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莱米勒命运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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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丝德在内屋的房间里,她跪在一面镜子前。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的念诵咒语,直到镜子里好久才传出一声咳嗽,一个苍老的不可思议的声音,低哑着传来:“圣女?哦?我的小鹿,我的女儿,你怎么了?”萝丝德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泪水涌了出来。“大司祭大人,我的父。”她蹒跚向前触碰镜子,第一次有了那么激烈的情感,她嚎啕大哭,她趴在地上战栗,“我失败了,我失败了……人王依然被邪恶生物蛊惑,不肯归于神圣的怀抱。”“嗯?这样啊……”苍老的声音轻缓的回答,“女巫她没有因为怨恨和妒嫉报复你?没有遭到反噬和报应?”“她什么都没做。”萝丝德在这声音中缓缓恢复平静,但她的声线依然战栗:“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从她那里什么也没得到。人王还发现了什么,我很害怕。”一声长长的叹息从镜子中传来:“萝丝德,保持沉静!你的灵魂被繁复的经历和嘈杂的思考玷污了!不要害怕,不要怨憎!也不要喜爱,更不要倾慕!”“我很抱歉。”萝丝德直起身,努力克制着表情。“你要时刻牢记你的使命。”镜子中的声音说。“我的使命是以纯洁干净的己身,容纳净化罪恶的魂灵。”她说。“我的使命是让亵神者付出代价,让羔羊们被牧羊人领导。”她又说。“为此我愿意奉献自我。不再迷茫彷徨,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心绪而乱。”她不断重复这几句,最终恢复了彻底的平静,双眼因为这寥寥几句话重新恢复成了一滩静默的死水。刚才的哭和笑仿佛是一场幻觉,镜子中的大司祭长长的沉默,等萝丝德雕像一样的跪坐半晌后,他才开口:“你告诉我的我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告诉我的我也知道了。”“您无所不知。”萝丝德声音平稳。“但别担心,神眷顾我们,给了我们另外的指引。有高贵血统,且从父母手中,从君王手中,又从神明手中三次死而求生的少年身上亦有了王的荣光,你可再陪他从微末走向辉煌。”大司祭说一句咳一声,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邪恶生物呢?”萝丝德平静的接受了。“她们终将自取灭亡,而你要在最终的暴雨来临之前杀死人王身边的女巫!”镜子中的人缓缓放大音量,如同某种古老的洪钟在房间内回响声音,“不要去主动挑衅女巫。只需等待她终有一日会对你伸出罪恶之爪。”“如果她不伸呢?”“你如果无法取代她!那你就杀死她!让她的灵魂被火焰焚尽,化为灰烬,不再能前往神座。”苍老的声音说。“这是众神的意愿!是命运的指引!”伴随着他最后的怒喝,这个屋子归于平静。萝丝德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平静地擦了擦嘴角。……莱米勒闻接受召见的时候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去了。他坐在马车上踏进王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来了。他有些焦躁的等了一会儿,引路人却说陛下在练武场。莱米勒跟着指引去到库修斯身边,看见他和兰克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兰克与他比斗从不放水,每一剑都要刺到位。莱米勒嫉妒过第一骑士的重要和收信任,曾经仗着年少轻狂出言指责过:“如果我们不是知道你的身份,还以为你想要陛下的命呢。兰克卿。”“莱米勒卿,真正想要陛下命的人只在最后一刻刺向要害。”兰克收剑时语气沉静。莱米勒现在学会了闭嘴,实际上在这个演武场里他学会的东西并不少。库修斯教过他剑术,兰克教给他技巧,女骑士诺拉教会他不要小瞧对手,尤其是女人。最后一条他记得格外清晰,因为他的门牙用了两个多月才在魔法的帮助下恢复如初。“莱米勒?上来练练?”不过一个晃神,上面就结束了比斗。莱米勒茫然间问了一句:“啊?”周遭的骑士笑起来:“小男孩,陛下叫你上去比划两下呢。”莱米勒早年间如果被人叫小男孩早就炸了毛,然而如今他不言,神色不变。走上了战台。他背着光看王,库修斯扭了扭腕子。他对自己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仿佛不因他的经历和遭遇而有任何改变。他以前能从这笑容中读出尊荣,如今却回忆起了审判所里的那些日夜。还没有开打,他却轻轻打了个冷颤。其实王的表情毫无变化,变得是他自己的心境。“你先。”库修斯点点头,“让我看看你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莱米勒抿唇,甩手刁钻的刺出一剑,这一剑学校里的同袍都接不住,他常作为杀招。然而库修斯轻轻一接,轻松的卸了招:“就这样?”他甚至脚底下都没有移位,“作为刺杀太光明正大,作为正面攻击又太轻。”莱米勒不言,侧身又补了一剑。库修斯接住,挽了个剑花。莱米勒被反震着倒退了一步。“你怎么束手束脚的?”库修斯皱眉,呵斥了一声,“整日刻苦,就这点结果?”莱米勒咬牙,他喝了一声,扑了上去。他动作太猛,又看中了库修斯的剑斜握的空缺,料定了他无法拿剑还手,肯定会被自己打到。然而他刚扑上去,剑还未落,库修斯就抬脚,蹬着他的胸口把他踹了回来。莱米勒被一脚踹得躺倒在地,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您用脚!陛下。”“我用脚,莱米勒。”库修斯点点头,还笑了一下,“好小子,我长脚是为了用,你学魔法是为了放烟花吗?”莱米勒在心里骂了一声,他一个就地打滚,将剑上移,直刺库修斯的下巴。剑尖寒光一闪,竟然突然裂开了,他刚才附魔在上,库修斯没有料到,他拿短披风一挡一甩,化为尖利短刃的剑尖四散。它们被打开了,但也打乱了库修斯的节奏。库修斯趔趄一下,莱米勒乘胜追击,蛮横一推,居然把库修斯推倒在地。接着拿残剑指着他,两个人居然僵持了一瞬,然后莱米勒反应过来一样,心中一紧张,居然把剑丢开了。“我,我赢了。”莱米勒说,说罢他仿佛不好意思一样试图转身。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库修斯重新站了起来,拿剑扫过来。莱米勒好险躲开,然后他睁大眼睛。发现手中没有武器,他的剑脱了手,还被库修斯踢开了。“你赢了?”库修斯骂了一句。然后他朝莱米勒砍过来,虽然没有下死手,但逼得他上蹿下跳。“在战场上胜负能分的是生死!”库修斯踹了他一脚。“你怎么敢可怜你的敌人?”莱米勒又被踹了一脚。“哪怕你侥幸因为别人的怜悯逃过一劫,也会因为你的幼稚丢命!”库修斯把他踹翻,“谁会可怜你一辈子?你又哪里有资本在战斗中丢剑?”“你知道了吗?”最后库修斯拿剑指着他,眉头紧皱,居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莱米勒咬牙,在周遭的围观中被揍成这样,他有些耻辱。更何况他这些日子心里对库修斯一直有埋怨,此时听他的语气,却隐约知道他意有所指,在教自己。他看着王的表情,骤然意识到自己崇拜的王也不是全然希望他死。莱米勒眼眶发红,有些委屈。这委屈在库修斯叹了一口气,对他伸出手的时候达到峰值。他抓起库修斯的手站起来,眉眼低垂,眼角泛红:“知道了,陛下。”库修斯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向前拍了拍莱米勒的肩膀:“好孩子,好好学,你该有远大前程。”这几乎是一句承诺了,甚至还有隐秘的歉意。“嗯。”莱米勒百感交集的轻轻点了点头。库修斯命令车夫送他回去,再拾掇一番。他甚至细心宽慰关照了几句。等男孩的背影消失在眼中。库修斯才沉下表情,兰克平静没有什么波澜,普通的感慨了一句:“他长大了不少。”库修斯却略带深意:“是,他长大了。”说罢他苦笑了一下,“他命苦,却也幸运。”库修斯脑海中掠过薇拉和一些早已故去之人的脸庞。他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好骑士。”说罢他转身:“先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礼物送到了没有。”回去的路上莱米勒若有所思,送他走的车夫感慨今日的热,说已经是火耀之日了。莱米勒突然惊诧,反应过来他说:“麻烦停一停,我先买点东西。”“您要快一些。”车夫说,“陛下要我去为您配买全套的骑士制服呢?今天实在是太热了。”“非得今天吗?”莱米勒说。“陛下可不会等你。”车夫说,“您得快点来去,买东西能比陛下更重要?”“只是一盒巧克力。”莱米勒犹豫了半晌才说,“我会很快。”第八十六章珠宝与巧克力莱米勒许多年后会想起那个夏天。会想起薇拉把他从宗教审判所里捞出来,坐在书桌前给他上课。但其实那不是她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也不是他印象最深的一堂课。薇拉在他小时候,带他辨认过林中的草药。那时候她戴普通的帽子,他记得她面颊清透,长发被束成麻花辫垂落在耳侧。每走一步,她都会说:“这种草药治肚子疼,这种可以做吐真剂。”莱米勒记得她牵着自己的手走过草丛,也记得她会从河里抓鱼烤给他吃。鱼皮烤的椒酥,他可以吃两个。薇拉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巧克力,她吃一块,掰给莱米勒一块。她会讲很多故事,大部分是小家子气的爱情故事。他总是装得不爱听,总是要跑,薇拉就用魔法拴住他。其实莱米勒觉得她该讲骑士故事,年轻的骑士和他的魔导师一起上路。其实他也不是不爱听,但她是第一个讲故事也是烤鱼给他吃的人。如果不是她的故事里要有那么多库修斯的话,他会更开心。谈到库修斯,薇拉的温柔沉静就会变得动态活泼起来,她会开始吵,声音会变尖。她说库修斯会这样,会那样,和她多好。她的故事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主角的影子。莱米勒心说这些故事我都不想知道,兄长哪儿有那么小家子气,我想听三王子拔剑征战,不想听他和你牵着手看烟花。于是莱米勒开始大跳大闹,他偷偷揪薇拉的头发,说不要听她的故事。让她恼怒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故意把草药拿出来扔掉,薇拉过来抓他的时候,他反倒觉得这时候,这里才真正只有两个人。莱米勒总是故意迟到,做出各种讨厌的行为去招惹薇拉。她是他世界中最不像长辈的大人,因为她不拿他当无关紧要的孩子。直到某一天,他等了很久,在采药的出发口藏了好一会儿,都没见薇拉来。他才气势汹汹的跳出来,跑到薇拉的住处,想要质问她为什么不负责任。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开。但他听见里面有动静,琐碎的声音,于是他憋着唇,心里觉得委屈,就一直敲。直到门被拉开,探出头的薇拉和往常不同,那时候的莱米勒年纪还小,十三四岁,他没有读懂薇拉那时的模样。她面颊绯红,眼角有水润的泛红。身上的衬衣不太合身,扣错了扣子,裙子穿偏了。头发比往常更毛糙。“小金毛?没人告诉你吗?今天不去采药。”薇拉声音有些喑哑。“为什么不去采!”莱米勒突然恼怒起来,他只有薇拉的半身高,却气势汹汹的质问:“你偷懒!殿下让你教我!”薇拉这回没生气,她笑了笑,有种胜利者的妩媚。她偏偏头喊了一声:“殿下?”于是莱米勒看见。从她屋子里,走出裸着上身的库修斯,他表情没有往常冷峻锐利。反而透着吃饱喝足的满足。莱米勒很久以后,久到他成年之后才明白。男人脖颈上的红痕,空气中蒸腾的水分和热意,那间他被堵在外面的屋子,你来我往交相辉映成怎样的乐章。虽然他总是口口声声说女巫肮脏又罪恶,但他其实清楚薇拉有多爱那个男人,为他恪守贞洁付出许多决不逾越。甚至于他看到阿斯塔从她办公室里出来时,他都找了个理由,甚至没觉得有多牵强,阿斯塔老师是正人君子,只是弄脏了上衣……吧?其实他们都清楚,她从来没有背叛过她的内心,无论有怎样的诱惑。彼时库修斯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礼貌。”他轻轻呵斥了一声,但没有过于纠结,“你也该练剑了,给你请的老师来了,也不能到处去玩了。”“可是……”莱米勒想说点什么。薇拉匆匆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来和你玩。”库修斯补了一句:“是公主哦。”莱米勒开口,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薇拉再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她看着他的丈夫笑,说了些什么,对方就也笑。然后薇拉把门轻轻带上,莱米勒在门外听到她娇声抱怨,声音比往日更尖细,他觉得刺耳:“带小孩真的又辛苦又讨厌。”莱米勒咬了咬下唇,过了好久他才说:“我才不稀罕你和我玩,你又不是公主。”……“莱米勒?你开窍了啊?”挑礼物的时候,他的狐朋狗友,代宰相的独生子灰兔少爷搭上他的肩:“你交女朋友了?没消息啊?”灰兔少爷话痨又得瑟,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指指点点:“把这个那个都包起来,要名贵!”莱米勒还没来得及说话,灰兔少爷第三句跟了上来:“给女朋友买巧克力?哎呀,人类女孩真好哄。”灰兔少爷状似埋怨实则得意道:“我的新女友是个女巫呢~女巫你知道吗?都比较挑剔,我只能把这家店各种礼物都买一买,经常送一送。”“……烦死了。”莱米勒把灰兔少爷的手一拍,付账走人:“她就喜欢巧克力。”莱米勒揣着巧克力在太阳下奔波了一下午。今天是薇拉的生日,他见过库修斯给薇拉做过糖渍的城堡。那时候他没有钱,只能跟着眼馋,也不知道是眼馋谁。如今他也是阿加伯爵了。也能做一个糖渍城堡送给她,如果她想要。可他不能这么做,他没有立场。他回收了那个纸鹤,但没有看里面的内容。那些yin秽的幻想划过他的脑海,总之应该叶落无痕。他觉得在被薇拉救出来的那天就应该长大了,那对夫妻对他到底有恩情。莱米勒从小得到过的爱太少。他不懂怎么去爱,也不懂怎么被爱。但他最起码懂了,他的内心早已阴暗肮脏不堪。他觊觎着义兄的妻子,这几个月的苦难足以当是赎罪,更难以抵消多年来库修斯对他的教养提拔,在这之后,库修斯依旧试图补偿他。而薇拉是料峭春风吹过的赤忱玫瑰,她没有错,如流水般干净。她有刺扎手,扎了妄图摘花的人一下,摘花人却把内心的阴暗归结于她,指责她犯罪,这实在不公平。莱米勒觉得自己终究和自己的母亲成了一类人。心里的苦如果是别人的错就好了,得不到想要的也去怪别人就轻松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就让她如溪流,静谧温柔地流过他的人生。应该让他成为库修斯的得力助手,应该感激王的怜悯,不应该再奢求他不应得的。可他做不到,他闭上眼就是薇拉。他的内心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暗面,催促他伸手去摘那朵带刺的花,哪怕被扎得满手是伤也在所不惜。他迫切地希望薇拉能对他笑,像对库修斯那样牵他的手。最后他终于赶在天黑前拜访了薇拉的宅邸。开门的是女仆,女仆恭敬的问他有事吗?他刚想开口说自己来送生日贺礼,就看到屋子里摆满了珠光宝气的华衣首饰,名贵的画还未拆封,王都最有名的乐团之一就开始演奏。这一课莱米勒永生难忘,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哪怕做了糖渍城堡也拿不出手了。因为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是皇家专供的东西,是权利的象征。更何况一盒巧克力。那盒巧克力被他握在手心,莱米勒最终沉吟了许久。摇了摇头:“我来祝教授生日快乐。”然后他转身离开了。等他从宅邸离去,他一个人打开了那盒巧克力,发现里面有许多颗都融化了。天确实很热。作者的话:第二更在八点前吧,我太卡了。第八十七章内战另一方被蝴蝶翅膀扇出一个(萌新)领导者莱米勒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前半生总是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有很多很多的影子围绕着他。然后他的人生总是在十九岁这年戛然而止。鲜血,痛苦,黑暗,然后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系了。别人的人生还往前走。尤其是薇拉,他看见过她当王后又当皇后,也看见过她与从未见过的男人隐居在湖侧,还见过她堕落进深渊,与恶魔共沉沦。但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他的人生总是戛然而止在十九岁,在黑暗的泥沼中一点点的跌落。直到这一次,他还没有完全沉入泥沼种时,有人拉了他一把。然后他人生中那些若有若无的黑影便消逝了,他脚下的小道突然变得广阔无边际,想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取代黑影的是发着光的女人,莱米勒看清她的脸,认出她是薇拉。他想牵她的手,邀请她一起往前走。“请和我一起,不然我会害怕。”他听见自己祈求她。薇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然后她低头,莱米勒也低头,看见她脚腕上长长的铁链,一直延伸,然后系了远方的库修斯手中。“这是什么?”莱米勒问。薇拉耸耸肩,抬脚晃晃脚下的链子:“权力。”莱米勒惊醒了,他喘着气从床上翻下去。从嗓子里干呕了一下,他刚刚没喘过一口气,就看见自己房间的窗户开着。一个人蹲在窗口凝视着他。莱米勒吓到了,下一个瞬间便清醒了,他掏出一柄短剑,浑身冷汗的注视着这个私闯民宅的人或生物。“你是什么玩意儿?”他问。那东西站起来,莱米勒才发现那确实是个人。面容苍白,全身发虚,面颊上有大片的伤痕,他声音沙哑:“我很抱歉吓到您,主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毕竟我们等的太久了。您可以叫我黑木。”“你来自北方?”莱米勒听出了他的口音。“是的。”他恭敬的行礼,“众神保佑我,逃过了塔阿修的伪王数次的围剿,找到了您。”莱米勒被他的鬼话连篇吓得一声冷汗,他握紧了身后的匕首:“北方流民?”“是旧族。”黑木倨傲的纠正他,“数百年前,塔阿修的第一任伪王侵略了我们的家园,将我们驱逐到北方苟延残喘,他和女巫为伍。”“这儿不是你发疯的场合。”莱米勒找准机会,把刀丢了过去,名叫黑木的男人轻松接住了刀:“现在出现了第二个与女巫为伍的伪王,这是开始也是结束。”“如同诅咒那样。塔阿修王国会覆灭。”黑木开口,“而这片大陆真正的统治者将归来。”莱米勒想拔剑。黑木灵巧地跳下来按住了他:“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绝无虚言。”黑木声音嘶哑:“您的父亲是我族最后的血脉。他天生有破魔之力,所有的魔法都对他不起作用,他曾一己之力杀了数百名戴洼的狂战士,而您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这个国家的王座应该是他的,现在应该是您的。”莱米勒听得冷汗直冒:“如果你现在就离开,我就原谅你的口不择言。”黑木轻笑了两下:“不,不只是王位。那个女巫也可以是您的,坐在您身边,与您同行。”莱米勒哏了一下。黑木却凑过来再接再厉,嘶哑的声音散发着骇人的诱惑力:“我知道您想要她,可您也看到了,她可不是平凡的女人。女巫追逐着改变世界的英杰。巧克力?巧克力比不上海洋里的珍宝。”“但没关系,如果您愿意。您可以给她更多,旧族的财富中有一千颗玛瑙和一千颗钻石织成的皇后斗篷。我们的旧友龙族替我们守卫着那些宝藏。”他的声音难听,但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说服力。几乎是一瞬间,莱米勒脑中就出现了画面。他看见浩大的舞池,北方的高大建筑有某种粗犷但巍峨的美学。那些建筑巨大的能使龙族在其中穿行。莱米勒恍惚间看见自己推开了大门,走过舞蹈和欢呼的人群,人群的末尾,有穿着金色斗篷的美丽女人转过头,望着他轻轻笑了下。她头戴后冠。“你依然美丽如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沧桑成熟了不少。“你也没有变。”薇拉微笑,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自己的面容苍白但一如少年。她拥抱他,仿佛她从初爱的就是他:“深渊反过来成了您的养分,我希望能陪你更久。”于是他们起舞,窗外是冰雪狂呼。莱米勒睁大了眼睛,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您可以光明正大的爱她。”蛊惑般的声音响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阴沟里的老鼠。”莱米勒的牙根发颤,终于,他咬咬牙,硬生生清明了过来:“陛下对我有恩情。我连有这种想法,都是混蛋。”莱米勒感到耻辱,甚至想落泪。想着美艳的王妻自亵还可以归结为青春期的躁动,但幻想取代王并且与她共度余生就没有话可以解释了。“恩情?”“我父亲是流浪游侠,早就效忠了陛下。”莱米勒试图挣扎,“他为了保护陛下而死,而陛下又把我带在了身边。”“呵呵呵?”黑木突然发出了讽刺的笑:“您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的真正死因吗?”莱米勒的动作顿住了,他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您尊崇的陛下勒死了他。”黑木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恐怖的话:“从背后卡住他的脖子,亲手勒死了他。库修斯还尊称他为老师,他说,老师,这是您给我上的最后一节课,爱是弱点。”“胡言乱语。”莱米勒试图用肘攻击他。黑木躲开了:“我当然有人证。一字不差。”“你当然可以有。”莱米勒说,“但我不信。”黑木嘶哑的笑起来:“如果那人是您的母亲呢?您母亲亲眼目睹了您父亲的死。她当时可就在现场。”“我母亲?你们抓了我母亲?”莱米勒提高了声音,“陛下说她返乡了。”“我们救了您母亲,以三十六条人命的代价。”黑木轻飘飘的说,“您尊崇的陛下要灭口。”“这太荒谬了。”莱米勒说。“这不荒谬。”黑木讽刺地说,“他还想杀你,本来都快成功了。”“他如果想杀我,就不会养我,继续提拔我了。”莱米勒咽下心中微妙的动摇。“他早些年心肠还没那么硬,但后来他心肠硬了,你却和女巫做了交易。”黑木说,他脸上浮现了一丝懊恼:“你居然已经接受了女巫的帮助,这很诡异,你死不了了,起码在还清你要付的“债务”前。”“这是什么说法?”莱米勒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我们栽在女巫手上无数次。”黑木打了个寒颤,“我们一直研究她们。”他督了一眼莱米勒,“她们情绪化的作为下隐藏着某种逻辑。”“什么逻辑?”“善恶有报。以十偿一。”闻言莱米勒嗤笑了一声:“那第一个遭报应的就是库……”他话还没说完就哽住了,“不对,这没道理。”“伪王不一样。”黑木沉下了面孔,不想多说:“他身边有个怪物。”“既然帮了女巫。”黑木说,“用命回报不划算,就用爱情回报她吧。”“为什么是我?”莱米勒愣住了,他恐慌的看着满口胡言的北方流民。“我们无法对抗魔法。”黑木开口,他满意的听到莱米勒开始问问题了,“您能领导我们返回家乡。”“求您了”黑木说,“我们本打算誓死一战以祭奠回不去的家乡。我们对抗不了伪王,直到您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想法。”他跪了下去。莱米勒沉吟了半晌,漫长的沉默在黑暗中弥散。他知道正确的做法是让他滚,不要蛊惑人心,他不应该相信这种不明人士。可与薇拉共度一生的场景让他的话堵在嗓子眼,久久说不出话来。简直如同致命的毒药。他希望她牵着她的手。“让我见见我母亲。”他最终开口,屈服一般地说。“好。”这个怪异又恐怖的男人在男孩面前低下了头颅,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