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绑架
寂静的海上,船桨划破了水面的平静。 木制的桨板撞到了冰棱,在船灯照不到的昏暗交界处,有冰在海中蔓延,将涌动的海水层层冻结,有如神迹。 这里是那不勒斯港人类城镇最临近狭海的海湾,唯一不冻港。 水深12英尺,可以安全通过。 船工高昂的声音唤醒了已经睡了一觉的伊尔,她从罩衫里钻出一个头,打了个哈欠。 头顶星光洒落下来,压满了整条海湾。 挠了挠金灿灿的假发,伊尔拉紧肩上轻薄的包裹,随手丢给船夫一袋酬劳,撑着船沿就跳上了岸。 此刻龙骨方舟内,众人已经乱作一团。 班纳哆嗦地拿着手里的&039; 离家出走&039; 信,差点惊厥过去。 他呼吸不畅道:快,联系席尔娜大人 * 海,人类称为狭海,是横亘在艾泽维斯和卡斯特洛之间的天然巨堑,1000海里以外即是冰冻,因此在兽人口中,海被称为冰海,唯有靠近人类西边海域处不冻,那便是那不勒斯湾。 伊尔带着自己单薄的行李,时隔几个纪元,再次踏上了人类的领土。 跨过防浪堤,就是城内窄而曲折的街道,海边蒙蒙的雾气逐渐褪去,尽管还没开市,鼎沸的人声就已经传来。 伊尔像是夜归的水手,一头扎进了热闹的人堆。 欢迎来到索沃克,美丽的小姐,要住店吗小姐哎哎,您别走啊 什么?酒桶的市价已经跌到10艾币了! 腌鱼啊腌鱼,酸橘汁腌鱼,搭配鹰嘴豆香脆又好吃 摊贩在豁齿缺牙的草坪上连缀成一片,伊尔东张西望地穿梭其中,目不暇接。 小姐,要来一份扇蓉贝吗? 摊主看着面前这位金发蓝眼,满面好奇的少女,诱哄道:很便宜的,我还能赠送您半串海鱿鱼。 伊尔看着烤架上正滋滋冒着油花的海鲜,吞咽了下口水,多少钱? 只要5个艾币。 摊主见伊尔神色纠结,忙道:3个艾币也可以,不能再少了。 伊尔从兜里掏出一颗剔透的晶质球体,用这个可以吗?虽然临行前梅贝特在她包裹里塞了不少的金币,但龙对于金钱可怕的迷恋欲让她一个金币都不想花。 摊主本来看她推三阻四的,神色已经不耐了,却在看见伊尔拿出那颗晶体时立刻变脸,将晶体抢了过去,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女神在上,今天遇到冤大头了!这是什么,是人鱼珠啊!是有市无价的人鱼珠! 浑然不知付出了相当于十枚金币的伊尔左右手提得满满当当,腮帮鼓鼓地在市集间乱窜。 看来她果然在火山熔岩里沉睡了太久,经过几个纪元的变迁,连人类城镇都变得如此熙攘了。 不远处的暗影里,传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叹。 哈?那人是傻子吧,把人鱼珠当泥土洒 蒂娜,别管闲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今晚是来做什么的。就是有点不忿,像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愚蠢小姐能拿人鱼珠当鱼眼睛,而我们呢,辛辛苦苦接一单生意也就值两枚金币 另一边,&039; 愚蠢的小姐&039; 伊尔浑然不知这边的议论,她酒足饭饱地打了个嗝,将手里的木钎子尽数丢掉。 拍拍手,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旁边窄巷里传出几声奇怪的声响。 混账!你这个婊子养的小杂种,敢偷老子的东西! 肮脏瘦小的孩子连害了癞疮的野狗都不如,颤抖着蜷缩在地上,当那个肥胖的男人飞起一脚踹向孩子柔软的腹部时,男孩立刻吃痛地叫喊了出来。 喂。 伊尔站在巷口抱起双臂,没看到他已经快死了吗? 满肚肥肠的男人抓起地上男孩的头皮,火气直冒,那又怎样,这婊子养的!我多少年纪,敢到我这里偷东西!接着又不满道:和你什么相干?快滚! 伊尔继续朝阴暗的小巷里走去,放开他。 男人还要骂骂咧咧,却在看见伊尔摊开的掌心时戛然而止。 用人鱼珠打发走男人后,伊尔单膝蹲下,喂,你没事吧? 不会死了吧? 以前在人类城镇不是没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但那时候的她却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现在却 啧,都怪梅贝特把她的心肠给唠叨软了。 伊尔伸出手想拉男孩一把,那孩子却因为她的动作而瑟缩了一下。 这让伊尔想到了翡翠城里的流浪猫狗,就算是无主的,它们也会大胆地撒娇讨食。 因为只要被善待过,就会无拘地上前亲昵。 念此,伊尔不禁放缓了声音,放心吧,他已经走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缩在地上的男孩抬起头,一双嘲讽的瞳孔直直射向毫无防备的伊尔。 与此同时,空气中扬起的还有一股奇异的白色粉尘。 伊尔忽然觉得头很沉,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危险的举措,就一头栽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晕晕沉沉间,伊尔听到有模糊的人声。 做得很好,这是你的报酬。 伊尔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褴褛的男孩背影。 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自己完全被坑了。 微微动了下手指,却感觉不到一丝魔法元素的流淌。 看来兽人的力量在人类的领地,果然是被限制的。 而且那男孩也不知道让她吸食了什么东西,身体到现在还是发软。 狡狯而虚伪的人类。 伊尔不禁咬牙。 狭窄的门再度被关上,室内依旧是一片潮湿的阴暗。 怎么这么快就又动手了,你也知道最近城里来了批军官老爷,要是被他们撞见 呵,要不是上一个跑了,我犯得着这么冒险嘛。再说你以为是谁要的货? 啧,你说那些贵族大老爷为什么都喜欢这种难找的货色? 金发碧眼嘛不觉得很像神殿里的家伙嘛。 表面上虚伪得顶礼膜拜,但一想到能把那些神殿里高高在上的家伙压在身下嘿嘿。 男人们yin邪下流的谈话在看见伊尔睁开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嗯?这么快就醒了,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可是用了能蒙倒一头野兽的剂量啊。 一个头目般的家伙摸着下巴蹲下身,正在思考要不要再给伊尔打一管迷醉剂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老大不好了有人、有人烧了我们的仓库! 什么?! 男人匆匆起身,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给她注射东西,然后锁好门。 被堵住嘴巴的伊尔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人拿着一管装着不明液体的针筒推进了自己的身体,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上眼前。 不可以这么睡过去! 伊尔努力支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在房门被锁上的瞬间发狠咬了自己一口。 痛苦立刻刺激得她打了个激灵。 真疼 伊尔抱怨完,就微闭起眼,嘴里缓慢念动着什么。 不一会儿,周身的气流便有了变化,一碗原本平放在木桌上的水隐隐颤动起来,水珠像是活了一样在碗里七蹦八跳,弄的瓷碗嗡嗡震颤。 啪嗒 瓷碗最终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伊尔艰难地匍匐过去,勾到一块碎片割开绳子,头重脚轻地扶墙站起身来,晃了晃头,暗自咒骂:该死的人类,她一定要把他们全都 吼 打开门的瞬间,冲天的火焰让伊尔懵了一瞬。 这什么情况?! 救火声和嘈杂的脚步混杂在一起,伊尔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一句怒吼,站住! 她一回头,就看见是刚才绑架自己的一员。 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伊尔咬咬牙,忙拔腿开跑。 该死,她怎么逃出来的!不是让你锁好门嘛! 在火场里逃窜的伊尔一边呛着一边发笑,就他们那锁门的技术,怎么能对付已经能顺利在圣籍殿堂里成功逃脱了三次的她呢。 还没等伊尔得意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花,甚至连两边的景象都模糊了起来。 在脚下踉跄了一步的时候,伊尔滚倒在地,吃痛地低哼了一声。 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狼狈。 青濛濛的天光从狭窄的巷子里漏了出来,已是破晓。两侧的建筑物不知何时变成了土黄色的坚硬民居,房屋外面犬牙交错地搭建着倾斜的棚板,建材用不起红砖就用海上飘来的腐烂木板,偶有几个花枝招展的艳丽女人在檐下看着她嬉笑。 更多的人则是冷漠地打开窗看了下,又迅速关上。 只顾着蒙头逃跑的伊尔完全不知道自己踏足了什么地方。 她像是一只误闯进来的小猫,伤痕累累又满眼戒备地扶墙走着。 偏偏这时身后又传来杂乱的脚步,伊尔摁着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咬紧牙关往前跑去。 有点想念班纳一大清早炖好的胡萝卜汤了呢在她胡乱间滚进一户刚开的屋子时,她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