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年(二十二)
騷年(二十二)
那天,徐廓洛一如往常從補習班下課。他總覺得有人在看他,但那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很快搭公車回家,如今他跟外婆一起住。在公車上,他把座位讓給了拄著拐杖的爺爺,然後在靠窗的位置,拉著勾環,努力背誦明天要考的生物範圍。 唔,有點想睡了。他揉了揉眼睛,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取出一看。 一張照片傳來,最初他看不出那深色的長方形物體是什麼,靠著邊角的輪廓,半晌才明白廓洛「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沫。 不會吧 那個,是他的內褲。深藍色的寬鬆英格蘭紋四角褲,是他最喜歡的一條,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他倒也沒留意過。 手裡一陣震動,傳來一則訊息,「你下課了嗎?」 又是一陣震動,「我正在想你。」 震動,「不管怎麼樣。」 螢幕再度亮起,「我都會,關注著你哦。」 「今天也,一個人吃飯嗎?」 廓洛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那一條條訊息彷彿自問自答一般,逕自丟來「又是,一個人在家嗎?」他一個機靈,明明已經入夏,夜裡卻覺得特別地涼。徐廓洛不自覺開始介意其他乘客的視線,左邊、右邊,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們,無意交錯的視線,彷彿另有了深意,他按了下車鈴,匆匆地下了車。 他就像被追趕似的逃回家裡。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拿著鑰匙的手心都是汗,他試了幾次才成功把公寓的門給打開。 屋裡一片漆黑。他想起了奶奶今天跟好友去泡溫泉,今夜只有他一個人在家。 廓洛仔細鎖上門,習慣性地巡了屋裡的每個房間、櫃子、床底、陽台,確認沒有藏著其他人,窗戶也都鎖好釦上防盜裝置後,拉上窗簾,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這時,桌上的手機螢幕發出亮光。 一條訊息,「回家了?」 徐廓洛拾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按出了通話。另一頭很快地接起,啞黯的輕笑,「你終於打來了。」 「姚小窕!!!」廓洛對著手機氣得跳腳,「妳偷拿我的褲子幹什麼?妳不知道這樣很變態嗎?還有妳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昨天上台報告講太多話,」小窕咳了兩聲,「你你你到家了嗎?我今天整理行李才發現,你的內內內褲在我這裡,應該是上次你爬到我家時忘記穿回去的。」 「」那天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就像失戀一樣,衣服穿了就爬回樓下了,連內褲都忘記穿。廓洛咬緊牙關,「謝謝妳告訴我。下次再還我就好。」 「不過過過啊,」小窕喜孜孜地說著:「看到這條內褲,就像你在我身邊呢。」 「拜託不要拿內褲當我的替代品啊。」這已經不是用好丟臉可以形容的地獄處刑了,每看一次就提醒一次他是個連內褲都會忘記穿的男人? 「廓洛也會嗎?看著我的東西,想著我?」因為沙啞,小窕的嗓音今天聽起來,格外的癢。 他哼了一聲,「我這可沒有私藏妳的什麼東西哦,連張照片也沒有。」 「什什麼麼!」小窕大寫地表示震驚,「那你想我的時候怎麼辦辦辦?你等我一下哦,我看看」刷刷刷,她接連發來幾張自拍,「你的手機裡怎、怎怎麼可以沒有我的照片片?」 廓洛點開看,不覺噗哧一笑,姚小窕這人,真的沒什麼自拍的天份,幾張照片,失焦的、翻白眼的、只拍到眼睛的,還有她在新學院跟同學一起拍的徐廓洛瞪大眼睛,「姚小窕!那個膽敢勾搭妳的雄性是誰?」在一片草地上,一群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圍在她旁邊,其中一個高了她不知道幾顆頭的男人,搭著小窕的肩,對鏡頭露出一口白牙,燦爛到欠扁地笑著。 「嗯?」小窕的聲音聽來很狀況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哦~~那是鄰居的兒子,才13歲,很黏我呢。很可愛吧?」 「哪哪哪裡可愛?」廓洛急得差點咬到舌頭,這點危機意識他還是有的,「原來妳喜歡的是這種黃金獵犬狗勾型的?」 「黃金獵犬?嗯!很可可可愛的啊,活潑、愛玩,又親人,我們家家家最近有在想養」 「親、親什麼親?他親妳了?」廓洛拿手機的指關節都泛白了,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妳不可以花心啊!姚小窕,妳答應過要想著我的。內褲,快點把內褲拿出來,掛在看得到的地方,妳睡前看看,就會想起跟我的約定了」 居然,叮矚她看自己的內褲? 當廓洛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血液瞬間直衝腦門,火燒似的燙。他「咚」一聲把頭靠在床上,羞恥地摀臉,好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算了,當我沒說。」他嘀咕著,陷入強烈的自我厭惡,「總之,我先去洗澡了,下次再聊。」 匆匆結束電話,廓洛把手機扔在床邊,靠在床上,仰頭,呼出氣息。「呼」聽見她的聲音,真好可是,聽見她的聲音,他就更想她了。 起伏的思念騷動著他的呼吸,腹部下方一陣麻,混濁地慢慢化作渴求,逐漸擁有實體,然後僵硬、繃緊。 不須低頭去看,也知道自己腿間已隆起鮮明輪廓的慾望,他羞恥地、熟練地,沉住呼吸,悄悄解開褲子,拉鍊喀啦喀啦地解開,褪去了內褲(今天是熊本熊四角褲)。四下無人的環境,讓他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 廓洛閉上眼睛,他想著那天的游泳池隔間,想著那天充滿她氣味的床褥。喉結滾動,一口乾渴的口沫哽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膠著著,他「唔」地低哼了一聲,手心握住那炙熱的東西,在那躁動的前端滲出了透明液體,手的溫度貼合著性器,稍稍施壓,接著一上一下地開始搗動。手裡的汗總感覺澀澀的,並不是太舒服。 「小、小窕」他啞聲呼喚,「我喜歡妳」 「嗯,我我我也是!」 「!?」 徐廓洛同學不意外地發現自己並沒有結束通話。 還開到擴音,呵呵。開著擴音自慰,通話的還是幻想對象本人。 「小、小小小窕?」他抓起面紙,胯間擦一擦,眼淚恐怕等等也要擦擦。 「我在在在,」小窕憨憨地笑起來,「你剛那裡好像有點斷斷斷訊?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妳呢?有聽到我的嗎?」 「廓洛你剛剛是不是去跑跑跑步啊?聲音有點點點喘?」 徐同學秒回:「嗯,在運動。」 「運動很健康啊,對對對了,最近學校開開開心嗎?」 「差不多。」多虧禹辭死會的消息,學校每個人都在追他的八卦,廓洛又重新過回低調平靜、乏人問津的生活,「就只是那樣而已。」 「對了,下次,我們一起起起去遊樂園玩吧?」小窕提議。 「妳不知道那種地方多可怕嗎?」廓洛嘆氣,「一不小心就會被尾隨,身上的手帕、瓶裝水老是莫名其妙不見,尤其是鬼屋,屁股一直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手亂抓」想到他就一陣惡寒,太可怕了,那種地方。 「我我我會保護你的。」 「第一次搭捷運就遇到脫褲子痴漢的人,是誰要誰保護啊?」 「唔,你平常常常晚上,都在做什麼?」姚小窕努力找著話題繼續撩下去。她的聲音好低,低得如同氣音,呼出即消失不見,變成伸出手也無法捉住的霧氣,「嗯?」 「讀書或玩遊戲。」還有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比如剛剛,但廓洛選擇語帶保留。 「啊,你們那裡也快快快考試了吧?要加油喔。」 「小窕。」 「嗯嗯嗯?」 「我,真的很想妳。」 原本打算撩得輕描淡寫,可話一出口,徐廓洛還是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