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思念

    他们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分离。

    自那之后，沈念曦终日冷下脸，不愿再和沈以安多说一句话。至于申请交换生项目，她也只是瞒着他，一个字都没提起。

    两人的相处可谓是一场冷战，不过却是由沈念曦单方面发起来的。沈以安仍是像以前一样，该做的为她做好，他竭力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轨，想和以前一样以正常的父女关系相处，可是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

    有时，他主动与女儿说话，女儿置之不理，买来她最爱吃的蛋糕，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然后又当着面，再买一个同样的蛋糕来吃，以此来宣誓要与他划清界限。

    对此，他百般无奈，却束手无策，甚至感到无助彷徨。

    在得知女儿申请出国的消息后，沈以安心绪各种交杂，很想问女儿为什么不将这事告知他，可他知道，即使去问，她多半也不予理会，甚至还立马走开。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正帮她收拾行李，沈念曦这时见了，终于开口与他说话：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冷下脸将他的手从行李箱上拿开。

    你从没独自出过远门，我怎么也不放心。他满目担心的看着她。

    沈念曦沉默了一下，自顾自的念道：也许mama说得对，我不该总是依赖你的。

    他想与女儿说点什么，一时如鲠在喉，宝宝

    沈念曦的脸色毫无一丝波澜，冷冷的凝视着他，朗声纠正道：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我已经长大了！

    说完，她就要将他往门外推。

    门嘭的一声关闭，气流直面压来，像是扇在他脸上的一道耳光。

    沈以安无力挫败的垂下头，静默地于门外，陷入沉思许久，终是无果。

    第二日，和林曦一起送女儿去机场。

    下车之后，沈以安提着她的行李，想送她候机室。沈念曦直接拿开他的手，将他推到了一旁，不由分说的抢过行李，径直往大厅方向走去。

    临走时，她淡淡的向他扔下一句话：不想看到你！

    林曦见此情形，颇感意外，她分别看了看两人，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暗自猜测应该是吵架了。难怪女儿突然选择要出国，现下一切就说得通了。

    沈以安怔忡在原地，只能远远看着女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这孩子啊！倒是像我。一开始还以为她要像第一次上学那样，与你抱着哭上许久才极不情愿的走呢！

    林曦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她的嘴角不禁意上扬，话里话外之间俨然有看了一出好戏的意味在其中，只听她又接着揶揄说：

    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你的意思，说走就走了。看你，昨晚又是担心到一整夜没睡着吧？可惜了。

    对于女儿平日里更亲近于爸爸，林曦一直甚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此时，她却像许多寻常父母感慨起自己孩子那样，在心中暗自感慨道：果然孩子长大了就好了啊！

    你说这些有意思吗？沈以安蹙起眉头，他何尝不懂其言外之意，也终是忍不住，苍白无力的辩驳了这一句。

    没意思。看到他像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林曦强忍住笑回道。

    她原本是要说：有意思！相当有意思的。但转念一想，不能把话说太死，这才开口委婉了些。

    这时，沈以安不说话了。

    林曦微微看向他，语气听上去极为真诚：我为女儿的成长感到高兴，相信你也是。

    从最初，两人的教育理念截然不同，一个认为不能太溺爱孩子，一个总是事无巨细的关心孩子，彼此是互相不认同的。但林曦因为工作繁忙，只能把女儿扔给沈以安来带，自然也就在这点上妥协了，甚至是不闻不问。

    可有时候看到女儿格外的更亲近沈以安，她却不乐意了，觉得孩子是她生的，理应更亲近母亲一些，因而暗自较着劲。

    沈以安当然察觉得到，但也不愿与其争执。

    得知女儿要出国，两人也商议好，等女儿回来再离婚。

    按林曦的原话意思是：反正离不离婚和现在的生活也没两样，不如尊重女儿的意愿，等她回来后再离。

    沈以安表示赞同，他想，女儿现在不肯理他，如果眼下真离了婚，往后想见她恐怕都难了。

    待女儿到了英国，沈以安打了电话询问她的状况，那边只是说：一切都好，无需他担心，让他少打电话过去。

    好几次通话，都是如此，任他怎么关心询问，沈念曦都是一样的话来回对他说：我在这边一切都挺好的，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过来。

    一说完，她立马挂了他电话。

    这让沈以安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他想要知道女儿的近况，只能通过自己在英国那边的朋友去了解。

    这位英国朋友，他认识多年且十分信任的一位故人。在女儿出国之前，沈以安第一时间就与其通过话，表示希望能帮忙关照一下，对方自是义不容辞的答应。

    因此，沈念曦在英国的一切顺利，也有这其中的缘由所在。

    自从女儿离开之后，沈以安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沉的状态之中，心中时时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她不在身边，就会失魂落魄，似乎活着如同死了一样。

    没了她，好像失去了人生的全部意义。

    他在外面，看到女儿喜欢吃的，总会下意识的买回来，记忆里浮现出女儿见了高兴的扑到怀里的样子，不自觉笑着。

    可这记忆如云雾散去时，只有无尽的伤情与落寞。

    有时一个人在家，沈以安做了女儿最爱吃的菜，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时竟忘了女儿已经离开了，一个人又黯然神伤起来。

    看到女儿的东西，会想起她，看到她曾待过的地方，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这样的思念无法抑制时，他只得翻起相册聊以慰藉，于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女儿从小到大的样子，情至深处，又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记得女儿小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可爱得像个落入凡间的小精灵。

    第一次短暂分离，是在她要开始上学时，走到校门口，突然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一直说不想离开爸爸。他本不放心也舍不得女儿，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落泪了。

    想起来，她在上了几天幼儿园之后，就跑过来向他严肃申明：我是大孩子了，爸爸不可以再叫我宝宝。以后应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叫我曦曦。

    他按照她的意思，换了称呼。只有小姑娘不高兴了，哭了，需要哄着的时候才唤回她宝宝。

    那些弥足珍贵的瞬间，或许她随着年岁渐长早已忘记，可他还记得。

    有一次，他和林曦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正独自伤心时，女儿突然过来，往他手上放了几颗糖，学着他平时哄她的语气安慰道：我把今天的糖都给爸爸吃，不许再难过了，好不好？

    那时女儿很喜欢吃一种糖，因为怕她吃多了蛀牙，他一天只给她几颗。

    最为深刻的记忆，是母亲离世的那一晚。

    他一个人守在母亲灵前，想起父亲几年前早已离世，如今母亲也走了，最亲的人相继离开，不由感到悲痛欲绝。

    他悄然的哭着，女儿也不知何时出现，拿着手帕要为他擦眼泪。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却在安慰他不要哭了。

    后来，她怎么也不肯乖乖去睡觉，只说要在这里陪着爸爸，最后他抱了她一晚上，让她在自己怀里睡下了。

    她是生命里一道温暖的光，治愈了他原本冷寂而孤独的人生。

    面对女儿的爱慕，他内心深处是欢喜的。可是她还小，他不能让她深陷于这种永不见天日的感情上来。

    长久以来，他习惯于将她看作是女儿，即使对她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也只是下意识的归类于亲情。

    他与她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关系，仍是固执的秉持着那所剩不多的道德原则，最后换得了她的冷落和远离。

    他想，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PS：

    这个虐行不行？

    大家想看虐的，那我就按照原来的构思写，不过需要把上一章改一改。

    就上一章来说，爸爸更多的还是把女主当女儿，心里吃醋但不肯承认，所以不会很明显表现出来。

    女主一开始，其实也没那么爱，就是想要一直被照顾，被拒绝那里才意识到对爸爸的感情很深，然后才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