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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PC收购一事,开始之时有多如火如荼,结束之日就有多无声无息。 由于丁泽集团单方面先行中止了收购议案,汇泉资产对姜玟桐项目组的追责就失去了意义。 接下来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流云对项目把关不力引咎辞职,而姜玟桐却得到了汇泉资产董事长的亲自嘉奖。 得到消息的丛容跑过来笑:你那前夫可以的,闷不做声给你搞定这么多人。 姜玟桐:? 丛容一拍脑袋:看我这脑筋,忘了跟你说了。那天我不是说要帮你想办法嘛,结果在饭局上碰到了萧樾,他听到这消息二话不说就出去打电话了。你想嘛,除了他,谁能同时搞定丁泽集团和我们上头领导? 见姜玟桐神情尴尬,丛容又笑道:还有啊,当初那个腾博资本,也是他帮你拉来的吧?饭局上我见他和腾博的老大很熟的样子。 姜玟桐咳了一声:谢谢容姐提醒,我会去感谢他的。 啧啧,这么客气。丛容低声说,我其实感觉你俩还有戏,你是没见到那晚萧樾那副紧张的模样。你俩应该好好再谈谈心,如果能破镜重圆再好不过了。 思来想去一下午,姜玟桐还是给萧樾发了一条感谢的微信。 可萧樾那边不知是不是在忙,快到下班时才回了一条不用谢。 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晚上有空吗? 姜玟桐想了想,也好。 晚饭的地点还是春寒料峭。姜玟桐到的时候,萧樾已经点好了一大桌菜。 来了,时间正好,菜刚上来。萧樾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对服务员吩咐道,把燕窝也端上来。 春寒料峭里是个小圆桌,从前姜玟桐陪丁玹来的时候,总喜欢坐在她身旁。这次,她还来不及细想,萧樾就站起了身。 只可惜,她是左撇子,他拉开的却是他右边的椅子。 满满当当一大桌菜,辣的,甜的,咸的,仿佛一桌浓墨重彩的交响乐难得他在淮扬菜馆子里挑出这么多重口味。 是啊,她按照他的口味给他做了三年饭,恐怕他早就忘了她爱吃什么。 怎么?不爱吃吗?萧樾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在家里在望月园,总是做些重口味。你经常做的那个土豆丝 萧樾。姜玟桐望着他,所有那些,都是你爱吃的。 萧樾一愣神,手表不小心撞翻了上好的瓷盘,姜玟桐面前那盅燕窝就要飞溅而出。他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用袖子挡住了guntang的液体。 可燕窝还是洒了出来,将他的黑衬衫浇湿了一大片,萧樾被烫得嘶了一声。 你别动!姜玟桐急道,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不一会儿她就跑了回来,轻轻地揭开了他的袖子。 她蹲了下来,像做过无数遍一样,将一块湿毛巾敷在了他的手臂上,又用一块湿毛巾一点一点擦去了他衣服上的糖液。 还轻声安慰着他:问题不大,幸好有衣服遮着,你赶紧再去用流水冲一冲。 料理完,姜玟桐抬起头,撞进了萧樾那深邃的眼里。 萧樾,这次谢谢你。姜玟桐笑道,容姐跟我说了,多亏了你,不然VPC这项目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一直都很想帮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姜玟桐吸了吸鼻子:吃饭吧,一大桌子菜,浪费了怪可惜的。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阵,姜玟桐问道:以前丁阿姨最爱来这里吃了,最近她还好吗?上次看她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萧樾,你有空的话,多陪陪叔叔阿姨吧。 萧樾的眼神胶着: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姜玟桐放下了筷子:上次是我说话冲动了。我弟弟的事不怪你,是我以前没有跟你坦诚。 为什么不跟我提?是因为我说喜欢丁解语,你一直想要走,对吗? 说着说着,萧樾盯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就卡了壳:对不起。 这时,姜玟桐的微信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细细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一点事,先走了,你再吃一点吧。还有,之前你帮忙我很感激,不过以后还是别再帮我了。 萧樾拎着几个打包盒追出来的时候,姜玟桐正娇怯地依偎在一个男孩的身边。 人来人往的饭店门口,男孩清爽又帅气,轻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低下头,向姜玟桐亲昵地问道:吃饱了吗?没吃饱一会我带你去吃夜宵。 萧樾只觉双眼被狠狠刺痛,一颗心像是掉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朝着两个人即将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姜玟桐! 男孩打开车门的手一顿,姜玟桐也回过头来。 怒火已经燎红了他的双眼,但身体却像是被冰封在了原地,萧樾盯着他们,恨恨地问道: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高塬想说什么,姜玟桐拍了拍他的手,朝萧樾笑道:这是我的男朋友,高塬。 高塬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挡在姜玟桐身前:你就是萧樾? 萧樾,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姜玟桐最后又冲他笑了笑,拉着高塬上了车。 原来就是他爱吃腐竹牛腩。萧樾喃喃道。 男孩开车很快,不一会儿连车的尾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萧樾的脑海里一会是男朋友这三个字,一会是腐竹牛腩,沉甸甸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差一点跌坐在原地 *** 四合院的一方夜空里,疏月遥望孤星。 高塬以一首作为这一日义演的收尾。白发观众团里,他的外婆冯屏率先鼓起了掌。 姜玟桐帮忙收拾场地时,冯屏走到了她身边,笑道:姜小姐,好久不见。大提琴练得怎么样了? 冯老师,我的进度很慢,高塬说我可能还得需要十年八年才能拉出爱的礼赞。 我这外孙是逗你呢。我看姜小姐就很有悟性。 说完,冯屏正色下来:有你照顾小塬,我就放心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温柔和善地看向她:小塬的mama在他很小时就过世了,这些年他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meimei。别看他倔强又不讲理,其实他是个好孩子。 姜玟桐点点头:我知道的。 冯屏说:所以 喂,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高塬背上大提琴,过来搂住了姜玟桐的腰,姥姥,你可别欺负桐桐,我不答应。 你这孩子,该我担心你欺负她才对。 冯屏爽朗一笑,又看向姜玟桐:记住我上次说的话,人生道路很长,不要轻易说放弃。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重新抱起琵琶。 散场后,高塬一路风驰电掣地开着车,车内的温度很高,他紧攥着姜玟桐的手都出了汗,但他一丝一毫都未放松。 路上好几次的沉默时分,姜玟桐都以为他会问到刚才在饭店前那一幕。 可他什么也没有问。 到了锦芳地库,高塬为她解开安全带:早点休息,明天我接你去学琴。 姜玟桐下了车,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男孩正撑在方向盘上,愣愣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她很少见过这样迷惘的他,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凝望着她,像一只小狗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甚至也分辨不出,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怜惜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 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两个人分开时寂寂独行,在一起时就是全世界。 这便足够了。 见她不走,高塬摇下车窗,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就要踩下油门。 今晚想不想上楼?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高塬听见车窗外的声音犹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