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寂
司寂
司寂没继续跟着她往前走,却也没有回头,就定在原地站了一会,末梢的红发像跳跃的火苗,离光越近,颜色越艳。 他忽然瞥见白色的衬衫上,肩膀处有一点红色。 纪一丢完垃圾发现司寂又走近了,纪一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距离成功并不远。 司寂眉头紧锁,你受伤了? 纪一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司寂指着她肩膀偏脖颈一侧,纪一看不见,但她知道自己丝毫没有痛感,所以应该是染完色洗头发时沾上的红色染料,但是她说。 我看不见,要不你帮我看一下? 她的眼神看起来过于真挚,让司寂想不到她内心的真实意图,司寂还没来得及说话,纪一就又解开一颗扣子,把衬衫的领口往旁边拉,月牙般的锁骨像流星尾迹一样一点点划过,司寂很高,甚至看见了她今天穿的淡蓝色内衣,隔着白衬衫,他本来以为是白色的,没想到是淡蓝色的。 纪一拉扯地很慢,仿佛怕伤到自己的伤口。还没露出伤口理应存在的地方,司寂的手先按住了她拨衣服的手。 这里不方便,我找个人帮你看,带你去医院。 纪一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发现那个薛定谔的伤口。 司寂顿了一下,叫你男朋友去医院等我们吧。 纪一听了似乎笑了一下,然后回答好啊。 司寂说了声在这等我。 司寂把老板叫到旁边,她受伤了,我带人去医院看看,这边,她离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一会警察来了看监控也行,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或者你找沈叔也行。 老板有些诧异,你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司寂眉头一皱,晚上的局我就不去了,就说我在医院。 老板了然,果然还是想避开晚上的饭局,那到时候老爷子问起,可就要怪我了。 司寂瞥了他一眼,他清楚。你不过就是挨个口头上的骂罢了,记着人情。 老板内心的账本上又添上无数人情债上的一笔。司寂又补充了一句,帮我和小白说一声。 老板看着司寂朝门口的人走去,收回目光,发现一样在看着门口的沈月白,只不过他看的好像是那个女的。 老板看女孩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就让她和朋友坐在吧台那边休息,反正变态被铐在栏杆上也去不了哪,他朝沈月白走过去,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鼓,正在收拾司寂的东西。 老板和沈月白解释了司寂的去向,补充了一句,他也是不想去今晚的局,你明白的。 沈月白点头,笑着说我知道的。 老板想起刚刚沈月白看纪一的眼神,你对她有意思? 沈月白一震,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纪一,jiejie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老板看着有些迷惑,这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月白低头继续整理东西,回了他一句,无名指上有戒指,并且拒绝了很多搭讪的人。 司寂和纪一出了栖池,演出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因为意外又耽搁了半小时左右,所以现在将近十点,栖池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商贸中心,到处都是灯光彻亮的店面,落地窗的透明设计这几年很流行。 司寂开口,往那边走,去拿车。 纪一轻声应了一句。 司寂想,她好像不怎么说话。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灯光只剩几盏路灯沉默地立在道路一侧。 纪一突然开口,纪一。 司寂没有听清,什么? 纪一偏头看着他,说,纪一,我的名字,万物归一的一。 司寂鬼使神差般说出了沈既。 这回轮到纪一发愣。 司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暗自嘲讽了自己内心对于习惯的屈服,没什么,快到了,就那辆,看见了吗? 司寂扣好安全带,听到纪一夸赞了一句,车挺好看的。 司寂淡淡嗯了一声。 黑色磨砂的车混入夜里的车流,车里放的是野孩子的,纪一在上车的时候就礼貌性询问能不能连车载蓝牙。司寂没想到她听这首,仿佛两个人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很久,离开故乡很久。 车开到密集的车流红灯区的时候,司寂的电话响了。纪一低头看了一眼,司寂今天穿的,也是Levi&039; s,Levi&039; s以它清凉而紧身的布料在牛仔裤届独树一帜,纪一忍不住拍手叫好。 纪一看到了司寂锁起的眉头,,她望了一眼四周的车,不愧是我国最发达的城市,这个点车还这么多,简直就是迟缓的晚高峰。 纪一开口,我帮你拿吧,这车太危险了。 司寂拒绝了,没事,等过了这段。打回去就行。 纪一感到很惋惜,她开始想怎么样劝说,才会让司寂同意自己帮他拿手机,等到铃声放完她也没有想到,她觉得自己可以就要错过这个接触的机会了。 可惜今天神说,我要帮你。 铃声再一次不依不饶地响起,混在窗外偶尔透过车窗传来的催促的喇叭声里,心里升出一股无奈。 接吧,万一是急事。 司寂点了点头。 纪一想起自己的伤口在右肩上,就用左手去帮他拿手机,左手不是她的惯用手,还有安全带的限制,她拿的有些艰难和磕绊,她拿出手机,帮他念出来电人的名字,宋姨。 反正手机都拿了。 麻烦你帮我举一下手机。 纪一道了声好,便把左手伸过去给他递手机,放在他耳边,握住手机的五指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还有他的头发,有一点痒。 听到那边司寂在问,你在哪?在家吗?我一会就到。 司寂微微偏头,朝纪一说,可以挂了,家里阿姨不小心扭到脚了,我回家把她带去医院,就在前面那个岔口左拐的小区,你可以吗? 纪一帮他收回手机,可以啊,我没有什么痛感,应该不严重,而且也很近。 短短的八百米耗费了十分钟才到红绿灯路口,纪一跟着司寂进了小区,高楼层,绿化很多,消解了大部分的噪音,纪一问,你们家几层? 司寂开了一楼的门禁,帮她按住玻璃门,27层。 指纹锁解锁之后,宋姨坐在沙发上,朝他喊了一声。 司寂拿出一双客人穿的拖鞋放在地上,纪一眉头皱起来,我能不能不穿,有点洁癖。 宋姨听到开门声,没有立刻看见司寂人,还听到了柜门打开和女孩子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 这边司寂沉默了一会,不用换鞋,我忘记了,回家习惯性拿了拖鞋。 纪一也忘记了,她潜意识里以为她是来他家做客的。 纪一跟在司寂后面进了房子,站在司寂的身后,打量着司寂的家,嵌入墙体的柜子一侧摆满了碟片和影片,一侧摆满了书。 空气的木质香里混着纪一熟悉的跌打活络油的味道。她把眼神放回沙发上,宋姨正在和司寂说话,大概是在说自己怎么扭伤的,然后问了一句,小既,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纪一率先回答了一声,奶奶好,我是司寂的朋友。 宋姨又看了一眼司寂,朋友啊。 纪一走近了看扭伤的脚踝,和司寂说,这个我能治好,不是很严重。 司寂也觉得没有很严重,他也给自己正过骨,但是他不敢给老太太上手,怕失了力道,他没看全纪一踹人的一系列动作,但是他的确接下了她的格挡,他确信纪一应该也是练过的,他还是用不确定的目光询问纪一。 纪一想了一下要解释多少,后来她觉得还是干脆说真相比较方便。我从小道观里长大的,什么都学了点,一直在观里帮师兄弟或者百姓治治跌打损伤什么的。大概是怕他不相信,纪一又补了一句,我很有经验的,相信我,我手下的骨头比你全身的骨头都多。 宋姨似乎是被这个说法逗笑了,她拉住纪一的手,小姑娘,老太婆相信你,你来吧。说完又看了司寂一眼。 司寂对着纪一点点头,麻烦了。 纪一抬起宋姨的脚踝,手上还没用力,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司寂说了一句,哦对,你的伤口你自己先自己处理一下吧。 宋姨听了一下子紧张起来,就要问他伤哪了?怎么伤的? 咔-嗒一声,脚踝好了。 宋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纪一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司寂倒是突然想起来,纪一肩上还有伤,这样用力没有关系吗? 他看了一眼,除了还有些红肿,没有什么大碍,他把茶几上的活络油递给宋姨,拉起还蹲在地上的纪一。 宋姨,我们有事先走了。 他们离开后,宋姨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欣慰地笑,小姑娘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