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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伍、小狐狸謊報家門

    

貳拾伍、小狐狸謊報家門



    貳拾伍

    那劍刺中要害,雲霜疼得說不出話來,幾度掙扎才終於吸足氣忍著痛開口,"容哥,我要待在你身邊。"

    雲霜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才這麼說,他不願意再跟容哥分離,若他熬不過這關,他希望容哥帶著他,去哪裡都好,他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

    小甜心於容大河而言是逆鱗,他自己如何他不在乎,只有小甜心誰都不許傷她。小甜心受傷,容大河簡直要發瘋,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場面一觸即發,容大河已經開始吸取日月精華,少年則勒令屬下退後。他屬下犯的錯,自然算在他頭上,"容大河,我能救雲霜,你若執意殺我,便再也無人能救他。"

    容大河滿眼通紅地斂了氣息,他狠狠瞪著少年,若不是他,他與小甜心又怎會落入如今的境地,如果不是他被少年煉屍,他如今不過凡人爾,也許他正跟小甜心過著樸實又溫馨的小日子。

    少年折下九轉蓮花,令花瓣一片片入了雲霜傷處,花瓣卻一再變黑枯萎不起作用。

    少年輸入自己的靈力入雲霜體內,才發覺他的臟腑早已讓瘴氣籠罩,嚴重之處已經開始潰爛。他說道,"瘴氣入了臟腑,你不該跟他在一起。"

    少年只好以玉骨傘吸出瘴氣,才一一折下九轉蓮的花瓣敷上,最後因為花瓣不敷使用,花蕊也遭了殃,整座九轉蓮花全餵了雲霜。天知道九轉蓮花修之不易,他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才結了這麼一朵。

    少年嘆氣,心道,真是冤孽,他難違父命將容大河煉屍,本就欠了他,如今雲霜又因為他的下屬重傷,只好填上九轉蓮花來救他。

    少年治好雲霜後帶著屬下離去。容大河因為心繫雲霜,無心追擊少年。

    容大河帶著雲霜入深山,他在那裡親手煮了最後一餐餵他,眼見雲霜能起身了,他才在哄睡雲霜後離去。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別再為了袒護他受傷,也別因為與他在一起受瘴氣侵襲傷了五臟六腑。

    ***

    雲霜醒來後簡直不可置信,他胸口的傷口還疼著,容哥居然棄他而去!他氣得大哭,"容大河,你給我滾出來!"

    "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我要待在你身邊。"

    "老子為了你挨了一刀,疼得要死,你居然敢躲避老子,你這懦弱的烏龜王八蛋!"

    容大河一直蟄伏附近,只是不會現身,罵他的話他聽在耳裡不曾動怒,他只怕雲霜生氣過度牽動傷口。

    他在憤怒至極之時彷彿有一層牆壁碎裂,壁後是一個叫做容大河的男人的人生,他不過是一名平凡的獵戶,小時候曾救過他的小甜心。

    小甜心長成一個精緻的美人找上門,暈倒,賣身葬父,碰瓷樣樣來,他為了逼退小甜心,問她塗老頭的女兒能給他生孩子她能嗎?小甜心答得歡快,清澈的嗓音彷彿唱小調兒般輕快,她說,"能啊,怎麼不能?"

    小甜心幹活一塌糊塗,禍禍了一隻雞,還叫他養得獵犬盯上她,可憐兮兮地跳到他身上,"容哥,救命啊!"

    小甜心軟嫩的小手拉著他撫向她的胸脯,她說,"一男一女同時落水,男的是不是該負起責任娶那女的?"

    小甜心她那抹得逞的燦爛笑容兼之兩眼放光的模樣彷彿還膠著他的眼簾,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他一直想娶她的,他們相戀六年卻始終未能如願,直到大圻山大火,出現了身帶蓮花氣息的少年封了容家,少年拿他煉屍,他在極端痛苦與怨恨中忘卻前塵。

    容大河學會了凝聚天地精純的精華,將精華化作水滴。他總是趁雲霜熟睡悄悄地出現,將精華滴至她的唇瓣。

    ***

    這天雲霜入了鏡府,他對溯日鏡說,"我想要回溯時光回到大圻山大火之前。"

    雲霜著了魔的想著,如果一切不曾發生該有多好,如果容家還在,容哥還在,他是不是不用受這些氣這些苦?

    溯日鏡嘆了一口氣,"你的聰明自若遇上容大河都剩渣了嗎?"

    "我想要救他,不行嗎?"

    "你想救他不假,可是更多的恐怕是賭氣吧!"

    溯日鏡想阻止小主人做蠢事,天底下哪有不用代價便能達成的事。昔日他的主人造出他來,他亦救不了心愛的妻兒,他為了扭轉時空曾與天道相鬥,後來呢,自己落了個差點身殞的下場。

    小主人的道行不及主人遠矣,他的歷任主人亦有驚豔的人才,卻始終不如他的原主人。

    "小主人可知道袖月?她耗盡一身神血修為亦救不了愛人。"

    "容大河這一世只有十二年的壽命,他得斯年相助,苟活了十八載,你們相愛的那六年是偷來的歲月。容大河不該遇見你,也不該與你相愛相守,你可知道?"

    "你倒回了時空,天道亦能作梗,如若天道讓容大河死於十二歲呢?你回到過去做什麼?"

    溯日鏡見小主人滿臉淚光,才想起來這一世的小主人嬌生慣養,每個人都寵著她。若說小主人前世亦然,出生這世間最富貴顯赫之家,縱使親緣淡泊,總有人前撲後繼地當她的護花使者,那個人當然還包括了她的師兄容華。

    總讓主人念叨小主人不乖,總為了愛情誤事,連性命也可輕捨。若不是他只剩這根獨苗苗,他真想叫她回爐重造,而不是為她費盡心思鋪路。

    主人的怒其不爭他現在終於體會,溯日鏡忍住怒氣循循善誘,"容大河前世的神體還在,他若取回神體,誰還能阻撓你們相愛呢?你們的紅線本就相連。"

    只是小主人的紅線連著兩個男人,未來會如何他亦不知道。他只知道小主人喜歡的是她的師兄容華,才會慫恿斯年想盡辦法撮合他們。

    他告訴斯年的亦不是假話,容華是世間剩得最後一隻九尾天狐,他若願意折尾,自然能救他們的小師妹,前提當然是容大河順利取回神體覺醒前世記憶。

    ***

    雲霜在溯日鏡勸誡之後打起精神來,回到大圻山重建容家,又把監工交給四姐雲深,自己趁著三姐還沒回溫柔鄉跟在容大河身後跑了不少地方。

    有幾次都差點逮到容大河了,結果因為雲霜不忍心傷他,又被容大河溜了。

    這日他們一個跑一個追,居然跑到了一座祭臺,他們看到一個白衣美人跳舞,美人身姿曼妙,身上綴著晶瑩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她的小蠻腰似水蛇無骨,每一個旋舞的動作都做得俐落優美,讓雲霜想起了在銀盤上蹁蹮飛舞的袖月殿下。

    仔細一瞧,美人神情肅穆,卻美極艷極,像月射寒江,一張虔誠的臉冷艷異常,渾不似凡間人,看得雲霜頭皮發麻,原因無他,這名美人正是袖月殿下。

    雲霜想要趁袖月殿下沒注意到腳底抹油,可是當他看著眼前一雙白底繡著銀線蛇紋還綴著珍珠的舞鞋,精巧的腳踝上套著兩只銀鈴的腳環,雲霜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正巧天降大雨,雲霜以為袖月殿下會忙著避雨,大概無暇堵他,結果袖月殿下像是有準備一般不慌不忙撐開傘,一臉興味看著雲霜淋雨。

    "小狐狸,別來無恙啊?"

    垂死掙扎的雲霜還期望著袖月殿下貴人多忘事,隨著袖月殿下那句問候破滅了。

    "原來那旱魃是你男人啊,你說,連累我們被乾旱所苦,你覺得該怎麼償還我們?"

    "這不是下雨了嗎?哪來乾旱?"雲霜不知不覺地頂嘴,當他發覺連忙把自己小爪子收好,第一次遇見袖月殿下讓他連作好幾晚惡夢,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呵,你以為我剛才跳舞是跳好玩的?閒來無事跳舞陶冶性情?"袖月殿下柳眉一挑,一雙瀲灩美目更加奪人心魂了。

    溯日鏡適時在雲霜腦內傳話,"那是祈雨舞,從遠古時代開始每一代的黑蜧神蛇都有cao雲縱雨之能。"

    "哦,你成了溯日鏡的新主人?你能坑我二哥?看來你有一個好師妹,給我二哥生了一個兒子,讓他什麼都不計較。"大雨滂沱間,視線溟蒙,袖月一雙美眸卻彷彿能穿透這些雨水發散出精光來。

    溯日鏡不是笨蛋,連忙閉嘴,可惜裝死太晚,已經被袖月抓包。

    "我在天界最後的歲月總是在想著誰害的我?若說是太子,他害我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好處;若是二哥害我,他又為何讓溯日鏡幫我?其實誰害的我都好,總算不用讓我嫁龍太子那個混蛋。"

    "只是我跟二哥有一筆帳要算,他在十九年前設鏡陣殺時茜,連累我被龍太子追殺多年。"

    袖月生氣時艷光更熾,濃烈得像一團化不開的火,她蹙著眉,反手拿出一個珍珠串成的小人偶來,口中唸唸有詞,雲霜一陣暈眩後被她收進那個珍珠人偶裡,珍珠人偶長了一對精巧的狐狸耳朵,一條毛絨絨狐狸尾巴,腰間還別著一面小鏡子。

    "哥哥,你看,這個人偶可愛嗎?"

    靈蛇真君這一世的年紀跟袖月相差無幾,由於上一世的最後發生的事,他對袖月殿下幾乎是萬般憐惜,百依百順,除了從不逾矩這件事情之外,袖月叫他做什麼,他沒有不肯的時候。

    "你把小狐狸收進人偶裡了?"靈蛇真君想到當初被袖月踩斷手骨的小狐狸。他在袖月離開祭臺之後沒多久便跟了上來,等他到時,便看到這只珍珠小人偶。

    將人化作人偶是袖月殿下的法寶其中一個功能,在袖月殿下身邊待得越久,會被他逐步馴化,馴化到最後那個人會變成袖月殿下最忠實的信徒,無論袖月殿下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拋頭顱灑熱血也無有不肯的。

    "我二哥這麼待我,我不還他一份大禮不行。"

    靈蛇真君想了想,最終沒有多言。即使被馴化,總是保住了性命。

    袖月將珍珠小狐狸收進水袖之中,笑著跟靈蛇真君調笑,"哥哥,你說我把你收進人偶裡如何啊?"

    "只要殿下想,沒有什麼不可以。"靈蛇真君在袖月殿下眼前半跪示誠。

    "還是我把懷星月給你,你將我收進人偶裡,讓我對你誠服,對你瘋狂,將你視為唯一真愛?"袖月殿下笑容燦然,吐氣如蘭,嫵媚動人,除了眉心有化不開的憂愁之外,全身上下無一不美。

    "袖月殿下,請慎言。"

    "哥哥,你真無趣,我開個玩笑嘛。"袖月將靈蛇真君拉了起來,小臉埋在靈蛇真君的胸膛裡,"哥哥還記得佔有我的感覺嗎?"

    "臣罪該萬死。"

    "哥哥,你要記得哦,你永遠都是我的,要是背叛我,我就殺了你。"袖月用最天真美麗的笑容說著最殘忍的話,他踮起腳尖吻住靈蛇真君。

    ***

    雲霜被一陣水淋濕,還迷迷糊糊,已經被人家指使站到最後面的最左邊,跟著隊伍中發號的指令跟著打拳。當雲霜打完拳發現這套拳很像某種動物,那個動物便是龍蝦。

    "為了我們最美麗最高貴的袖月殿下,今天我們要出海打龍蝦,打一船的龍蝦回來!殺那可惡的龍太子片甲不留,把他的蝦兵蟹將統統抓回來下菜!"

    "哦!"

    "頭啊,你跟龍太子出五服了嗎?"旁邊有個小弟提醒發號施令的頭頭。

    "就是還沒出五服,不然我老早把那條龍抓來給袖月殿下當下酒菜。"

    頭領是一個金髮碧眼的龍族少年,對袖月殿下的愛可以突破天際,聽說曾經是龍太子的堂兄弟,一次偶遇袖月殿下驚為天人,立即背叛龍太子跟家人,率了一隊龍騎殺出龍宮,龍太子被殺得措手不及。那次龍宮損失慘重,憑白失了一隊龍騎兵,龍宮東門還被破,該擄得擄該掠的掠,等其他門的騎兵前來應援,那隊窩裡反已經拍拍屁股裝了幾十箱寶物跟著袖月殿下跑了。

    這些寶箱就是後來袖月殿下在人間建立城寨最早的一批金援,當然不會是最後一批,他們三不五時都要去海裡打撈海鮮,順便騷擾龍太子,如果可以再掠奪一些珍貴的寶物貢獻給美麗的袖月殿下。

    "聽說那條龍以前是袖月殿下的未婚夫,不過袖月殿下嫌他長得醜,綠了他。"曾經的龍騎兵現在嫌棄龍太子嫌棄得很賣力。

    "綠得好,那副尊容也想當我們袖月殿下的未婚夫?吃屎吧!"另一個曾經的龍騎兵應和。

    "頭啊,龍太子不是我們龍神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嗎?"

    "龍太子都那麼老了,我覺得龍宮旁邊賣蚌類的魚大娘挺適合他的,他千不該萬不該肖想我們美艷年輕的小花苞袖月殿下,人要服老是不是?"

    "頭啊,魚大娘比龍太子年輕吧?"

    "就是說啊,把魚大娘配給他都便宜他了!一條不要臉的老龍還想吃嫩草!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頭啊,來了個相貌不錯的新人。在最左邊的最後面。"曾經的龍騎兵指著雲霜給頭領,他們的宗旨就是消滅一切潛在的敵人。

    龍少年衝到雲霜眼前,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審視著雲霜,"長得也不怎麼樣嘛,像個小娘們似的。"只是皮膚有點白,還有點嫩,一雙水汪汪的眼眸像是隨時都可以噙著淚,嘴唇跟小花苞一樣粉粉嫩嫩。骨骼纖細肌理瑩白,一身美人骨,比起袖月殿下差了一些,可也算是個小美人了!

    龍少年很苦惱,不知道袖月殿下好不好這一口?

    "我跟袖月殿下性別一樣,愛好男,龍哥哥,我們什麼時候給袖月殿下打龍蝦去?"雲霜變成珍珠娃娃後被袖月殿下裝進水袖裡,聽著袖月殿下跟靈蛇真君哥哥來哥哥去,險些狐皮疙瘩掉滿地。這下子不就現學現用。

    "小白花,你叫什麼名字?"龍少年放下對雲霜的劍拔弩張,語氣緩和起來。

    "龍哥哥,人家叫做麻辣小龍蝦,你可以叫我小蝦蝦。"

    "你是龍蝦精?"龍少年想當然爾,認為雲霜是龍蝦精。

    "其實我是黃鼠狼精,我娘懷孕時不愛吃雞,愛吃麻辣小龍蝦。"雲霜謊報家門,誣賴黃鼠狼。

    "黃鼠狼精?我看你更像狐狸精吧?"龍少年皺了皺眉頭。

    "其實我爹一直懷疑我娘跟後山的狐狸精有一腿,跑去找狐狸精算帳,發現那隻狐狸精不舉,這才洗清了我娘出牆的嫌疑。"雲霜眨眨泛淚的美眸,為不存在的黃鼠狼父親母親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怎麼發現狐狸精不舉?"龍少年奇道。

    雲霜拭了拭眼角淚水,"我爹說小孩子不要問太多。"

    經過雲霜坦蕩蕩地自報家門後,沒什麼問題地融入曾經的龍騎兵,跟他們一起上船撒網補龍蝦,毀謗龍太子時他也會應上兩句以示合群,有趣地看著海鮮捕海鮮,一群海鮮罵街,另一群海鮮罵娘,默默地當搬運工。

    雲霜沒想到有員工福利,有一天,旱魃的容大河再度跑到袖月殿下的領地悠晃,這就被袖月殿下收成珍珠娃娃,夜裡澆水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