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书
第二章 旧书
简体版☆彡(繁体版往下拉) 一夜无梦,不觉酣睡至天明。 睁眼时,季沅汐发现身边人已不知所踪。也好,省去了中间许多尴尬。 听到里屋的动静,穗儿轻轻叩了叩门:“小姐,是我。” 季沅汐起身开了门,看到从小跟着自己的贴身丫头穗儿正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只觉得现下仿若还是从前那些个极为平常的早晨。至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乔公馆还有个贴己人,倒也是个安慰。 有穗儿在一旁伺候,不论是更衣洗漱还是做别的琐事,季沅汐都会觉得有章可循,安心不少。 “小姐,姑爷一早用过饭就出门了。姑爷嘱咐,不必叫醒小姐,晚饭时候再回来和小姐一道用。” “嗯,下楼吧。” 因为乔家长辈皆在东北,他们的婚礼又实在是仓促,昨日婚宴乔家便只来了乔景禹的两位哥哥和嫂子。所以眼下季沅汐倒是省了新妇拜见公婆这一旧礼。 乔景禹不在,季沅汐这顿早餐吃的自然也轻松。但对着一桌的西式、中式早点,她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许是昨晚的夜宵吃的有点多了…… 吃过早饭,季沅汐便带着穗儿在乔公馆走马观花一般转了一遍。 这乔公馆自然比不上自家的府邸老宅那般宅大院深,但这黄墙红尖顶的小洋楼也别有一番小资情调。 季府祖上就是富商出身,到了季沅汐的父亲季先礼这一辈,其在南京城内的富庶地位也没人能撼动,家底可见一斑。 即便是在这个内外动荡的年代,多多少少有些生意上的麻烦,凭借季先礼多年商场摸爬滚打的狠戾手段,季府也能安然无恙。 季府是大,但人心也复杂。能从高门大户里解脱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季沅汐没什么特别大的优点,不争不抢,心还宽,大概就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的优待了。 在小花园里坐着,隔着花房的玻璃门便听到有汽车驶入公馆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多想,穗儿就已经跑了过来。 “姑爷,姑爷……回来了!” 她边拍着胸脯边喘着气说。 “回来便回来,你这么慌乱做什么?”说着季沅汐递给穗儿一杯水。 穗儿摆了摆手接着说:“姑爷带着几个穿军装的气冲冲地就往楼上去了。” 季沅汐皱了皱眉,忽又一乐道:“他气他的,咱们躲远点。” 穗儿抿了抿嘴,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季沅汐就往餐厅走: “厨房已经做好饭了,小姐赶快吃,吃完了快回屋去吧?” “你这个鬼丫头!”季沅汐虚点了点穗儿的脑门,便由着她拉着自己去吃午饭,她可不想撞在乔景禹的枪口上。 天知道这个男人阴沉着脸有多可怕! 胡乱吃过了午饭,季沅汐匆匆上了楼,关上卧房的门,仍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对面书房里乔景禹的叫骂声。 季沅汐坐在梳妆台前,大气都不敢出,却也暗自替那些挨骂的人捏了把汗。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书房的门被打开了,里面也安静了下来。 乔景禹站在书房的窗前,掐灭了第7只烟。随即又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乔景禹眯着眼又想了一遍这糟心的破事儿,眉头久久不得舒展。 季沅汐听到对面的书房没了动静,以为乔景禹已经离开。便打开门,想上三楼的小阁楼里,收拾收拾从家中带来的旧书。 这些旧书,多是志怪或是山水游记,还有近几年新添的几本爱情读物。这些可是季沅汐的心头好,比什么嫁妆都来的金贵。 从前在季府里,季沅汐就是个掉进人堆都找不出来的庶女,就像她的亲娘——季老爷的三姨太孟氏,不受宠,一辈子都没怎么惹眼过。所以,怎么献殷勤,怎么挑事儿,这些本事季沅汐自然一概不会。 只有这些旧书,陪伴了她所有的青春年少。 在七岁那年,三姨太孟氏过世后,季沅汐在偌大的季府中就越发显得不起眼来。母亲的过世,让小沅汐更加沉默寡言。 家大业大,但府中的嫡母治家严明,对于三姨太这一房的生活用度也从未有过苛待,至三姨太故去后也未曾改变。倒是一位凡事讲究规矩的大家主母。 季先礼终日周旋于生意场上,更是无暇顾及后院中女眷们的生活。平日除了几个年长些的哥哥可以跟在父亲身边外,像季沅汐这样默默无闻的庶女,更是难得见上父亲一面。 况且季沅汐从小的性子,并不是争强好胜、爱凑热闹的,除了跟着jiejie们出府去章府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交际。 章家太太是季沅汐嫡母的meimei,夫家在南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章启云就是章太太的长子,国外留学归来后,便在南京政府任职。 季沅汐也是跟着jiejie们唤章启云一声表哥。这章启云是个惯会体贴人的,因为季沅汐在章府总是胆小怯懦的样子,章启云对季沅汐就总比对其他两个姊妹来的更加热情温柔。 而这自然就经常招来两个jiejie对季沅汐的打趣和起哄。章启云倒是满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对季沅汐好。季沅汐却每每羞红着脸,想法子避让。 一个人天天对你好,加之别人的起哄架秧子,便真的有可能产生错觉。尤其是在看了些有关爱情的书本后,季沅汐的心就随着这种微妙的关系泛起了涟漪。 然而,就在季沅汐也开始觉得章家表哥可能钟情于自己的时候,真相也随之而来。 刚上女校没多久,季沅汐便发现,章启云总在她们放学的时候等在学校门口。一开始季沅汐还以为他是在等自己,正红着脸慢吞吞的往章启云那走去。还没走到跟前,便发现章启云和一位留着学生头的女孩上了黄包车…… 顿时有种“失恋”的感觉? 缓了几天,也不是太难受了,才想起来得亏自己没有傻傻的表露心迹,否则就这事,两个jiejie可以拿来笑话她一辈子。 老天,对她还算公平的,悬崖勒马,悬崖勒马啊! 坐在书堆里,季沅汐突然想起这么一桩荒唐事,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便不禁笑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乔景禹,看到季沅汐发着呆都能笑出来,刚才的愁容也跟着消散开来。 “在做什么?” “啊?没什么,收拾收拾旧书。” 抬眼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乔景禹,季沅汐赶紧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我已经找人另做了个书架,在书房里,你要不要下来看看?”说罢,乔景禹向坐在书堆里的季沅汐伸出了手。 季沅汐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将手递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坐久了,还是对着乔景禹伸出的手有些紧张,她的腿都有些发软,一下竟没站起来。 乔景禹稍一用劲,她便险些被身前一叠子书绊倒。 乔景禹倒是眼明手快,展开了双臂,就把人接进了怀里。 “……” 一阵心跳过后,季沅汐站直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粉色滚银边苏绣旗袍,双颊也像这衣摆上绣着的牡丹一样,染上了绯红。 乔景禹弯了弯嘴角,便转身下楼去。季沅汐红着脸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生怕再跌倒。 乔景禹的书房采光极好,午后一大片阳光倾泻进来,让书架上的书好像都充满了活力。几株精心修剪的绿植也在阳光中显得更加茂盛。 这书房大且简洁,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一面墙的书架,便是书房所有的摆设。算上那个空书架,这个大书房便被这些书架占了大半个地方。 阳光倾洒间,让人觉得分外充实。 “真好!”季沅汐不由的小声感叹。 “一会儿找几个人,把楼上的书都搬下来吧。” 季沅汐双眼放光,高兴的点了点头,就跑到楼下去找帮手了。 在季沅汐的指挥下,佣人们三两下就将这个空书架塞满了。 看着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的季沅汐,乔景禹刚才还残留的一些愁绪,这会儿业已烟消云散了。 小丫头,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么? 繁體版☆彡 一夜無夢,不覺酣睡至天明。 睜眼時,季沅汐發現身邊人已不知所蹤。也好,省去了中間許多尷尬。 聽到裡屋的動靜,穗兒輕輕叩了叩門:「小姐,是我。」 季沅汐起身開了門,看到從小跟著自己的貼身丫頭穗兒正滿臉堆笑的看著自己,只覺得現下仿若還是從前那些個極為平常的早晨。至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喬公館還有個貼己人,倒也是個安慰。 有穗兒在一旁伺候,不論是更衣洗漱還是做別的瑣事,季沅汐都會覺得有章可循,安心不少。 「小姐,姑爺一早用過飯就出門了。姑爺囑咐,不必叫醒小姐,晚飯時候再回來和小姐一道用。」 「嗯,下樓吧。」 因為喬家長輩皆在東北,他們的婚禮又實在是倉促,昨日婚宴喬家便只來了喬景禹的兩位哥哥和嫂子。所以眼下季沅汐倒是省了新婦拜見公婆這一舊禮。 喬景禹不在,季沅汐這頓早餐吃的自然也輕鬆。但對著一桌的西式、中式早點,她也只是隨便吃了幾口,許是昨晚的夜宵吃的有點多了…… 吃過早飯,季沅汐便帶著穗兒在喬公館走馬觀花一般轉了一遍。 這喬公館自然比不上自家的府邸老宅那般宅大院深,但這黃牆紅尖頂的小洋樓也別有一番小資情調。 季府祖上就是富商出身,到了季沅汐的父親季先禮這一輩,其在南京城內的富庶地位也沒人能撼動,家底可見一斑。 即便是在這個內外動蕩的年代,多多少少有些生意上的麻煩,憑借季先禮多年商場摸爬滾打的狠戾手段,季府也能安然無恙。 季府是大,但人心也複雜。能從高門大戶里解脫出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季沅汐沒什麼特別大的優點,不爭不搶,心還寬,大概就是對別人更是對自己的優待了。 在小花園裡坐著,隔著花房的玻璃門便聽到有汽車駛入公館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多想,穗兒就已經跑了過來。 「姑爺,姑爺……回來了!」 她邊拍著胸脯邊喘著氣說。 「回來便回來,你這麼慌亂做什麼?」說著季沅汐遞給穗兒一杯水。 穗兒擺了擺手接著說:「姑爺帶著幾個穿軍裝的氣沖沖地就往樓上去了。」 季沅汐皺了皺眉,忽又一樂道:「他氣他的,咱們躲遠點。」 穗兒抿了抿嘴,重重地點了點頭,拉著季沅汐就往餐廳走: 「廚房已經做好飯了,小姐趕快吃,吃完了快回屋去吧?」 「你這個鬼丫頭!」季沅汐虛點了點穗兒的腦門,便由著她拉著自己去吃午飯,她可不想撞在喬景禹的槍口上。 天知道這個男人陰沈著臉有多可怕! 胡亂吃過了午飯,季沅汐匆匆上了樓,關上臥房的門,仍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對面書房裡喬景禹的叫罵聲。 季沅汐坐在梳妝台前,大氣都不敢出,卻也暗自替那些挨罵的人捏了把汗。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書房的門被打開了,裡面也安靜了下來。 喬景禹站在書房的窗前,掐滅了第7只煙。隨即又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間,喬景禹眯著眼又想了一遍這糟心的破事兒,眉頭久久不得舒展。 季沅汐聽到對面的書房沒了動靜,以為喬景禹已經離開。便打開門,想上三樓的小閣樓里,收拾收拾從家中帶來的舊書。 這些舊書,多是志怪小說或是山水遊記,還有近幾年新添的幾本愛情讀物。這些可是季沅汐的心頭好,比什麼嫁妝都來的金貴。 從前在季府里,季沅汐就是個掉進人堆都找不出來的庶女,就像她的親娘——季老爺的三姨太孟氏,不受寵,一輩子都沒怎麼惹眼過。所以,怎麼獻殷勤,怎麼挑事兒,這些本事季沅汐自然一概不會。 只有這些舊書,陪伴了她所有的青春年少。 在七歲那年,三姨太孟氏過世後,季沅汐在偌大的季府中就越發顯得不起眼來。母親的過世,讓小沅汐更加沈默寡言。 家大業大,但府中的嫡母治家嚴明,對於三姨太這一房的生活用度也從未有過苛待,至三姨太故去後也未曾改變。倒是一位凡事講究規矩的大家主母。 季先禮終日周旋於生意場上,更是無暇顧及後院中女眷們的生活。平日除了幾個年長些的哥哥可以跟在父親身邊外,像季沅汐這樣默默無聞的庶女,更是難得見上父親一面。 況且季沅汐從小的性子,並不是爭強好勝、愛湊熱鬧的,除了跟著jiejie們出府去章府外,也沒什麼其他的交際。 章家太太是季沅汐嫡母的meimei,夫家在南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章啓雲就是章太太的長子,國外留學歸來後,便在南京政府任職。 季沅汐也是跟著jiejie們喚章啓雲一聲表哥。這章啓雲是個慣會體貼人的,因為季沅汐在章府總是膽小怯懦的樣子,章啓雲對季沅汐就總比對其他兩個姊妹來的更加熱情溫柔。 而這自然就經常招來兩個jiejie對季沅汐的打趣和起哄。章啓雲倒是滿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對季沅汐好。季沅汐卻每每羞紅著臉,想法子避讓。 一個人天天對你好,加之別人的起哄架秧子,便真的有可能產生錯覺。尤其是在看了些有關愛情的書本後,季沅汐的心就隨著這種微妙的關係泛起了漣漪。 然而,就在季沅汐也開始覺得章家表哥可能鐘情於自己的時候,真相也隨之而來。 剛上女校沒多久,季沅汐便發現,章啓雲總在她們放學的時候等在學校門口。一開始季沅汐還以為他是在等自己,正紅著臉慢吞吞的往章啓雲那走去。還沒走到跟前,便發現章啓雲和一位留著學生頭的女孩上了黃包車…… 頓時有種「失戀」的感覺? 緩了幾天,也不是太難受了,才想起來得虧自己沒有傻傻的表露心跡,否則就這事,兩個jiejie可以拿來笑話她一輩子。 老天,對她還算公平的,懸崖勒馬,懸崖勒馬啊! 坐在書堆里,季沅汐突然想起這麼一樁荒唐事,覺得自己有點丟臉,便不禁笑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喬景禹,看到季沅汐發著呆都能笑出來,剛才的愁容也跟著消散開來。 「在做什麼?」 「啊?沒什麼,收拾收拾舊書。」 抬眼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喬景禹,季沅汐趕緊收斂了嘴角的笑意。 「我已經找人另做了個書架,在書房裡,你要不要下來看看?」說罷,喬景禹向坐在書堆里的季沅汐伸出了手。 季沅汐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將手遞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坐久了,還是對著喬景禹伸出的手有些緊張,她的腿都有些發軟,一下竟沒站起來。 喬景禹稍一用勁,她便險些被身前一疊子書絆倒。 喬景禹倒是眼明手快,展開了雙臂,就把人接進了懷裡。 「……」 一陣心跳過後,季沅汐站直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粉色滾銀邊蘇繡旗袍,雙頰也像這衣擺上繡著的牡丹一樣,染上了緋紅。 喬景禹彎了彎嘴角,便轉身下樓去。季沅汐紅著臉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生怕再跌倒。 喬景禹的書房採光極好,午後一大片陽光傾瀉進來,讓書架上的書好像都充滿了活力。幾株精心修剪的綠植也在陽光中顯得更加茂盛。 這書房大且簡潔,一張辦公桌,一張沙發,一面牆的書架,便是書房所有的擺設。算上那個空書架,這個大書房便被這些書架佔了大半個地方。 陽光傾灑間,讓人覺得分外充實。 「真好!」季沅汐不由的小聲感嘆。 「一會兒找幾個人,把樓上的書都搬下來吧。」 季沅汐雙眼放光,高興的點了點頭,就跑到樓下去找幫手了。 在季沅汐的指揮下,傭人們三兩下就將這個空書架塞滿了。 看著上上下下忙得不亦樂乎的季沅汐,喬景禹剛才還殘留的一些愁緒,這會兒業已煙消雲散了。 小丫頭,有什麼值得這麼高興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