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尊夫人
第五十八章,尊夫人
「正是正是,林先生果然識得我恩公麼?」紀芸茹大喜,一時也沒了分寸,不由分說抓住他一雙大手。 景文大驚,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她即時發現不妥,連忙鬆開了手。 「呃,豈止識得,簡直孽緣,我和他相識於行伍,這人行事低調沒什麼朋友,有事沒事就來尋我,你所唱的曲兒正是他最愛唱的一首,一天動輒聽上不下百次,礙於階級我也不好讓他罷手,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點,與他失聯許久,忽然聽到他的消息,不免有點懷念,這人鬧騰是鬧騰,性格倒是一條腸子通到底,沒有什麼玲瓏心思,倒也不壞。」景文說著,愣愣看著江心。 「既是如此,想必先生定知這歌詞意涵了吧?」旁邊一個女子提問道。 「文師傅,你知道嗎?」 二娘好奇這事令他有點驚訝,但是又似乎是替著紀小姐問的,只見她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景文微笑著搖頭。 「二娘,我先說好,這首歌曲是兩地方言組成,我是只識其一不識其二,再來,此曲情熱,實非我所能左右,翻譯給各位,大家聽聽就罷,可不要誤會小生,最後,我是想說此曲所做之時,時人歌曲只為自娛娛人,用字遣詞可沒有太多計較,相當放蕩不羈,我說得,你們可不見得聽得,一切後果小生可承擔不起,大家同意就點頭,我就開始解釋了。」景文怎麼想都不覺得當代女子可以接受得了,連忙約法三章。 「讓你說便說囉嗦這許多的,你懂的部分就都給大家說說呀。」二娘推了推他的腰。 「這就說了,莫急。」景文看著她,吞了口口水,「首先就,直接從中段開始,嗯,君可願做我的星呢?這裡重複了幾次,然後接著是,願相告以君之所欲,我願頃囊相予,與君相度的時光,美妙如斯,呃,後面這個先別吧。」 「後面又怎麼了麼?」二娘奇道,景文看了看大家都是臉紅一片,除了二娘,這麼直接的詞早說了大家接受不太了,大家就不信硬要他說,而他也只是正好聽得懂英文部分的歌詞而已,日文的部分全然不通。 「後面就是,呃,我的愛人,如此稱呼其人罷了,卻沒有什麼不妥,小生意見,僅供參考。」景文急忙說完,不敢再看二娘。 「君可願作我的星,是何意呀?」二娘奇道,這邊就她一個是徹底的鄉下孩子,雖說讀了點書習了字,卻也是一個只讀武經的女子。 「我猜,大概是,」景文想了想,若要解釋太空之中移民這些事對這個時代而言也太過難以想像,這時期多半大家都還深信地球是平的呢,一時也是語塞。 「或許寫詞之人,意在訴說自己心中的思念,而把對應著每個人的星,代入在對方身上,換言之,君可願與我心心相印,回應我的情意呢?」紀小姐緩緩道來,也是稍稍出了神,忽然看到景文瞪大的雙眼,小臉一紅,「小女子也是瞎猜,作數不得,作數不得。」 「不是,你就是再予我三晝夜我也解釋不了比你好,大概就是如此吧。」景文才在想著要怎麼解釋恆星和行星,行星繞著恆星轉什麼的一堆囉哩八嗦的東西,聽她語畢直接放棄。 隨著眾人一陣吱吱喳喳的討論,畫舫也緩緩靠岸,景文率先跳下船,在岸上接應二娘,與她搭手上岸,接著就在一旁看著其他人上岸,注意著一眾女子的安危,紀小姐是注意到了的,當中雖然與他同行的女眷有三,但是他主動上前去服侍的就只有二娘。 「林先生。」最後下船的她,看那人竟然要丟下她就走,連忙出聲。 「何事?」景文不明所以,連忙回頭,看她伸手而出,連忙伸出手背與她去攙。 「不必勞煩,」她微微一笑,蓮步輕盈下了船,果然是熟練之至,單單下船都能下得氣質不凡,婀娜多姿卻不顯得舉止輕佻,「今日得見於先生,小女子實在心中喜悅不已,不下人生四大樂。」 「姑娘過頭了,差不多洽如他鄉遇故知,只是我識你恩公你恩公識我罷了,姑娘不嫌棄我為人沒個分寸,以後可以常來舍下坐坐,不過我只能拿點粗茶淡飯招待就是,再多可沒有了。」景文客套道。 「小女子豈敢,您於小女子恩公算得同輩,輩分可大得些,林先生歡迎小女子到府上,小女子高興都來不及了,只是。」她頓了一頓,看看二娘,「礙於小女子身份,不知道夫人是否介意就是。」 「我夫人嗎?現在,呃,沒有。」景文小腦袋轉了轉,好像沒必要次次提雨洹,何況她來作客與我夫人有何相干? 「那位二姑娘,卻不是尊夫人麼?」紀姑娘有點驚訝,二娘站在遠處,見兩人敘話也不好在旁叨擾,見兩人先後瞥了她一眼,歪著頭不明所以。 「還,不是,不是,」景文一時意亂情迷,胡言亂語,有點懊惱的揉了揉一頭長髮,尋思是否自己對二娘的動作過於親密,才引得她誤會,「紀姑娘說笑了,二娘於我有恩,我就是給她鞍前馬後也難以為報,與她名聲不好聽的,還望莫妄作揣測。」 「如此,小女子記著了,」紀姑娘笑了笑,「可是林先生,二姑娘是否與你一般想法呢,這就要林先生費點心思,卻不是小女子所能度量,畢竟,一個巴掌也拍不響呢。」 「我,呃,嗯,小生會檢討,是。」景文尚在意亂之中,答話也是一陣含糊,與她點頭致意,這就要走。 「林先生,既然府上暫無夫人,恩公留有些遺物,小女子收著也是沒有他用,過兩日送到你府上方便否?」紀小姐見他出神,連忙拉了他衣袖一下。 「可以,可以,」景文想了想自己根本也不知道府裡地址,「紀小姐有空再來,也不用急於一時,這兩日府上大概會稍作整修,我再差人去尋你,也不麻煩你大費周章。」 「那,這是我於金鱗城的住所,就勞林先生費心了。」她遞了一條繡帕,所住之處以一行娟秀字體寫在一角,好似名片一般。 「不會費心,不會費心,使喚使喚人的小事罷了,順道再請紀姑娘來坐坐。」景文收下繡帕,揣進懷裡,拱了拱手,這就往二娘和翎羽怡柔走去。 「文師傅,都聊了些什麼呢?」二娘嗔怪的看著他,往翎羽一瞟,好像怪他這裡都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子了你還在那邊勾搭。 「沒什麼,說有些學長的物事要予我,擇期給我送來,我看揀哪日怡柔替我帶人去一趟不妥,讓小玉兒去吧。」景文看了二娘一眼,連忙別開視線。 紀小姐話中有話他豈會不知,然而他與二娘之間糾葛錯亂也不是兩人三言兩語能說清,更別提外人了,只是經她一提,本來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思又起了些波瀾。 「文師傅,我說錯話了?」二娘見他似有心事,料想自己是否玩笑說得過頭。 「嗯?沒有,我在理事呢,二娘說錯了什麼?」景文慌亂道,驚覺自己視線不能聚焦精神不能集中,到底這紀小姐何方神聖,一句話輕描淡寫也能引得自己一時間全亂了套。 「文師傅,忽然之間怎麼了?你莫急,有什麼事回去慢慢說,我和翎羽還有怡柔都在,嗯?」二娘輕輕抓著他的手腕,雖然隔著層布料,卻也能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溫暖,景文漸漸定心下來。 「也是,」二娘於他彷彿有某種安定作用,紊亂的心神一下都給鎮住了,回神回來總覺得少了點人,「等等,小玉兒和我的戰士們了?怎麼這裡就我們四人?」 「玉兒jiejie說女子的聚會他們去了也是添亂,不如原地等著,起先就沒上船。」怡柔乖巧的看著他。 「那小玉兒呢?」景文皺皺眉頭,「這孩子不是成日守著怡柔,上哪野去了。」 二娘翎羽相視一笑,看看怡柔,一向乖巧的怡柔居然也忍俊不禁,不小心笑了出來。 「大哥,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呀?」翎羽嘻嘻一笑。 「真不知,到底怎麼了?」景文一臉茫然,皺眉瞇眼,東張西望。 「中士大人,小玉兒在這裡。」只見一名與翎羽一般高的女子緩步從他背後輕巧轉到前面,卻是做船夫打扮,她輕巧的彈了一下斗笠現出面貌,正是平日喜歡捉弄景文,開朗毒舌的小玉兒。 「剛剛船你擺的?」景文大駭,真的一點也沒看出來。 「我哪有這麼行啊?」小玉兒翻了白眼,「我就想趁機會練習練習中士大人前陣子說的隱蔽之術,誰想你見著了美女目不轉睛的竟然完全沒發現有兩個船夫。」 她雙手抱胸,哼了一聲,然後笑著看向二娘。 「你技巧熟撚卻來怪我魂不守舍,真是好沒道理。」景文雙手叉腰不平道。 「反正你盲人吃餃子吧,中士大人,我也不與大人爭辯,不過夫人,紀小姐一事我小玉兒可以擔保,中士沒有對你不起,紀小姐左一句尊夫人長右一句尊夫人短,禮數倒是做了足,可以交往。」小玉兒看景文手叉腰間連忙小跑兩個轉身蹲到二娘身旁,好像她的直屬下屬一般。 「叫誰尊夫人去,你忘了自己寨主誰了。」二娘笑罵著推了她肩膀一下,拉著翎羽的手,「夫人在這呢,還不來認錯。」 別說中士,這兩人也都是嚇歪嘴,二娘究竟是真當景文弟弟看還是在裝傻,兩人可都是沒有頭緒,小玉兒兩眼驚恐的看著翎羽,翎羽也是一臉莫名的提了提額,再看向中士,只見景文一副慌亂故作鎮定的表情,很好,直接當機。 「jiejie別要笑話我了,紀小姐看你可是比看我要多,不信你問問大哥。」翎羽掙脫二娘抓著她的手,反過來抱住她。 兩人看向景文。 「我是啞巴吃黃連吧我,沒有的事說得好像真的一樣,肚子餓了,回去吧。」景文也不知道是在回哪段話,好像小玉兒語畢就卡到現在似的,說完就動作僵硬,提步要走。 「餓了?哎呀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來來,別嘮叨了,還有幾個人在旁邊瞎等呢。」二娘連忙招呼招呼,卻是順著景文的話從流而逃,不禁讓翎羽怡柔小玉兒三人交換了眼神,這兩人到底心有靈犀,連裝傻都裝得一鼻孔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