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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焦躁

    

第二十四章焦躁



    日色西斜,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王罗西今日顺利得很,回宫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仁明殿门前。门口停着的那顶明黄色御辇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李子恒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再次面对他。何况自己现在一身宫女装扮,如果就这么进去了,简直像送一个把柄到他手上,还不知道他又会如何借此磋磨自己和王家。

    现在也没办法进去叫人给自己送衣服出来。王罗西心念一转,掉头就往德妃宫中去了。多个朋友还是多条路啊!

    德妃看到皇后一身宫女装扮闯进来,着实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多问,赶紧屏退了宫人,然后依言取了自己一件制式不太明显的宫装出来了,钗环首饰也一套备齐。

    德妃冷眼瞟着在梳妆台前一个人手忙脚乱收拾妆容的皇后: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来我宫里,我可以把你当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宫女乱棍打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你不如那天就任老虎把我咬死。皇后一点儿也不怵。

    德妃没好气地嘁了一声别过头去,突然又不咸不淡地说:你不在的这几天,陛下没有踏进过后宫一步?也没有召幸任何女人。

    皇后抹口脂的手微微一顿:你跟我提这个干什么?陛下日理万机,偶尔没空也正常。

    也对。德妃没有再说话了。

    半晌,整理好了的皇后施施然起身向德妃道谢,还得寸进尺地说:帮人帮到底,就当我今天下午在这里跟你品茶,好吗?

    茶不都一个味儿吗?还是打秋千吧。德妃撇撇嘴。

    甚好。皇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在回仁明殿的路上,王罗西已经把何时出发去的德妃处、怎么想起的打秋千、甚至连打秋千的时候刮的哪个方向的风都已经编排妥当了,只恨没来得及跟德妃对个口供。不过看到沉沉的暮色中,仁明殿门口依旧如石头一般矗立在那里的御辇,王罗西被依然内心涌突然起的恐惧与厌恶攫住了脚步。

    门口张望的小菊看到了僵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皇后,她慌忙跑过来:娘娘,娘娘走了不久陛下就来了,在这里等了快三个时辰了。陛下问我们娘娘去了哪儿,我们都只说不知,娘娘快去看看吧。

    免了寝殿门口刘奉的礼,皇后把小菊也留在了外边。她站在门前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断试图说服自己只需要虚与委蛇三个月,三个月就可以解脱了。

    王罗西抬起头,动作利落地推开门扉,踏入了这个因外人的存在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寝殿。

    一开门就看到皇帝定定地望着这边,他一身暗红色的常服,头上的幞头已取下来放在一旁,应当确实是等得辛苦了。王罗西合上门,色厉内荏地盯着那个男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李子恒像被那目光刺了一下,他的嘴张了又张,似乎想问什么,终于只是说:该用晚膳了。

    他招呼内侍呈上早已准备好的膳食,伸手去拉皇后入座。手臂被男人粗粝的手掌碰到的那一瞬,王罗西只觉得九幽之下的寒冰喀拉喀拉地从皮肤接触之处生长出来缠上自己的身体,她不由得全身一抖,甩开了男人的手。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这样的态度,如何能引他与自己欢好!王罗西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斥责自己。可是身体的反应似比思绪要快,完全不受控制。

    李子恒没有坚持,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入座吧。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极轻,整个场景像被熔铸在了四四方方的铁块之中一样沉重。

    【这个男人】

    王罗西夹了一块鱼。

    【这个强jian了自己的男人】

    鱼没有味道。

    【这个狠狠践踏了自己尊严的男人】

    丝瓜也没有味道。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人。】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才好。再未动一口面前的菜,王罗西迅速吃完了碗里的饭,放下碗筷等着李子恒。

    在这样苦涩的气氛中,李子恒本也食之无味,见状亦放下了碗筷:皇后吃好了?

    吃好了,我们歇息吧。王罗西说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五官突然挤在了一起,像在强忍着什么情绪。他直愣愣地看着女人,忘了说话。

    陛下?皇后有些焦躁地唤道。

    嗯,嗯,歇息,我们歇息。男人慌忙起身,险些碰倒了凳子。

    王罗西已经先一步离开,躺在了床的内侧,一寸之远的床边夹缝中就塞着那盒药膏,只要找机会抹上就好了。今日李子恒比自己先来,自己没有机会提前准备,应当先做点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己才有机会用那药膏。

    可是动不了,一下都动不了。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沉沉地落在床的另一侧,王罗西脑海里全是恐惧,那些平常逗弄男宠的方法一个也想不起来。

    平日里看到女人就要扑上去的李子恒,今日却也像木棍一般僵直躺着,一动不动。是终于厌弃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那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今日是初一还是十五?好像都不是?

    过于静谧的夜,王罗西放松了今日累极了的身体和心理,脑海里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不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王罗西十分懊恼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可不止这一晚上,一连三个晚上,皇帝都宿在仁明殿,可两人就是什么都没做。不对,是皇帝什么都没做,王罗西可使尽了浑身解数。可无论是把手掌搭在李子恒的胸膛上、头枕在他肩旁舔咬他的耳垂、还是装作无意间擦过他的性器、甚至是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李子恒都不为所动,被逼急了就紧紧地抱着女人,不让她再胡作非为。女人明明几次感觉到了他涨大的欲根,可就是没能得手。

    他果然是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可又为何夜夜来仁明殿摆脸色给她看?王罗西的手无意识地搭上了仍旧没有起伏的肚皮,焦躁地蹙起了眉头。

    娘娘,今日是太医院的例行问诊,太医已经到门口了,要召他进来吗?小菊禀报。

    宣。王罗西没有心思多说一个字。

    进来的是谌太医,不过不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太医,而是他的父亲谌院使。

    王罗西倚着隐囊,斜坐在矮塌上,她看着那一把老骨头抖抖索索地走到她面前深鞠一躬,脸上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却还是打趣般地问道:怎劳烦谌院使亲自前来了?

    每月例行问诊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有皇帝才会劳动太医院使亲自检查。

    回娘娘的话,娘娘凤体重要,日后还是老臣亲自来诊看才妥当。谌院使的话滴水不漏,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捏着一把汗。

    本来被安排来问诊的依旧是谌小太医,可谌院使怎么还敢让自己儿子过来?这要叫人发现了儿子和皇后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关系,全家人可就都完了!他也不敢叫太医院其他人过来。那日药房的窗户没有关好,给小药童瞧见了那两人的事情,通知了自己。幸好小药童地位低微,未曾见过凤颜,只看衣衫觉得是谌小太医私通宫女。可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也撞见了那回事?万一来了仁明殿,看到皇后娘娘,一下认出来了可怎么办?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在家里大吵大闹,砸杯子摔碗的非要过来,自己只得把他关了禁闭。

    那谌院使请吧。皇后端正坐起,撩起右边衣袖,将手腕搭在桌上的软垫中间。

    冒犯了。谌院使走上前来,左手中间三指按上皇后的手腕,凝神细察。

    几息之间,谌院使眉头一跳,接着脸越来越白。他收回了手,退下去,颤声道:恭、恭喜娘娘,有、有喜了

    哦?当真?皇后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

    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脉象已显,应当、应当错不了,谌院使的老骨头抖得更厉害了:敢问、敢问、敢问娘娘

    王罗西看他半天敢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道:这件事情,陛下不必知道。

    谌院使腿骨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娘娘,小儿鲁莽,若不小心顶撞了娘娘,还请娘娘开恩,莫与他一般计较啊

    王罗西唇角一勾,心道那小太医确实顶撞得狠,自己怎么舍得不跟他计较。转眼间,她就敛了轻浮之色,对太医寒声道:此事若谌院使不说,就不会有事。若叫旁人知道了我身子的事情,这孩子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谌院使可明白?

    明白、老臣明白,老臣绝不会多言。只是等月份大了,该如何是好?谌院使抬起了布满褶子的额头。

    本宫自有计较。王罗西眼珠一转:院使大人请起吧。本宫还有一事想请教院使大人。

    娘娘但说无妨,老臣知无不言。谌院使趔趄了好几下才从地上爬起来。

    太医院里有没有让男人发情的药?最好是放在香囊香炉里那种的。

    太医院确实备有有合欢香,只是这是专供天家情趣之用的,旁人取不得。谌院使的身子骨哆嗦得更厉害了。

    本宫也取不得?王罗西挑眉。

    这娘娘想要,老臣定想办法为娘娘送来。

    有没有办法让这香对本宫不管用?

    有办法,娘娘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