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心
(簡)初心
「栀月!」 她一下了课堂便往外跑,澈然铁了心追了出去,一把飞跃到她跟前,拦住了她。 「栀月,妳!」 「你别拦我。」栀月一步往旁挪想闪过他,澈然却半点不让。 她那蓿草精,生成那般,自是因为她不怎么专心,净想着他。青桐真人且说过,情心,是这大渊之中,仙凡两界,最为难懂的东西,甚且干预着太虚聚气化元。她这咒术练得不纯熟的小仙神,更不用说了,要化气为形,被影响得尤为厉害。 「前阵子还好端端的,为何躲我。妳那飞行,也不打算练了么?」 他望着她一双黑瞳,闪闪烁烁,他想听她,却又有些害怕听到她说出的话。 「飞行。」左右躲不过澈然,她低着头,似不想让他瞧清她的脸:「你,是不是说过,我若学不会飞行你要载我一辈子。」 「嗯。」 「澈然。」听得他不否认,她缓抬起了头,一双眼水汪汪的,好似有星子。「你,是真心实意说的么?还是随口说说,或是刻意。」她有些说不下去。 澈然望着她,那真心实意四字,不自觉令他有些迟疑。 他脑海里,响起了他那兄弟炎火寰明的话声。 入这鹿岭前,除了台面上的家书,他暗自和寰明约定了,每月逢十,以传声咒和他联系。 「澈然,不叫你矜持点,没想你这般听话,三两下被那二王女收服了,她脸蛋生得俏丽媚人,还是一头发香飘飘让你意乱情迷,这么快就让我们青鸟甘愿掏心掏肺。」寰明活泼的话声传来,只他听得见。 「怎么。父尊师尊逼在后头,鹿岭有意,她且有意,难道还不顺水推舟么?」听寰明那调侃,澈然只淡淡答了句。 寰明笑了笑,不怎么信邪:「冷岸,那水要流到你不想去的地方,你还推这舟么?少跟我来这套。快跟我说说,她是哪种女仙,妖媚艳丽、清灵脱俗,还是冰雪聪明,气质端庄?我知道了,咱们天少,定喜欢那种。」 「好了,随你想吧。我没心思陪你闲谈,要让人拦了咒就不好了。」澈然那态度仍是清清淡淡,他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这真境xue居,鹿岭王室不敢冒犯,但,小心谨慎,永远不嫌多,只要有敌人,便不能松懈。师尊无相总是这么告诫他的。 「好吧好吧,澈然,如今局势混乱,暗潮汹涌,你只身在鹿岭,确实小心点好。但,那二王女,要是还冰雪聪明,步步为营,能相信么?」她若冰雪聪明,同她斗智岂不是简单些,偏偏,她那双眼里,他怎么瞧,只一片情心。 「不晓得。」澈然犹豫片时,这么答道。 栀月望着澈然,听他许久不做声,似乎还没料到这么一问,他便答不出口。 「我好像问了个蠢问题。」她解嘲似的一笑,眼里却还好似不能置信,她吸了口气,鼻子又变得红咚咚的。 「栀月,妳。」 「澈然,你不用觉得如何我本不该多问的。」她勉强打起精神,客套两笑:「或许,我一直有些误解。如今我们不如就这么离远些。」她旁挪一步要走,又让他一拦。 「误解,什么误解。」他盯着她,沉沉话声不自觉带着几分威严。 让他那气势逼着,栀月哀怨瞅了他一眼,垂下了头,将她那衣带卷弄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早知道,父王替我谈了亲,是你们翼山...,冷岸天少...。师父和我,却还以为是你。」她好似费了天大的气力,才将这郁积几日的烦恼说了出口。 澈然一楞,当下,还真为之语塞。 她难道一直深信他是个翼山战士么?虽然,他也知道她这心思简单,要不有人特意同她解释,大约,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听得情由,他放心不少。一直以来,他只想隐微低调,并非真有心要瞒她。 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傻劲,明明想同她好好澄清,又不由得念头一歪,想闹闹她。澈然一本正经,解释道:「栀月,其实妳想想,妳这身份...,配得亲自然该是天少,不是战族。」 栀月闻言,瞪了他一眼,一双水眸似井涌出了泉,那痛,带得澈然心口跟着一抽,他立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她一阵伤心无边无际蔓延,紧着喉咙道:「前阵子,让你费心了。之后,我想,还是请师父,让虚里教我飞行,他老人家这次定不会不答应了。」她最后那话声几乎糊成一团,一串泪滚出框,推开了他便跑。 她还是只小鹿时,对这翼山鹿岭懵懂,她只知道,在亲人族人都对她失望之时,他出现,陪着她,在他这里,有份包容,温柔与安稳。但这安稳,到头来,是个笑话。 「栀月!」澈然追了上去,连忙一把抓住她。 栀月使劲要挣却挣不开澈然,显得愈发激动。「你也不在乎,追来作什么?」她颊上两串泪,滴滴答答,滚起澈然厚厚的罪咎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寰明闹归闹,每次传声总提醒他,莫对这二王女动心。又道她这般容易便如他所愿动了情心,一定只是鹿岭以计还计。但,寰明从没见过她,她这双眼,这眼泪,难道还能不是真心? 是真是假,也罢,他现在,只不想她显得如此难过,总归是收拢她这颗心,也并没有违背师尊无相的意思。 「别抓我。」她扳着澈然的手,恨恨瞪了一眼,忍不住哭成了泪人儿:「你既知道我错认了你,还还那般对我,现在撇得一乾二净倒好,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大薄情郎。」 这好像,才是她的真心话。他一把将她抵上岩xue,压吻上她的唇。 那瞬间,他一颤,腹间一紧。好似天旋地转天长地久天地俱无,一阵空白,忘了他只是想让她静下来,他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需索她湿润的唇,大掌抚上她柔长的发,又不自觉滑下她腰间,抱紧了她。 她没有化缩回小鹿,也没有闪躲,只一颗颗泪珠,不停滚在交迭的唇边,清清咸咸。 「我没有不在乎。」 结束那好似天地悠长的吻,缓缓松开她,他微收双臂,将她揽进怀里,坚定温柔的说了这么一句。 栀月闻声,才空白的脑海又翻腾,彷佛内心矛盾,自己跟自己打起架来。「我...我不该为难你。」她似乎想忍着不哭,身子压抑的微微发抖。「他...他是天少,未来的天尊。」 澈然扶着她双臂,心一叹,吸了口气,凝视着她道:「栀月,妳听好了,我冷岸承熙,生为青鸾,从不随便,说情便是情,说一辈子,便是一辈子。」 望着她呆愣震惊的眼,他一笑,再揽紧了她。他双臂中所拥有过的任何东西,还不曾这样令他感觉充实而温暖。 他挨在她耳畔,温柔道:「澈然是我,承熙是我。这辈子,我只想娶妳,做我翼山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