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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中悲鸟别故地?李月瑶(中)

    

壳中悲鸟别故地?李月瑶(中)



    夜渐深,宾客散尽,秋凉雾重,月色浅淡。

    方秋莹从厨房端了一盏解酒茶去找方策。

    方策靠在书房的软榻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窗外树影婆娑,影影绰绰流动的夜色将他罩在黑夜里,他整个人像融入了黑暗中。

    方秋莹轻轻喊了一声爹,空旷的屋子里除了帘帷瑟瑟秋声,没有任何回应。

    她放下茶盏,轻咬樱唇收敛呼吸,胆战心惊地轻手轻脚走到方策身边。

    他在席上推杯换盏,来者不拒饮了不少酒,此刻脸色还略带潮红。

    她靠得极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味,酒意熏得她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第一次居高临下,如此近距离地欣赏这张百看不厌的脸。

    寂静的深夜里,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砰砰心跳声。

    方秋莹一直都知道方策是俊美出众的,但从未想过会有一刻,她会像现在这样为他心动。

    看着方策在夜色中让人惊艳的俊美睡颜,她在心惊与欢欣间来回纠结了半天。

    哪怕她知道这很可能是老天安排的一个陷阱,但她实在难以抵挡诱惑。

    她兀自挣扎良久,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了手。

    可就在她那白玉的指尖即将抚上他俊挺的眉眼时,依然阖着眼的方策,却蓦然伸手。

    他准确地扣住了她的纤纤手腕。

    方秋莹心里咯噔一凉,脸色倏地苍白,心跳瞬间乱成一团。

    她快速强压下胸口噗通噗通的慌乱与心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自若。

    爹,爹爹....真好看....

    空气安静得快让她窒息,方策才轻哼了一声,他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过两年。过两年爹会给你找个更好看的夫君。

    她垂眸微微咬唇:我不要...

    方策松开了她的手腕,他依然没有睁眼,只淡淡开口

    现在不说,夜了,去睡。

    方秋莹心下陡然一紧,她还不想走。

    他在家里常常来去匆匆,她已经很久没跟他单独相处过了,错过这一次,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因这昏暗的夜色,又或者是借了席上饮的两杯果子酒,她壮起了胆。

    她蹲落在侧,白皙无暇的手径直揽住了方策的腰,粉嫩微红的小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她的语气略显怆然:你...你都好久没陪莹莹了...

    今天是我生辰,爹爹别赶莹莹嘛....

    方策剑眉半挑,凤目微眯,依然沉默着,大概也是不知道该怎样应付她。

    许久,他微微一叹,修长的手轻轻地在她头顶的发旋摩挲。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

    莹莹又大一岁了,什么事可为而不可为,心里都要有数好吗?

    方秋莹没说话,抬头与他对视,少女如诗的眼眸里荡漾的微波以及快要溢出的情愫,在他沉沉的目光里荡着圈圈涟漪。

    方策眼眸漆黑如墨,眸中情绪难辨,深沉的眼神中似乎蕴藏着什么,可她却看不分明。

    方秋莹在他的目光中微微失神,她的眼眶渐红,似泫然欲滴:可是你总不理我,方策,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一句话却惹得那墨玉般的黑眸中猛然光华跃动,方策忽地起身,一把将她抱上了榻。

    他收紧双臂,把她揽在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沉压抑的叹息声穿过她的发丝落在她的耳中。

    就当我醉了。莹莹,就这一次。明天,明天做个乖孩子。

    他的声音平稳低缓,让人听不出情绪。

    方秋莹蓦地脸颊通红,她原本也只是期待他理理她陪她说说话而已...

    伏在他的胸膛,他身上内敛宁静,沉稳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她身体像飘在云端使不上力,她软得像一滩水,心里似乎有什么要满溢出来。

    方秋莹摒弃纷乱的思绪,悄悄抿嘴得逞偷笑,心想装可怜果然有用哦。

    方策,哼,他终归是疼她的嘛。

    但如果,如果远离他才是乖,那她永远都不会做这个乖孩子。

    他们静静相拥而眠,夜在身边悄悄流淌。

    耳边独荡着彼此的心跳声,窗外的风声显得分外遥远。

    只不过,自那一晚过后,方秋莹就更难见到方策了。

    她每天不管多早起来,都会发现他已经赶先一步出了门。

    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夜不归宿,从来不回家了呢!

    为了见他匆匆一面,她想了各种办法。

    先是为了让他心疼,她不肯吃晚饭,固执地等他,一定要等他回来才吃。

    可方策听了仆从禀告却依然无动于衷,他仍然每天深夜才归家。

    一副管她爱吃不吃的样子。

    方秋莹被气得要死,她决定绝食!

    她就真的不吃饭了,撑了两顿,丫头们都以为她只是没胃口,各种变着花样给她弄吃食。

    瞬间...唉,撑不下去了,在一盘盘的美食面前哈喇子自动流了一地。

    绝食宣告失败。

    自初潮后,这两年她的身体也像春笋一样发现巨变,她不但长高了,某些地方也大有不同。

    某天沐浴时,她给自己擦着胰子,手从胸前隆起包掠过,摸起来像有yingying的石块,胀疼胀疼的。

    她已经不是两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当然明白这是正常的身体变化。

    但聪明的方秋莹忽然灵机一动,她想到了好个办法让方策理她!

    哈,她都快被自己机灵的小脑袋折服了呢。

    那个凛然的夜,她再次梨花带雨地跑进方策房里,又一次扑他怀里哭着喊胸口好疼。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让他给揉揉。

    没想到方策却冷笑着用力将她一把推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方秋莹,你有病吧?

    他黑瞳深邃,眸光冷冽,语气不善:方秋莹,你现在还记得我是你爹吗?

    方秋莹心里忐忑,但都这一步了,也只能继续假装无辜娇憨。

    那又怎么样,莹莹疼嘛

    方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明显不想与她纠缠下去,他的声音凌厉。

    不怎么样,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睡觉

    我不!就不滚!

    她屈强地仰着小下巴,一点都不怕他。

    呵,好,我滚。

    方策冷着脸随意套上了外袍,周身俱是生人勿近的气息,砰的一声出了门。

    屡战屡败的方秋莹还就不信了。

    她第二天立刻找了条白绫,使丫头去禀报方策说她要上吊了,赶紧来见最后一面。

    丫头们都跟傻了一样,不明白小姐好好的玩这么一出是为什么。

    方策匆忙赶回家,挥退了哭天唤地规劝小姐的一群丫头。

    他走近气鼓鼓在横梁上悬挂白绫的方秋莹,怒极反笑

    瞧瞧,我真想让人来瞧瞧老子重金堆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孩子!

    方秋莹轻哼,给白绫打着结,不理他。

    要死是吧?何必那么麻烦呢。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和她视线相对,他黑沉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薄唇似笑非笑,眼神捉摸不透。

    这样,我着人去买点砒霜,我陪你一起去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