宿舍楼由上而下挂着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横幅,几只猫躲在楼脚下睡觉,来往的学生们提着外卖袋边说边笑。 去往一个方向的学生总是不多的,所以他们当然会遇到同样要去北厅礼堂的学生。 这就是他们遇到宁海言的原因。 今天没背那个巨大的震撼人的黑色背包的年轻人在楼底下喂猫,耐心地看着小猫围过来之后,才慢吞吞地拿出表,对准一会的行程。 郑乐于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就发现他们要走的路径是相同的。 宁海言走在他们前面,时不时拿出表看看,似乎只想踩着点到。 郑乐于在毛线帽下垂下了眼。 宁海言现在不应该在准备决赛了吗?毕竟他看刘文浦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个念头也只如蜻蜓掠影般掠过他的心头。 他没有打算上前去打招呼。 旁边的季柏不知道为什么,又多看了好几眼才停下,似乎不太相信前面的人是宁海言。 直到郑乐于说是他才相信。 “他还喂猫?”来自季柏轻声的疑惑。 那些猫是a大的团宠,季柏都能对它们的模样名字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只是没想到宁海言这人,说起话来刻薄尖锐,倒是对猫猫挺有耐心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