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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第二九章



    姚汀人还未到,却已能听到她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刚刚去接她来的楚诚。

    只是包间的门一开,她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却被绊在了嘴角。她本能地顿住了脚步,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

    七年未见,她母亲的容颜憔悴得让她恍了神。姚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沙发面儿却没有陷入多少,她满面倦容却还是夹带着那份熟悉的戾气。

    同时间姚母和阴晴回头望向她,姚汀真正地意识到了陌生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与浮生、浅念、楚诚、观洋他们每个人都重逢过了,但没有一次的感觉是如同现在这般。

    孟浮生走过来,不松不紧地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你,还好吗?姚母先行微微张口。

    这句话有意义吗?姚汀眉稍挑起,她学不会怎么和自己的母亲用平心静气的语气讲话。她直接拿出那张死亡证明,将其重压在桌面上,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姚母瞟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

    我问你,我爸为什么会酒精过敏?他为什么出车祸的时候体内会含有酒精?姚汀直视着她的眼里布满寒意,我以为你只是不爱他,可我从没有想过你会这么恶毒!

    姚汀,我没有。姚母的手扶上额头,她在面临让她感到压迫的境况时,总会做这个动作。

    你没有什么?难道我爸会自杀?

    这是个意外。姚母极力镇定着自己。

    什么意外?姚汀脖子上的青筋都随着质问凸了起来,孟浮生握紧了她的手。

    姚母咽了一口唾液,低叹道,那天......那天我在喝酒,你爸爸回来后我想和他谈谈离婚的事,可他因为你,说再等等。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们是发生了争执,不过也缓和了下来,可是说话间你爸错乱地喝了我的酒。

    虽然喝了酒,但只是一口而已,他当时真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你爸说他自己去医院就行,我也没有想到去医院的路上他会过敏发作得那么厉害,还出了车祸。姚母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她尽量地简化着事发当天的过程。

    所以我说,一步错步步错。

    姚母说完话后,姚汀就那么看着她看了许久,在思考着什么。

    真相究竟是什么呢?该如何得知呢?有没有可能,或许是父亲想要同她离婚她因为钱不肯呢?或者父亲当时已经过敏得很严重了她却置之不理呢?

    我真的感受不到你话里,是否有一丝的真诚度存在。姚汀的身体发凉,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的这番说辞呢?你现在找孟浮生的目的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你是因为钱。

    你敢说不是吗?

    不是。孟浮生抢先一步回答了姚汀的问题。他的话音刚落,姚母和阴晴霎时间露出讶异的目光看向他。

    姚汀也侧身望向孟浮生,而孟浮生瞥了她们一眼,对姚汀轻声道,咱们出去说。

    他拉起姚汀出了包间关上门,你mama是得知了你回来的消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联系的我。

    她找我只是想让我照顾好你。

    姚汀疑惑地抬头看向他,你少骗人了。

    孟浮生轻摸了下她的下巴笑着说,我的话都不信了?

    姚汀却摇摇头。

    真的。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她的关心。孟浮生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拥抱住了她,汀汀,家里的小猫要饿了,你回去喂猫,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好不好?

    不要有任何负担感,原谅不是你需要做的事,你要做的是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几个念头在姚汀脑海里一一闪过。是啊,她还能从自己的母亲口中质问出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实情呢?就算是实情,自己会相信吗?难道要再次和她纠缠不清吗?那她离开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姚汀想着自发性地蹭了蹭孟浮生温热的胸膛,她最终疲惫地点了点头。

    孟浮生推开门叫了下楚诚对他说,送你嫂子回家,到了给我发条消息。

    放心吧,哥。楚诚颠了下手中的车钥匙。

    姚汀回避着令她闷塞的视线,没有再看向包厢内,对孟浮生道,我在家等你。

    嗯,等我。

    姚汀思绪空白地跟着楚诚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后面出来的阴晴却叫了她一声,姚汀。

    她回头,看到阴晴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开口对她说道,我一直知道有些东西是抢不走的,可我......

    其实对你很羡慕,羡慕......你的父亲比我的父亲好太多倍。

    听起来很幼稚,可我很小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灰姑娘,觉得自己只是需要一双水晶玻璃鞋,就能拥有王子和城堡。但后来我就知道了,我不会是的,因为灰姑娘的心里没有自卑感。

    但自卑感终究还是留在我的血液里。

    姚汀对阴晴的感受,其实根本谈不到有什么切实的恨或厌恶,但那份膈应一直存在。不会有谁愿意与另一个不相识的女孩分享自己的母亲、房子与朋友。阴晴的存在,让姚汀始终将其与自己家庭的不堪联系起来,相必对阴晴来说也是如此。

    只是这多年过去了,也到了该把木刺拔出的时刻,姚汀想了下,叹息般的对她说,我们都自卑。

    我的心里也有自卑感,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阻碍,但或许我们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吧。现在我想与其逃避,不如去面对。姚汀的话是在暗示自己去面对往后的一切,她说完便转过了身去。

    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阴晴望着她的背影道,其实许恩桃和我说过,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你。

    听到这句话后,姚汀的身体只是微微顿了下,仍然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再回头。

    她想,有些情感,就让它永远停留在那里吧,曾经相伴过一程已经实属幸运,足矣。

    阴晴站在包厢的门口没有再进去。姚母问坐在对面的孟浮生,何必要撒那个谎,我也不怕在她心里更丑陋了。

    孟浮生点了一只烟,将烟雾挥散,我为的不是你。

    我只是不想她再因为你,对家人这个概念更失望,我也不能容许你再去伤害她一次。

    孟浮生快速地翻转着手中的打火机,声音冰冷地安排道,我会给你一笔钱,也是因为你把汀汀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这笔钱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但这之后你与我们再无瓜葛。

    吸毒是个无底洞,你帮的了阴晴他爸一次,你能帮到他死吗?

    除了这笔钱,你开的其余什么让她赡养你之类的条件,我都不可能答应。

    凭什么你来替她决定?她如果不答应赡养我晚年,我可以去法院告她。姚母拧着眉说道。

    你尽管去告。孟浮生说着将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磕出了重响,我倒要看看整个井和会有哪个律师肯接你这个案子。

    姚母紧了紧披肩,她知道孟浮生不是在夸大其词,却仍然不甘地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写几篇你公司董事长的夫人嫌贫爱富,抛弃亲生母亲不赡养这样的文章,对你的企业伤害度有多大你不会预想不到吧?谣言的威力有多大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会因此身败名裂,你难道也心甘情愿吗?

    孟浮生冷笑了声,捏紧了手中的烟蒂,你知道谣言为什么可怕吗?

    烟已燃尽,孟浮生缓缓地道,是因为身边没有能够相信自己的人,身处谣言的人就像个孤魂野鬼。

    不过还好我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深爱的人肯相信自己,便足以抵过千万句诋毁。

    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呢?

    孟浮生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劝你适可而止,威胁那套早就玩儿烂了。我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我,让她,让我们再也不用害怕碰到你们这些烂人。

    就算退一万步,要用肮脏或龌龊的手段才能护她周全,我也不在乎。你尽管试试,看你能不能动她一分一毫。孟浮生不容她有任何挑衅他威严与权利的可能性。

    他说完走出门后,风把玻璃吹响。姚母看了看窗外,良久后她低着声,像是在对姚父说话,喃喃道,有一人肯为她这般,也算如你的愿了。

    孟浮生回到家时,姚汀正给小猫梳着毛。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妈是不是跟你提了什么要求,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答应她。

    没有,你别瞎想。孟浮生将小猫抱起,递给她手里拿着的纸袋,我是给它去买猫粮去了。

    姚汀打开一看全是猫罐头,不禁笑着道,你不是挺嫌弃它的吗?

    自家姑娘,嫌弃也得养着。

    听你这句话,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哪儿敢嫌弃我的姚小姐。

    这还差不多。她说着捏了捏梦梦的小爪子。

    而后姚汀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忽然对他说道,浮生,我想剪剪头发了。

    怎么着,剪掉烦恼丝?

    算是吧。

    我帮你剪怎么样?孟浮生揉了揉她的长发。

    人家都是夫君帮娘子画眉,哪儿有帮剪头发的?

    这有什么,我不舍得别人碰你头发不行么。

    你少来。姚汀打断他故意说些的有的没的,真剪啊?

    那还能有假?孟浮生是实干派,说完就抬出一面落地镜,往地上铺了些报纸,又找了一薄毯将她脖子以下裹住。

    你说剪多长?姚汀又确认般问他,你会剪吗?不会剪得参差不齐吧?

    孟浮生梳着她的头发,看起来还挺专业的,又将她的头发喷湿了些,对着镜子里的她说,你觉得咱就意思意思剪个三四厘米怎么样?

    至于水平怎么样,你得相信你老公的学习能力。

    那你也没学呀。

    脑海里演练一遍就够了。孟浮生没告诉她浅念小时候的头发都是他剪的。

    姚汀觉得她和孟浮生老愿意一起做些不靠谱的事儿,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每次都干得挺开心。她便不再纠结孟浮生的剪发水平问题,开口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怎么着也行。

    嗯。他点点头。

    孟浮生温柔地拨弄着她的长发,剪刀一开一合,发出金属声,断掉的墨发落在地上,就让陈旧的过往就此与我们分离。

    夜晚月光洒洒,他的手掌探入她柔顺的墨发之间。她耳边传来了粗重的喘息,他的吻落入她的胸口,他们沉迷于契合与柔软。

    她的心跳加快,在他身下美丽地绽放。她绕紧了他炽热的身躯,勾连着那份特殊的黏合,拥他入怀,寻欢沦陷。

    纵然长夜漫漫,终有破晓时分。他愿与佳人长厢厮守,赴汤蹈火,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