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2)
及笄(2)
十一月初五这天一大早,红桃就起来指挥着厨娘给白静姝煮了长寿面。 看白静姝挑着面细致优雅的吃着,红桃忽然就红了眼眶。 虽然姨奶奶小赵氏早早的就遣人来送了礼物,但她人并没有露面,白静姝在这京城里除了她之外无亲无故的,哪有人会惦记她今日及笄。 若是还在家中,老爷夫人都在,女子最重要的及笄礼,定是要为小姐好好办一场的,可眼下,只能过个凄冷寒切的生辰了。 白静姝一抬头,便见红桃哀婉怜惜的看着自己,瞥见自己的眼神,又立刻展露笑容,只是那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白静姝倒是想安慰她,只是现在她自己也愁,实在是提不起劲儿,她愁的不是生辰这种小事,而是她老爹那个要命的奏折。 这几日她曾让必胜去找过元昭胥,可元昭胥那边大约很忙,近十天未再出现过,于是白静姝便猜测,她那日看见的那两个柔然人,估计是有什么大问题的。 怕只怕元昭胥忙的这段时间,叫靖国公府察觉到了什么。 白静姝只能让必胜日日去靖国公女婿家中监视,目前为止,似乎还是一派平静,就怕这一派平静撑不了多久。 她收拾心情,对红桃道: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们今天就吃火锅吧。 这个朝代的火锅叫咕噜锅,许是辣椒还未流行,他们的咕噜锅都是用大骨熬的清汤锅,这对吃惯了现代牛油辣锅底的白静姝来说,实在是寡淡无味。 于是在家中,她便哄着爹妈说自己听人将蜀中有地方的人吃咕噜锅都是吃辣的,她也想试试。 白氏夫妇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的,想试个锅子而已,哪有不应的道理。 白静姝没炒过火锅底料,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冲浪少女,各种杂七杂八的短视频看了不少,炒火锅底料的也有,虽然记不得所有细节,但大致上应该是不会错的。 于是费了三天时间,白静姝才弄出几块味道满意的牛油底料来,当然了,这底料对她来说不过刚过及格线而已,对那些从未吃过这般味道辛辣又奇异地令人上瘾的人来说,简直是惊为天人了。 红桃就是牛油火锅的铁血簇拥。 到底是年轻,心思没那么重,一听白静姝说吃火锅,红桃就又高兴了起来。 只是这做火锅非易事,去东市坊买了锅子,又买牛油、辣椒还有极不好寻全的大料,要把火锅底料用到的食材寻个七七八八,已经是很难的了,回到家中再指挥着厨娘和仆从切菜备料,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了。 厨娘从未见过这般熬底料的方法,只觉得那些贵价大料不要钱似的往锅里仍,心痛得厉害。 但主子发话,她又能如何,只得按照主子的吩咐不停地搅拌锅里的油。 别说,还真香。 这个年代没有抽油烟机,浓烈的香味儿跟长了翅膀一般从小小的厨房里飞出去,流泻到整个巷子里。 这香气不讲究什么悠远,就是霸道得单刀直入,又麻又辣又香,直往人鼻子里钻,闻了一口还想再闻第二口,巷子里有其他人家被勾地出来看,不怕生的还直接敲门问。 元昭胥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白静姝的小院送走了第三波前来问询的街坊,护院头一次见元昭胥,不知他身份,只见这人威势迫人,直直往里走,一时连该不该阻拦都辨不清。 红桃却是认识他的,但她也只知元昭胥是王爷,不知他跟白静姝有私情,看见元昭胥先是唬了一跳,不知道这威震朝野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小院子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行礼,元昭胥却看了一圈没见着白静姝,问道:你们小姐呢? 红桃连忙回:小姐在厨房里。 元昭胥原可以在屋里等他,但一听白静姝在厨房里,鼻尖的香气越发浓重,怎么也想不出她近庖厨是个什么样子,便以神色示意红桃带路。 红桃只能心生惴惴的带着他往后院的厨房里去。 小厨房里,因着要做火锅底料,这玩意儿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大,白静姝换了最寻常的一套衣裙,头发挽了节坠在脑后。 元昭胥进来之时,恰看见她支棱着脖子往锅里看的样子。 似是感到有人来了,白静姝扭头看向门口,见是元昭胥,一双眸子忽然变得晶晶亮,仿佛对他的到来期待已久。 有些人天生就自带感染力,就像白静姝。 元昭胥来她这里只是一时兴起,但见她这般高兴的样子,心中好像也生出了一些愉悦来。 锅底差不多已经好了,只待放凉即可。 白静姝拉着元昭胥从厨房里出来,对红桃比划了一个嘴上拉拉链的手势,红桃立刻心领神会。 到了屋里,白静姝给元昭胥倒茶,给他杯子的时候,眼睛似嗔还怨:王爷竟还认得我这儿的路,真稀奇。 元昭胥把杯子放到一边,缠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人箍进了怀里:本王也没想到,白小姐原来这么期待本王过来。 只是白静姝身上的清甜香味儿如今被火锅底料盖住了,元昭胥埋首一闻,连头发丝上都有,倒不是难闻,只是他身边的女子,哪个不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恨不得刚从花瓣浴出来的样子,身上带着饭味儿的,白静姝还是头一个。 白静姝便故意道:好闻吗?是不是特别有人间烟火气。 元昭胥笑了:人间烟火气,本王只看到人间烟火。这烟火,自然是说的白静姝。 说完,把她放下拍了拍她的臀:去换身衣服。 白静姝不太想换,现在换了,待会儿吃饭又染上,况且这火锅味儿可不是换个衣服就能成的。 于是便重又坐到他大腿上攀着他脖子撒娇:不换了好不好,这个一会儿吃火锅还会沾上的。 火锅? 就是咕噜锅,不过是辣的,王爷能不能吃辣,留下来跟我一块儿吃吧。白静姝向元昭胥发出邀请。 你今日及笄,便打算这样过了? 白静姝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及笄的日子,心中不免受宠若惊,倒不是她多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只是觉得他如果对自己上心的话,不管这心有多少,总归对她老爹那件事来说是好的。 于是,白静姝露出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的神情:王爷还记得? 元昭胥从宽袖里抽出一个扁盒子放在她手里:及笄钗没有,步摇却有一对儿。恭喜你,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