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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成精了

    陈嘉扬看一眼陆秘书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再打量镜片后非处男莫属的殷切眼神,疑惑发问:“你懂求婚?”

原来他花半个钟头看文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求婚。陆秘书绝倒,尥蹶子下班,顺便去叫郑寄岚。郑寄岚正跟女职员聊sao,聊得满面春风,春风得意地上顶楼进办公室,“想学求婚?先求我一个。”

陈嘉扬翘腿抬下巴,微笑懒散而胸有成竹,“求我。求得好,我让你请阿柠吃饭。”

旁观者清,除了当局者迷的阿柠和狗脑子盛实安,原来所有人都对郑寄岚的心思门清。郑寄岚心怀鬼胎,被人一语道破,只好老实下来,勤勤恳恳讲述爱情片里的求婚桥段,戒指挂在项链上,或在人前下跪胁迫,或变戏法变出求婚的玫瑰。

可惜红宝石戒指尚在巴黎切割,还要耐心等待,不过郑寄岚所讲的颇有启发意义,陈嘉扬想起昨夜盛实安吃蛋糕的腻歪形容,沉思良久,回家时又买一块香草奶油蛋糕,饭后递给盛实安,推过去叉子,微笑道:“慢慢吃。”

盛实安果然在疑神疑鬼,小心翼翼抿着吃完,一无所获,耷拉着脑袋去洗澡,从浴室走出来,正看见陈嘉扬背对着她,把她的枕头摆回原处。

盛实安一声不吭地擦头发,陈嘉扬若无其事地抄口袋走出门,道声“睡吧”,又闪身回门口,看见里面的盛实安咬着手指头站在床前,许久才鼓足勇气,一把掀开枕头。

枕头雪白,床单雪白,空空如也,又一次一无所获。

她肩膀一沉,沮丧地倒进床里,蒙上被子,一顿乱踢。

全程被陈嘉扬尽收眼中,他简直想放声大笑——他一向对郑寄岚拈花惹草的手段嗤之以鼻,今天看到盛实安恨嫁,头次懂得了个中趣味,回房关门,打电话给陆秘书,“订条项链,明天送来。”

陆秘书问:“好的。哪种?黄的白的还是珍珠的?法国的意大利的还是——”

陈嘉扬道:“贵的,细的,能套戒指的。挂了。”

他“啪”地搁下电话,翻开报纸抽雪茄,暗自排演明日剧情。隔着一条走廊,盛实安也轻轻搁下电话分机听筒,暗自琢磨陈嘉扬何时成了个滥俗言情家,想来想去,必然是情圣手笔。

郑寄岚正在床上想着阿柠的白脖子小蛮腰荡漾春心,被一通电话吵醒,电话那头是荔山公馆的姑奶奶,听“咔咔”的杂音,姑奶奶像是正在剪指甲,爱搭不理地问他:“蛋糕、枕头、项链,你还教他什么了?”

郑寄岚装傻,“说什么呢?我睡了。”

盛实安慢悠悠道:“好。睡醒给我打个电话,我叫阿柠去送盅老火汤给你。”

原来“缈缈”姑娘宝刀不老,被她看上的东西全都没得跑。郑寄岚鲤鱼打挺坐起来,腰背挺直,比跟金九霖演戏更严肃,“不困了。现在说。”

他将自己讲过的全盘托出,盛实安听得牙痒,她在不知觉的时候被陈嘉扬看过多少笑话?于是时不时“嗯”一声,将郑寄岚所说全记在脑子里。

陈嘉扬次日黄昏时叫她去后院,“拿剪子来,该剪枝了。”

大冬天里剪枝?何况他什么时候cao心过那几棵树?陈嘉扬不看,盛实安不管,园丁怕狗,那几棵好端端的树长得群魔乱舞,快要成精。

盛实安不动声色,抱着剪子下去递给他。陈嘉扬踩上梯子,脱下外套搭在梯子上,卷起衬衫袖子剪冗余的枯枝,大手笔把一棵好端端的樱花树剪成秃脑袋。

盛实安在树下看,耐心地等,等他剪完,仰着头问:“好了没有?好了就给我剪子,我走了。”

陈嘉扬拿起外套,“不能白让十三小姐干活。送你件礼,脖子伸出来。”

理想中盛实安应当目光一阵波动,眼泛春色,伸长脖子等项链,飘着目光看项链上有没有戒指,陈嘉扬预想过无数次,还未摸出项链,已经有二分想笑。然而手在口袋中摸去,那根铂金链子却像化成了水或空气,竟消失了。

盛实安依旧耐心地等,他把剪刀换了手,在口袋中又重新翻找一次,开始觉出不对头。

地下的盛实安依旧仰望着他,长睫毛眨来眨去,突然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问:“不会是这个吧?”

98不满意?

地下的盛实安依旧仰望着他,长睫毛眨来眨去,突然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问:“不会是这个吧?”

她指指自己脖子,细脖子缠着三根项链,两条淡金色链子上垂着藕荷色珍珠,另一条十分眼熟,细细的金钻颈链,方才还在他口袋里。陈嘉扬本能地再摸一下口袋,“……你从哪儿拿的?”

盛实安无辜道:“项链太多了,我分不清,桌上放着,我看到就戴了。怎么,不是给我的?”

陈嘉扬踩着梯子,高得缺氧,晕得口不择言,“不然还能给谁?”

盛实安道:“那就好,谢谢你。剪子给我,我走了。”

陈嘉扬递过剪子,盛实安接到手,哼着歌走了。

陈嘉扬坐在梯子上,吹着高处的冷风,回想这半日的往事:陆秘书送来文件,顺便送来项链,他看看样子不错,就将盒子往口袋里一扔,将衣服挂在门口,预备演这场戏吊她胃口。可是盛实安又向来不动他的衣服,她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阿柠端来食盆喂狗,陈嘉扬尚在冥思苦想,看见谁的身影都要多问一句:“你动我衣服了?”

阿柠天真无邪地歪头答:“动了呀,替您熨了。不满意?”

那多半是拿衣服走动时项链从口袋中掉了出来,又被以为是安小姐乱丢东西,见怪不怪,谁也不当回事,就搁在桌上,最后被盛实安捡走。陈嘉扬不知道阿柠早已被买通,并没多心,苦心孤诣潜伏几天,又请盛实安下馆子。

终于被他找到会做鲜rou月饼的厨子,榨菜鲜rou馅儿嫩得粉红如少女脸颊,盛实安埋头吃月饼,一擦嘴,陈嘉扬盛半碗赤豆圆子汤推过去,盛实安接着吃,陈嘉扬又拆好蟹rou剥好虾,一一推到她面前。

盛实安险些真信了这是顿便饭,但这人恐怕这辈子都不曾这样伺候人,她吃完嗟来之虾,已经十分警觉,待到厨师郑重其事地推来一枚装在金盘中的黄桃挞,盛实安已经心中有数。

陈嘉扬似笑非笑地坐在对面,以为自己这次又能看到盛实安的笑话。盛实安眉毛都不动一下,拿起餐巾擦嘴,“腻,不想吃。我去买冰糖葫芦,门口等你。”

她真撇下隆重精致的甜点,去买酸倒牙的糖葫芦,陈嘉扬绝倒,若非盛实安食欲上佳,真在车上一口气吃了两根糖葫芦,简直要以为她是有意不配合。

殊不知盛实安不蒸馒头争口气,为了让陈嘉扬jian计落空,强颜欢笑,吞下了两根糖葫芦。这季节的山楂又酸又涩,她隔夜饭都要倒流出来,关起房门喝光一大罐牛奶,这才捡回一条命,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看杂志,心不在焉,默默琢磨陈嘉扬下一次还要怎么捉弄人,自己又要怎么捉弄回去。

郑寄岚教过但尚未被施行的,只剩送花一项,果然,又隔了几日,陈嘉扬带她去赏花。

冬季满城萧瑟,不过不乏有人脑子好,芙庆楼的老板就将名下的几座园子择出一座,给满园遒劲的树罩上巨大的玻璃,熏了热烘烘的地龙,硬生生造出春寒料峭,北平的冬天尚未结束,园中玻璃墙里的梨花已开得正好。

盛实安进了里面便嫌热,东问西问,问为什么是梨花不是桃花,问那座小楼是什么。陈嘉扬一一回答,桃花娇气,一枝难求,且这府中本就种满梨树,花名蜚声北平,因为前主人醉心梨园,湖边那座小楼便是当年王公听戏的所在。

他难得有耐心讲,盛实安难得有耐心听,实则是趁他分神,在他口袋里外摸了个遍,竟没摸到首饰或恶作剧道具,心中疑窦丛生——什么都不干,还看什么花?陈嘉扬有这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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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第99,祝两位小学鸡恩爱99

(假的,下章打女儿

99要命了

盛实安难得有耐心听,实则是趁他分神,在他口袋里外摸了个遍,竟没摸到首饰或恶作剧道具,心中疑窦丛生——什么都不干,还看什么花?陈嘉扬有这种好心?

将梨花林逛了半圈,陈嘉扬竟没察觉,却有管家弓腰驼背地来请,说戏楼已准备停当,只等贵客登临。他因此带盛实安登入铁马铛铛的戏楼,木质小楼走廊窄小,老管家提灯引路,陈嘉扬走在前头要弯腰曲背,回头伸一只手给盛实安。

盛实安将四指搭在他手心里,另一手提裙子,缓步上楼,灯火摇曳,台阶吱呀,让人莫名回想起含糊不清的往事,走到楼上,在栏杆边站定,拥紧貂裘向下看去,满目生机勃勃的白,终于想起往事是什么了——城郊醉雨轩,也是不高的一座旧楼,她在窗边想跳,后来没跳成。台阶也是这样吱吱呀呀的,后来她跟着陈嘉扬走下去了。

再铁石心肠也生出二分休戚的恻隐,盛实安短暂地忘掉来来回回的试探与捉弄,望向楼下,天光云影在巨大的玻璃面上投下影子,里头是如云如雾的花海,有零星寥寥的贵妇与公子谈笑穿梭。

人类本能作祟,盛实安在下头的游客中遴选眼熟的人。花树下说话的那位小姐跟她打过牌,不过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山石上气鼓鼓坐着闹脾气的小孩是某家太太的远房亲戚,上门拜访时被黑狗吓破了胆子;小楼半面临花,半面临湖,玻璃罩延伸到湖边白沙滩为止,湖水冻了一半,湖边长椅上有青年男女相对倾谈,被撑桨划来的小船打破暧昧,一个船夫破冰分水而来,抱着只大盒子下船上岸,小步跑向这栋楼。

盛实安起初撑着下巴在看热闹,待到船夫跑到楼下,方才意识到这热闹或许与自己有关。她提起二分戒备,抬头问:“你干什么?”

陈嘉扬几缕发丝被朔风撕扯得拂在额前,下巴抵着她脑袋,胳膊环着她脖子,总之把她固定得纹丝不动,低头一挑眉,道:“项链掉包,甜点不吃,花也不能送?”

原来他早已看破,盛实安今早做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听话地换上跟他西装同色的黑缎礼服裙,实则在腹诽陈嘉扬好骗,原来是她又在被当猴耍。

盛实安当即挣脱出来砸他一拳,陈嘉扬侧身一躲,拉她胳膊扯回怀里,胸口紧贴着,微笑加威胁,要她好自为之,“别折腾了,老实收下,听见没有?”

盛实安被拽得呼吸困难,屈膝撞他腿,“谁知道你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嘉扬吃痛松手,盛实安踉跄后退,后背“砰”地撞上一个东西,撞出一声尖叫,“哎这——”

未及回头,视线余光已看见一只黑盒子撞上栏杆,撞翻盒盖,露出里头堆满的垂枝红碧桃,几片花瓣颤巍巍飘出,中间一只小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摔出楼外虚空,因失重而停顿一瞬,倏然掉下了楼。

盛实安呼吸心跳都要停,飞身扑过去,捞了个空,反被陈嘉扬一把搂住腰,喝道:“别动!不要命了?!”

盒子掉到沙滩乱石中没了影子,底下湖边的青年们白看一场热闹,纷纷起哄,盛实安连连挣扎,“放开放开!我要去捡!被水冲走就麻烦了!”

船夫满头大汗地跑下楼,“先生小姐不忙,我去,我去!”

陈嘉扬松开盛实安,点点头示意船夫去捡。湖边几个青年还算人性未泯,陪船夫一同弯腰苦找,这场景显得楼上的两人像在演烽火戏诸侯,十分兴师动众,下头的人纷纷看过来,瞻仰这二位有幸上了王府戏楼的人物,目光掺杂咂舌、赞叹与微微的艳羡嫉恨。

盛实安在那些目光里汲取到微妙的兴奋与刺激,不知有几分是因为与社交生活睽违已久,又有几分是因为头次以这种身份站在陈嘉扬身边,总之脊梁骨发麻,火星一路窜上天灵盖,不知怎么,脸皮发烧,只得强行逼迫自己凝神静观,庆幸还能在楼下赏花的贵人当中找到熟脸,借助这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不是刘太太?”

陈嘉扬随她一同看去,梨花树下的警察厅长太太全无觉察,正与身后的姑娘说话。

风弄乱发丝,遮住视线,盛实安将碎发别到耳后,仍看不清那姑娘的形貌,只看见刘太太不耐烦地闭了嘴,转身离开,那姑娘愣怔一瞬,迈开旗袍下的长腿,绕过花树又追上去,枝叶不再遮挡她的面孔,因而终于露出焦急无助的神情。

盛实安陡然认出了这位时运不济的大美人,待要指给陈嘉扬看,却听楼下湖边爆发出一阵欢呼,是青年们从沙滩上找到了首饰盒,为首的大喊一声:“接着!”

他将盒子抛出一道松弛的弧线,直砸向戏楼上的两人。盛实安知道陈嘉扬会轻描淡写一抬手将东西收在掌心,于是目光追随着那道弧线迁徙向后,却见本该伸出手的陈嘉扬目光定定,望向楼下,手指握住栏杆,骨节凸起发白。

这短短的一秒或两秒时光在日后曾被无数次追记——装载红宝石戒指的黑丝绒划破晴空,在戏楼外悬空一倏,骤然下落,轻飘飘砸进湖面。心绪同样被提起又坠落,无辜而茫然。

相似的神情与成套的衣装、甚至因日久添情而日渐相似的容貌与谈吐,如此种种,并未能够构筑出团圆和美的公子佳人结局。他们各自的故事各自旁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这年漫长的冬天里最后一个风和景明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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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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