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8
Ch 8
喬詠倩出門到旅館附設的商場逛街,留給他空間。 旅館位在新開發的填海土地,旁邊還有夜間也開放的植物園,是當地很受歡迎的旅遊地點。 據說植物園兩個溫室裡地面裝置冷水管,隔絕外面熱帶氣候。 室內充滿溫帶植物,在這個熱帶國家簡直是奇蹟。 原本旅館和植物園都是不存在的,純粹是填海造地出來。 類似這種填海的經濟奇蹟在這個國家並不少見。不到一百年之間,從小漁村搖身一變變成世界級的金融商業中心。 奇異的花卉和植物稍稍和緩她不安的心情。觀光客不少,或許是因為花花草草引人入勝,並不吵鬧。 她安安靜靜的走在園區裡。清涼的空氣也幫助放鬆。 認真來說,她並不像柴德那樣擔心自己的工作。工作再找就有。只不過她需要工作簽證,大概又要找到一家願意給她簽證的國家,甚至到一個新的國家找工作。 拿出手機拍照,她走進下一個溫室,迎面而來是個好幾層樓高的人工瀑布。 她搭上電梯走上空中步道,挑戰自己的舒適圈。她雖然沒有懼高症,但是也不喜歡太高的地方。 當終於走下步道,她有換然一新的感覺。她自己挑戰自己,沒有任何人的幫忙。 離開植物園回到旅館商場裡,廣大空間有吃也有購物,她花了不少時間閒晃,因為明白路斯需要時間。 經過屬於旅館的戲院,她也駐足細看晚間表演宣傳海報。是電影真善美的現場歌舞劇。 「他大概沒有興趣吧。」喬詠倩想起路斯和兩人寥寥可數的真正出門約會次數。 她對自己無可奈何的笑笑。 和他在一起那種無奈無力的感覺越來越深。 她沒有辦法影響路斯的任何決定。 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私人感情上。 晚餐一開始就在靜默中進行。 房間再上去幾層就有空中西餐廳。 星國晚間有禁酒令,在家裡飲用也在管制之列,所以有酒牌能賣酒的場所不多,旅館各個餐廳都聚集許多當地上班族和盛裝打扮的遊客。 但是外面的百萬夜景也吸引不了路斯或是喬詠倩。 晚間的熱帶氣候只是威力稍減,屋頂大風扇和一旁無邊際泳池面對熱浪還是抵擋不去熱氣。 旁邊氣氛很熱鬧,可惜路斯和她都不覺得享受。 「兩位準備好要點餐嗎?」 服務生仔細的聽路斯為兩人點餐。 喬詠倩只是安靜的等著。 「妳心情不好?」 等服務生走開,路斯發問。 「不算是。」 「和柴德一樣擔心沒工作?」 「不。工作再找就有。」只要不嫌棄任何一種工作,要養活自己不會太難。況且這些年她有些工作賺來的存款,失業個半年一年都還撐得下去。 「前男友?那個安迪?」 「也不是。」喬詠倩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他面前承認些什麼。 「那是我讓妳心煩?」 侍者上前倒酒打斷。 喬詠倩鬆一口氣。 也想好理由。 「經前症候群。」 路斯睜大眼睛。但驚訝馬上就隱沒在他習以為常的鎮定之下。 這女人睜眼說瞎話嗎? 兩人住在一起,他可是知道她的經期。 所以是情緒問題。 「我的大學同學太熱情惹得妳不高興?」 「你說呢?」 那就是了。 「別想太多。妳知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女人。」 喬詠倩怎麼可能回答,她才不願意承認她嫉妒。 「別生氣,會老得快。」 她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老掉牙的安慰台詞。 拿著牛排刀的她看起來怒氣衝衝的切牛排。 忍住想笑的衝動,路斯按著她的手,招來侍者,不著痕跡的抽走她手中的刀。 「請幫她切好。」 「當然。」侍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客人想要有切好的牛排。 「天氣有點熱,吃牛排讓妳火氣有點大嗎?」 「多事。」她指的是他要侍者幫忙切牛排的事。 「哪件事?」他其實很想知道她和安迪到底有何過節,能讓向來冷靜的喬秘書表現出真實情緒。 她翻白眼,拿起桌上酒杯,根本不想理他。 後來侍者把牛排重新上桌,兩個人都提不起勁說什麼話。 「妳不喜歡安迪。為什麼?」等餐點收走,甜點酒上桌,路斯還是問了。 「你從來就不過問我的過去。」 「所以?」現在就不能問的意思嗎? 聰明如她要是知道從此以後董事會將以保護他為由實行行動管控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辭職? 她沈默不語。 「因為他是妳的前男友?」 喬詠倩直接站起來離開。 路斯跟上去拉住她手臂。 「放開。」她低聲的喝止。 「真巧。」 路斯不友善的眼神看著不速之客。 「兩位還好嗎?」 韓棹司注意到從廁所回到餐廳的安迪正面碰上全新加坡他最不應該遇上的一對,臉色大變從不遠處桌子立刻起身趕來:「路斯。」 韓棹司注意到好友噴火的雙眼:「這麼剛好?」他試圖打圓場。他也注意到侍者往這邊過來,不想事情鬧大,冒著生命危險拉開路斯抓著喬詠倩的手。 喬詠倩果然如他所預料立刻轉身離開。 韓棹司立刻反手拉住安迪,不讓他追上喬詠倩。 「安迪,來吧,路斯只不過喝多啦。」韓棹司示意路斯離去。 路斯頭也不回快步離去。 安迪回頭張望兩人離去的方向,韓棹司伸出手指招來和他們一起用餐的漂亮女孩們分散安迪注意力。 女孩們也識相起身拉兩個男人回到座位上,沒有多問方才發生什麼事。 路斯在電梯前攔住喬詠倩:「對不起。」 「或許我們該分開一陣子。」喬詠倩沒有心情去想兩人的關係需不需要用到分開兩字。 「不!」路斯斷然拒絕。 「你快樂嗎?和我在一起你快樂嗎?」喬詠倩冷靜問他,她自己並不快樂。 「在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天天覺得快樂,那是不可能的事。」 路斯還來不及發揮他在工作上無往不利的說服功力,打開的電梯湧出許多要到泳池和酒吧的觀光客。 喬詠倩已經趁著他被人潮擋住,搭電梯下樓。 她沒在房裡。 路斯從房間落地窗往下看,熟悉的身影讓他鬆口氣。 她喜歡水岸景觀,旅館前方燈光明亮的碼頭會是她喜歡的地方。 房間附設的傳真機傳出聲音引起他的注意。 紙張裡是接下來行程,公司派出私人飛機接送的詳細資訊。 私人維安對路斯來說是一種困擾。 董事會要求他不論到哪裡出差或私人行程,一律搭乘公司自己的飛機,費用都由公司包辦,這些都必須放在上市公司給股東的公開資料裡。 上市大企業為自家執行長提供的安全支出,範圍包括出席公開活動與商務旅行時的個人安全、居家保全系統或安排保全人員,這並不特別。 不過他很明白董事會這麼做的原因。 美其名是為了人身安全及工作效率著想,也是要完全掌控他的行蹤和制約他的行為。 除了擔心他因個人利益被高價收買讓公司被更大的公司併購,追求更高的職位,一方面公司董事會也試圖探究他私人生活和交際網絡。 而這包括喬詠倩在內。 喬詠倩在碼頭散步,她認真的考慮起換工作。 如果別家公司有更好的發展,她不應該停下腳步。 被捲入公司董事之間的鬥爭不是她應付得來的。 回到英國之後,她可能還是會持續被施壓被要求替董事監視路斯。 手機響起,她只看一眼號碼就接起:「喬詠倩。」 「我知道妳是誰。」 「是。」 她的人生如果可以簡單一點就好了。 多年來,她一直試圖維持簡單的生活,但是卻不斷捲入其他人的生活。 她試圖隔絕在人群之外,儘量不帶感情,不過事情在之前有了變化。 路斯不疑有他讓她進入他的生活,甚至他的朋友圈。 她一時不察讓路斯所屬紳士俱樂部裡好友所託的女孩受傷。 也勾起她過去母親車禍死亡不久父親疑似傷心過度生病過世,那不好的回憶。 路斯不是妳該覬覦的。 掛掉電話,她腦中盤旋電話那頭要她監視路斯的那位律師所說。 她對自己苦笑,望著反射在水中的城市夜景,她一點都沒辦法覺得美麗。 不管是工作場合還是私人場合,所有的人都認為路斯和她是完全不搭。 不是外表上的,而是身份地位。 路斯大概配得上能幫助他更上一層樓的富家女。 如果把能藉由婚姻獲得的利益考慮進去,她的確是配不上他。 「詠倩。」 不是路斯,是討人厭的安迪。 「你來做什麼?你跟蹤我?」喬詠倩心中的警鐘大響,她後退幾步。 「我們之間有那麼生疏嗎?老朋友關心妳一個人在晚上跑來碼頭。」 「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當時可是他不要她的,公司老闆的兒子半哄半騙得到她再將她狠甩之後再讓她失業。以她對他的瞭解,現在看到她身份不同,身邊的男人也比他強上數倍,竟然回過頭來覬覦她。 安迪不懷好意的笑,腳步逼進她。 喬詠倩一時心急,往後退去,才發現高跟鞋鞋跟已經在水岸邊。 「跟著路斯洛西爾不會比跟我好。職位再大,他也不過是個被雇用的員工。」 「像你這樣財大氣粗的禽獸。沒有資格和他相比。」 喬詠倩嘴硬,沒有因為眼前狀況示弱,反而激起她好強的本性。 安迪出奇不意拉住她的手臂。 她因為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而重心不穩往後傾倒。 暫時拋下其他問題到樓下找人的路斯,正好看見喬詠倩往水中墜落。 忽略安迪在場的事實,二話不說跳進水中,完全不管自己的萬能秘書會游泳。 「安迪為何會在那邊。」 「我說過了,他很瞭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到水邊。」喬詠倩邊說還邊咳幾聲,嗆到一些水讓她喉嚨不適。 還好新加坡的水算是很乾淨,據說旅館前是洩洪池平常用來當存水用,就算有旅館接駁船行走但沒有很髒。 不過可惜她一雙價值不斐的高跟鞋泡水。 路斯冷哼。 雖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不過喬詠倩沒事最重要。 安迪後來偷偷溜走。 附近遊客看到有人落水通知旅館裡商場的警衛。 不過有人趕到想幫忙的時候,喝了幾口水的喬詠倩已經被他帶回岸上。 「妳不是與他私下見面?」 「我說過不是,你聽不懂嗎?」 就像小孩怕玩具被搶走的男人不甘願的皺眉。 要不是怕喬詠倩落水驚嚇過度需要休息,他一定會問個清楚。 走到冒著熱氣浴缸旁,他遞給還在咳嗽的她礦泉水。 喬詠倩有些心軟。 路斯平常被人服侍習慣,哪是會做這種體貼事的人,看她掉到水裡大概也受到驚嚇。 喬詠倩把喝過幾口水的水瓶遞回給他,虛弱的閉上雙眼,背輕輕靠在浴缸邊緣。 路斯默默離開浴室,關上門給她安靜空間。 擦乾身體,穿上浴袍和拖鞋離開浴室回到房間。 路斯在起居室附設宴客用的大圓桌擺上文件和筆電工作起來,大概是不想驚動她的睡眠。 而書桌是設計放在房間裡。 喬詠倩在房裡書桌打開自己那台公司筆電,試圖藉由工作冷靜下來。 還好掉到水裡之前她已經因為被拉扯手臂把包包和手機丟在地上,否則也會和鞋子一併泡湯。 她坐下來一一回覆信件,翻開工作筆記本和路斯的行程表確認改變事項。 手機裡的訊息她也全部一口氣回完。 最後真的無事可做,她站起來走到超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城市夜景。 回到倫敦大概會有很大一疊文件在她桌上等著傳給路斯看。 就算察覺路斯走進房裡她也紋風不動穿著浴袍在窗邊站著。 一個溫暖的懷抱令她差點掉下淚來。 「不要拒絕我。」 他在她耳邊吐出溫暖氣息。 路斯壓力大無處發洩,被緊抱在懷中她不忍心拒絕。 突然被抱起來,她疑惑的看向路斯。 「睡覺。」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指需要睡眠。 被平放在床上後他隨即壓住她身體,拉開浴袍帶子,大手往浴袍前襟探去。 感覺她一陣輕顫,他開始吻著她。 從額頭、唇、下巴,來到頸項。 「路斯。」她幾乎想要告訴他自己過去的一切。 「噓。」 他的吻落在她胸上,手在她身上遊走,奪去她的呼吸和所有思緒。 路斯在半夜醒來,每當壓力太大,他就會做惡夢。 小心翼翼離開床邊,深怕吵醒喬詠倩,走到起居室酒櫃前為自己倒酒。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場噩夢。 並不是他出過的那場大車禍。 他和紳士俱樂部的成員曾有每年登山聚會的習慣。某年一起挑戰一座高山,數天後接近頂峰,傍晚時分終於攻頂成功。 在冬季不靠氧氣或雪巴人登山嚮導而攻頂成功。 而攻頂所帶來的喜悅十分短暫。 由於有人在白天並未使用面罩,天空卻整天灰蒙蒙,雖然年輕氣盛硬撐下來,到傍晚終於受不了眼睛發炎。 大家在峰頂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拍照作紀錄之後立刻回頭趕下山。 可是天氣也不留情開始變化,大風雪不久就發生。 不得已留下眼睛看不清路的一人,其他四人繼續趕路,但最後也走散。 最後是大衛爵士派出自己的兒子鄧到場不計代價雇用由登山精英組成的救難隊和直升機一一找到四人,但無法接近困在更高處的一人。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可怕又痛苦的決定,必須留下虛弱流血的登頂夥伴,獨自一人摸黑下山走到營地。 最後另外三人獲救,但救難隊要他們別管修,因為無法接近困在更高處的他。 不久修格斯汎的雙生兄弟奧佛史賓賽假冒修的身份,調查發現修沒有面罩是被人刻意拿走,但是愛冒險又愛玩的他還是繼續前進,他背包裡放置慣常使用的人工淚液又疑似被人偷換成有毒液體。 後來奧佛史賓賽向四人坦承冒用修的身份變成公爵,花巨款雇用雪巴人上山,找回修的屍體,驗出被下毒的事。 差點喪命影響到他的感情觀,認為沒有什麼他可以永遠留得住。 所以把全部心力放在工作。 更何況他的父母也需要許多金錢來滿足。 之前夏洛特被突襲,他看到喬詠倩雙手和衣服佈滿血,差點就要發狂,天知道他用多少力氣控制住自己,還好最後他的喬秘書毫髮無傷。 喬詠倩對他的影響力有時候多到難以控制。 自從她出現在他身旁,他接近失控的次數節節上升。 更糟的是,她根本什麼都沒做。 開始就知道她對自己的影響力,所以一夜情之後他開口留她,給她一份工作,又照顧她的生活所需。 他感到非常不安,不好的預感又襲上心頭。兩大股東已經開始逼婚,而喬詠倩不是那種能忍受他與別人結婚又和她往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