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08 心動

    “大佬阿，乾脆我叫你大佬好了，”，中年男人無奈地扯着自己的頭髮，“烏鴉哥，我拜託你行行好，放老人家一條生路，我還兩年才六十，不想心臟病發作，”

    男人看他唱做俱佳的戲劇性表演，心想上一世怎麼沒發現這老東西這麼有表演才華，看久了其實有點趣味，

    “大佬，不是我要搞事，你也看到了，祥叔放任阿棟那傢伙到處亂放高利貸，老弄一些根本沒錢還的人，最後讓人拍AV，幾個社團理的親友都被坑了，這樣傳出去，才是破壞行規，“，他亦表現得一臉無辜，表演他也很在行，為了搞祥叔，上一世早將他的底弄得清清楚楚。

    ”而且屯門對我們東星的重要性我就不說了，祥叔在屯門秘密和洪興的人合作，損傷社團長期利益，“

    提到屯門，駱柄潤也收起了誇張的表情，他不主張打打殺殺的擴張地盤，畢竟和洪興比，東星社的財力確實差了人家一大截，腹地都是些窮區，不像洪興佔著着港島灣仔銅鑼灣和油尖旺。

    屯門這個碼頭對於東星社來說確實很重要，大嶼山有大規模的發展計劃，除了新機場，還會有一些樓盤，而大嶼山向來是東星的地盤，機場蓋好前，直達大嶼山的公路沒有完工，去大嶼山只能靠渡輪，握著屯門，去大嶼山不受控制，去澳門也更自由，別提一些暗地裡的生意需要碼頭上岸

    ，洪興控着好幾個碼頭，而屯門這樣規模的東星只有一個。

    ”那你說怎麼辦？“，

    這傢伙是個熱愛舔血的瘋虎，天生就是要作亂的，但他卻不是無腦的打仔，相反的，他很聰明，有時候駱柄潤也會想，這樣一個人自己到底能不能治住，但手底下實在沒幾個像樣的，老一輩全都尸位素餐，也只有這傢伙敢衝敢撞，雖然惹的麻煩不少，但一個社團連個能打的都沒有，在江湖上也太尷尬。

    近幾個月，他感覺這傢伙似乎有些改變，性格沈穩不少，做事也老練許多，正覺老懷大慰，沒想到立刻接到祥叔氣急敗壞的哭訴。

    ”把屯門給我經營，賺的我直接分成給祥叔，他不用管，領錢就好，雖然比現在少，但我不會讓洪興的勢力進來，“，他直接開口，

    ”你已經有元朗了，“，駱柄潤挑挑眉，這傢伙倒是不扭捏，

    ”以後東星還會有更多，如果暫時不想跟洪興正面衝突，我們可以先經營新界，大嶼山，甚至深圳，但是屯門一定要控制住，“，他亦看向駱柄潤，這老狐狸，表面上不喜歡衝突，一付仁義禮智信的樣子，但若不愛利益，又怎麼能執掌東星社這麼多年？

    良久，中年人微微一笑，真正有老懷大慰的感覺，小虎崽長大了，”分成不能少，屯門給你，“

    “唉，我現在才覺得妳說得對，古惑仔啊，還是遠離為妙，那什麼阿郎，還以為多罩呢，人渣一個，對了，我媽煲湯，等等放工來我家，你老豆今天情況怎麼樣？“

    女孩百無聊賴地趴在櫃台後，長吁短嘆，

    “沒變過，”，

    蘇小小整理着櫃台上客人歸還的影碟，早上她會去醫院探老豆，中午影碟店開工，一周有四天晚上影碟店結束後繼續去夜總會泊車，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醫生說這種情況若在幾天之內沒有醒，昏迷指數便會越來越深，但一切都很難說，要做好長期的準備。

    那日之後，沒有人再來找過麻煩，她緊繃着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那瘋瘋的什麼烏鴉哥，還有出現嗎？”，琪琪忽然問道，“那天要是沒有他，可真是不知道會怎麼樣，”，她撞撞蘇小小的手臂，“細，他是不是對妳有意思？不然幹嘛這麼幫妳？”

    想起那個男人，蘇小小也不經有些發怔，那日之後，他沒再出現過，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到他，心裡便有些奇怪的感覺，卻又弄不明白，

    “想太太多，那人比什麼阿郎更更可可怕，”，她專心地掃着影帶上的條碼，

    “不對，”，琪琪見他神色忽然笑了起來，拉着蘇小小的手臂不讓她整理，“蘇阿細，我認識妳多少年，不要瞞我，老實說，心裡有沒有一ＤＤ的心動？”

    腦海中浮現自己莫名其妙抱住那男人的記憶，她的臉驀地有些燙，失心瘋了吧？不過，想起那些黑社會的可怕，即使有些什麼理不清的思緒，也都冰冷了下來，

    “心動個鬼，古惑仔都都不是什什麼好人，”，

    “是嗎？”，琪琪一臉懷疑，“喂，妳都二十歲快二十一歲了，該認真拍拖了吧？”

    “認真才不不能找找古惑仔啊，”，蘇小小說，“妳也也別發什麼江江湖阿嫂的夢了，搵個正正常人，”

    “我又不嫁他們，玩玩而已，”，琪琪不大在意，她向來本著遊戲人生的宗旨。

    時間將近傍晚，旺角街頭人來人往，下班時間到了，來租碟的人較多，兩人著實忙碌了一陣，一直到八點多才安靜下來，九點關店，而蘇小小便要立刻趕去夜總會。

    然而正在做着店面整理，玻璃門上的鈴忽然被撞的發出尖銳的聲響，隨即便是紛雜的腳步，蘇小小從櫃台後抬起頭，不由得一驚，

    “兩個都在啊，正好，”，那男人打扮潮流，只不過帶著笑的臉卻令兩個人都覺得看的噁心，正是洪興阿郎。

    “有何貴幹？”，琪琪冷着臉，之前怎麼會覺得這廢渣帥？

    “收佗地囉，旺角我看的，”，

    “大大佬，店又又不不是我們的，”，蘇小小看見他就有火，那日在屯門，這傢伙還想帶她去拍AV，

    也不知道是被兩個女人一臉鄙視的神色刺激，還是想起那日在屯門的事，本來就是來找麻煩，阿郎此時突然爆發，一下便推倒一排貨架，發出巨大聲響，影碟灑落一地，“瞧不起我？怎麼，東星烏鴉可管不到旺角來，”

    兩人都被他說砸就砸的舉動嚇了一跳，愣在櫃台後，那人見她們害怕，臉上開始有笑容，

    “洪興陳浩南能管吧？”，一個突兀的男聲忽然響起，又是幾個人走進來，

    看見那個略為眼熟的臉，蘇小小卻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面容端正，可說是英俊，不像一般古惑仔總是一身邪氣，但聽他自報家門，也是洪興社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欺負店員做什麼？收佗地找我，店是我們的，”，他身旁那個金毛短寸頭的男人，手插着口袋，倒是頗有氣勢，聽他開口，蘇小小已經想起這是在Sugar見過的兩個男人，這人好像叫什麼山雞。

    工作了這麼久，她們也沒見過幕後老闆，平日裡幾家店都是一個經理在管，難道真這麼巧？

    那阿郎似乎也認得兩人，立時沉下臉，陰陽怪氣道，“哎唷，我說是誰，大Ｂ手下兩條獵犬啊，店都開到旺角來了，有經過我們坤哥同意嗎？”，一看見這陳浩南他就不爽，之前聽說坤哥還招攬過他轉投自己門下，給他頭馬的位置，那自己算什麼？

    “我也不知道坤哥什麼時候揸Fit旺角了，有經過蔣先生同意嗎？店我們開了三年，先來後到的規矩總知道吧？“，陳浩南淡淡掃了面前幾人一眼，氣勢不外露，卻極為沉穩，給人一種胸有成竹地感覺，

    蘇小小和琪琪都忍不住替他緊張，阿郎帶了十多個人，他們可只有三個。

    ”你以為把蔣先生搬出來就能嚇我？“，阿郎覺得有些沒面，尤其還在兩個妞面前，這幾人根本沒把自己看在眼裡，”講規矩，今天我就教你們規矩，”

    琪琪扯緊了蘇小小的手，準備一開戰兩人就躲在櫃台下面死都不出來。

    正當場面就要大亂，刺耳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眾人的動作都是一滯，蘇小小看了一眼櫃台那部電話，響的不是它。

    英俊的男人伸手從西服外套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機子，她看過電視廣告，好像是國外剛上市最新型的行動電話，叫什麼諾基亞，男人按了一個鍵，音量便被放大出來，

    “是，蔣生，”

    “阿南啊，跑哪去了這麼久？都在大富豪等你呢，竟然讓我們這些長輩等，”

    他臉上無聲地笑了笑，只見阿郎臉色一變，“抱歉，蔣生，我們在旺角，有點事情耽擱，馬上到，”

    “好好，快點啊，帶幾張新碟過來，”，說完便收了線，

    店裡一片靜默，阿郎憤怒地想要咆哮，但一時卻無話可說，這上達天聽的受寵程度，自己遠沒這種地位，什麼時候，一樣都是年輕一代，陳浩南都不用透過大佬B就和蔣先生關係這麼親近了？對外被東星烏鴉碾壓，對內也沒人將他放在眼裡，連自己大哥都想搶陳浩南。

    “G-E-T      O-U-T！“，金毛短寸男笑的神憎鬼厭，一字一字地吐出兩個英文單詞，

    阿郎瞪了他們幾秒，率先走出店裡，蘇小小感覺自己手心都出汗了，兩人從櫃台後站起來，她感覺那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然後便是幾個男人放聲大笑，“丟！這白癡，這就被騙了？”

    “真是笨，不過我都不知道大天二有這技能，模仿的太像了，”

    他們笑了好一會，那個叫陳浩南的男人才走到櫃台邊，“妳們沒嚇壞吧？”，他的目光駐足在蘇小小身上，已經想起在那個夜店見過她，不知道為什麼，匆匆一面，卻對她很有印象，女孩的眼睛圓圓大大，像一汪清澈的水潭，很可愛。

    “噢，老闆好，”，琪琪率先道，

    “阿發請了這麼可愛的店員，難怪最近好像生意不錯，”，金毛山雞一看見可愛女生就眼睛一亮，

    “沒事，”，蘇小小搖搖頭，

    “以後應該不敢再來了，妳，妳們該不會想辭職吧？薪水可以談，”，他莫名其妙天外飛來的一句，令兩人都是一愣，蘇小小忍不住撲哧一笑，琪琪也笑出來，這老闆還真有趣，

    山雞一掌拍在他肩上，臉上有些恨鐵不成鋼，抬頭看著兩個女孩，“看看，去哪裡找這麼純品的老闆，妳們可千萬別辭職，”

    她一笑，圓圓的眼睛彎成兩彎月，陳浩南感覺心中莫名一動，似乎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