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早上。七点。商子宁醒来，宅中的老女仆这时候推着餐车开门而入，给她放了早餐，放了水，让她洗身子，伺候她用早餐。这些年老女仆一直这么伺候商子宁。商子宁不愿意其他人伺候。 时间到了七点十五分。离叶芮欢往常用早餐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商子宁往常用餐时间也是七点半。最近她每日提前十分钟用餐。今天提前了十五分钟。快了五分钟。老女仆看看商子宁眼里有疑惑，没问，问了商子宁也不会告诉她。心里想着等会要把这细微的改变告诉家主。 老女仆将小餐桌摆在窗台上。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商子宁要坐这里吃早餐，老女仆开始不懂，看见了花园下的叶芮欢后，便明了了。 穿着宽敞的白色棉布长袖长裤，坐在窗台上，商子宁吃着老女仆摆好的小餐桌上的面包片。 阳光打在面包片上，将面包照的金黄金黄，看上去很美味。商子宁垂着头，长至颈后的短发吹的半干，柔软蓬松。她小口小口地咬着面包，放在口中咀嚼。在阳光下，吃着‘太阳面包’看上去乖巧可爱。 吃完一片面包喝完一杯鲜奶。商子宁不吃了。她抱着双膝。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朝着花园，在心中期待，那位讨厌的小女仆出来。期望小女仆和以往一样，摆出餐桌，放上早餐。通常弄完这些，叶芮欢就会出来吃早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女仆没出来。 商子宁继续等。约莫过了十分钟。花园里还是空无一人。老女仆看看安安静静的商子宁。收了餐具，推着餐车离开了卧室。 “嗒”锁扣落锁的声音。清晰传进商子宁的耳中。连锁反应般，商子宁睁大眼，目光灼灼盯向花园。像刚从朦胧中醒来，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向往外面美丽世界的稚儿。 可惜，美丽清寂的花园，没有因为少女炙热憧憬的目光动容。她依旧冷寂。明明那么美丽，却没生气，留给商子宁的只有冷冰冰的美丽景象。阳光似乎都被花园的冷寂而感染，洒在商子宁身上，她没有觉着一丝温暖。窗上的玻璃也很冰冷。明媚的卧室，也是冷的。 又冷又寂，如同坠入了阳光之下刚刚开凿出来的寒窟之中。 商子宁在这冷冰冰的晨间里，死死撑着，不肯放弃，她继续看花园，她的眼睛都因为长时间不眨而发酸落泪，她不管，继续盯着。然结果不变，不管她怎么看，花园还是那样。 guntang的泪水流出来，滑过商子宁的脸。她委屈极了。 明明之前还有的，为什么现在就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商子宁双手抱头，脸上带着泪痕，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她哭了。边哭边在心里反反复复问。 哭声忽然停了。商子宁不再哭。她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她在质疑，质疑一切，包括自己本身。 难道，是在做梦，难道，看见的都是幻象吗？商子宁瞪着着脚边，那一小块窗台。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却没有答案的怪圈。 每一天都会在的，都会在的，不可能是在做梦！而且昨天晚上的月亮也很亮，很好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叶芮欢不在？ 越想，商子宁越恐慌。她有些些倾向自己的质疑。会不会真的是假的？她真的在做梦？ 她急忙抬头，迅速起身，趴在了窗户上，脸部紧贴玻璃，死死地注视着花园，还是没人！ 真的是假的！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个可怕的结果在商子宁脑中骤然放大，她瞪大了眼睛，全身冒冷汗，直接从窗台上摔了下来，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地毯上。 商子宁害怕极了，她怕叶芮欢是她幻想出来的美好。她坐在地毯上，脸色惨白，双唇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抓着地毯，目光在窗台上。她想再去确认一下，那个花园，又不敢去，只能这样坐着，僵持。 窗台上的窗帘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纱帘。 商子宁记得之前是很厚重的窗布。被自己扯掉了，因为她想等叶芮欢，后来她等到了。那时候很热，很热，叶芮欢会亲她，抱她。叶芮欢会笑，会哭，抱着自己喘得很好听，很舒服很舒服... 想到这个，商子宁的身体有了些反应，alpha信息素浓郁了些。一股很淡的香甜的气味气味飘了出来。从商子宁的脖颈处。 那是叶芮欢的味道！ 商子宁猛然起身，眼中带着惊喜，摸着自己脖颈处的腺体。刚刚还一脸死灰的她瞬间欣喜若狂。像个精神病。 这是欢jiejie的味道，她们一起做过许许多多亲密的事情，这会假？ 不可能！ 这不会是假的！ 绝对不是假的！ 她绝对在花园某个地方。我要去找她。 商子宁迈开大步。来到门前，握住把手，用力按下去，锁开了，她只需要稍微往回一拉，门就会开。商子宁迟疑了，她已经很久没出过这扇门了，她不想出去。 她出去过，遇见的事情都很糟糕。她很排斥。她看见过mama和妈咪争吵。妈咪还要把她带走。 商子宁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会看见mama和妈咪永无止境的争吵。妈咪是不是还是要带她走？她不想看见她们吵，更不想她们三人分开。这样的事情遇见多了。久而久之，商子宁干脆不再出去。 唯有那次。那时mama不在家。 外祖父祖母来了，妈咪哄着她，带了她去了客厅。在客厅里还有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外祖父说是表姐妹。 她们很友好，也很漂亮。不停地把玩具分给她，逗她开心。笑嘻嘻的。商子宁很开心。她想有朋友。妈咪和外祖父祖母很开心，离开了客厅，让她们无所顾忌放开地玩。 他们离开后。商子宁和表姐妹们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在商子宁玩的投入的时候。三个表姐妹看着商子宁，用小手捂在嘴边，趴在对方的耳朵上，说了一些商子宁很可怜没朋友之类的话。被商子宁听到。商子宁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就不说了。 像没说过话一样，继续和她搭积木。 商子宁很难过，她讨厌任何人说她可怜，更讨厌因为可怜陪她玩。这太讨厌了！这是欺骗！她们不是真的想和她玩的！只是可怜她而已！商子宁扔开所有她们送的玩具，撞开她们，把她们推在地上，跑回了楼上。 后来，妈咪来了她房间，和她说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商子宁很想反驳，还是没说。妈咪很伤心，哭了，哭了一会便走了。那以后，商子宁更讨厌出门了。除了每年一次的检查，不论妈咪怎么哄她都不出门了。 因为，不会有好事发生。 那这次... 不会的，她去找欢jiejie，欢jiejie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是很好的。 商子宁咬咬唇，拉开了那扇她‘尘封’已久的门。门外，商嫣，左虹玉，老管家等人看着商子宁，惊到说不出话。 商子宁冒冷汗的时候，房间里检测系统就检测到了她的情绪异样。得到通知的众人，立刻赶了过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盯着商子宁隔壁房间的检测仪，守着。怕贸然进去，吵到商子宁，她发好大脾气。 商子宁信息素升高的时候。众人都提了一口气，怕商子宁忽然发热。幸好很快那股信息素又平静下去了。没多久，商子宁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 左虹玉和商嫣想进去看看，确认下商子宁的情况。她们从隔壁房间出来。想敲商子宁的门。没想到，这时候，商子宁居然自己开门出来了！ “宁儿！” “小姐！” 众人的目光让商子宁不自在。她赤着脚，冲了出去，撞开人墙。不顾身后的呼喊，往花园跑去。 “快追！” 最先反应过来的左虹玉，立马跟上商子宁的背影追去，商嫣也急忙跟上两人的脚步跑。 顿时间，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在商家大宅响起，从左虹玉起，后面跟着七八个人，有年轻的女仆，有老的管家和女仆，全都不顾形象一样跑着，石梯被众人硬板的鞋跟踏得噔噔地响。 从三楼跑到一楼。一宅子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家主和夫人追着商子宁奔跑。多数人根本没见过商子宁，初次见到就是这种场面，根本反应不过来。迷糊的在管家的命令下跟了上去。 一伙人跑到大宅后门，商子宁已经不见踪影。左虹玉喘着气。“去哪了？快，快找，让人调监控。” “快来人啊！！！”跟叶芮欢的那位小女仆的声音急切地从叶芮欢房间那个方向响起。 商嫣这次反应最快，拉着左虹玉跑了过去。 商子宁正在叶芮欢房里翻箱倒柜，时不时就把东西，扔开，或砸了。她在套房的三个房间里来回穿梭。连厕所都没放过。她皱着眉头，面部紧绷着。隐忍内心的焦急。 小女仆跟在商子宁的身后，怯怯的，她不敢拦商子宁，怕商子宁一不高兴就把东西砸到她脸上去。她虽然没见过大小姐，但看外头的架势，和商子宁结合家主和夫人的长相，也猜出这是谁。 听说..大小姐是暴脾气..她不敢招惹。 商子宁继续翻砸，小女仆跟在后头收拾，她怕花瓶碎片，伤到商子宁。 随着时间的增加，商子宁的喘息越来越重，脚步越发不稳，她绷着的小脸，松了下来，憋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突然！商子宁踹了一脚沙发，万分痛苦地喊了一声。吓得小女仆扫把都掉了，小女仆急忙捡起来。 像弄丢了什么宝贝，商子宁抱头痛哭。她的眼泪不停往地上砸，边哭边在房间里来回疾步，翻找着，未打扫干净的碎片扎到她，她也不停。 小女仆看的心惊，觉得可怜。商子宁明明拥有所有人都羡慕不来的一切，美丽的容貌，显赫的家世，爱她的家人，自己却是疯傻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商子宁会这样，小女仆求助般看向花园，那里站着商嫣和左虹玉等人，他们一脸心疼，却没有进来阻止，小女仆不明白。 左虹玉埋在商嫣肩头，默默低泣。看都不敢看。她想喊人阻止，绑住商子宁也好。前几年商子宁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她试过。那样做，商子宁只会闹得更凶。 左虹不敢再那么做。 只能把商子宁房间所有东西撤走。在墙壁上做厚厚的防护垫。以防她伤撞到。做好一切防护措施后，商子宁倒没闹过。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又这样了。 难道... 是因为叶小姐？！这太有可能了，宁儿最近总能看花园，看叶芮欢，今天张姨还说她提早了时间，去了窗台等着，是不是因为没看到叶芮欢？所以？ 惊觉这点的左虹玉，从商嫣怀中起开，她看了一眼商嫣，在目光交汇的刹那，两人十分默契地一起冲进了房间。 跟着，一堆人挤进了叶芮欢的套房里。商子宁还在翻，不停找着，哭着。她可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被人团团围住。这样，她仍然不停，像迷茫乱撞的小鹿，企图挤出去。 商嫣咬咬牙。拽住还在继续推挤的泪人。强制地桎梏住她的脑袋。“宁儿。告诉mama你想找什么？mama帮你找。”和商子宁对视。 商嫣话刚说完，商子宁哭得更凶了。她抓着商嫣的袖口，嚎啕大哭。围着她的仆人见此，纷纷退开，陆陆续续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老管家和老女仆以及小女仆。 “乖宁儿，不哭，你告诉mama，你想要什么？mama就给你找。”商嫣的眼眶有些红，她擦擦商子宁沾满泪水的小脸，耐心地诱哄。 左虹玉知道商嫣抱着什么心思。所以没有阻止。商嫣在引导商子宁开口说话，如果跨出这一步，对来年的治疗会有很大的帮助。 商子宁张着唇，她在努力。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嘴唇张合了老半天，只有呃呃呜呜的声音。 左虹玉心疼之下，握了握拳，摸了摸商子宁的头发，在商嫣诱哄的基础上，加大了筹码。“乖，宁儿，说了，mama和妈咪就给你找好不好？相信mama和妈咪。你看，mama和妈咪，不是给宁儿找了，一个很好的jiejie吗？记得吗？那jiejie叫叶芮欢。” 叶芮欢！ 商子宁朦胧含泪的眼眸泛起了光，如死灰复燃。她张唇，咿咿呃呃了好一会。卡了大半天，终于说出了她的渴求。“呜...要...欢、.欢、、jiejie..” “宁儿！我...嫣儿你听见了吗？宁儿说话了，我们，我们我、我..”左虹玉喜极而泣，抱着商子宁不停地抚摸她的头。 商嫣抱着两人，眼眶红红的，唇边带着欣慰的微笑。商子宁从左虹玉怀里挣脱出来。眼眸噙着泪，倔强地看商嫣，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商嫣无奈，吻吻商子宁的头发，随即道：“找叶小姐，想办法让她快回来！！让商迤去找！” 欢jiejie... 听到满意答案后。 商子宁强撑的意志，瞬间松散，然后，她晕了过去。 “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