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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结账出了酒楼,果然外头的书生都在讨论陶望三的事情,有唏嘘的,也有愤慨的,不过很快,燕赤霞就带着宁采臣过来了。谭昭一见宁采臣,就咦了一声,见燕赤霞神色凝重,便按下心思,将人带到租下的院落,才开口:“你们,当真去了兰若寺?”燕赤霞看着宁采臣,显而易见的恨铁不成钢:“嗯,你问问他,招惹了何等祸患!”“……”你是教导主任吗,宁生的脖子都缩起来了。第6章道士与鬼妖(六)在昨晚之前,宁采臣一直都是那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人弟子,而现在呢,他已经张口小倩姑娘,闭口望兰若寺了。“真可怕。”张生拍了拍胸口,觉得自己没去实在是太好了,他还想留着小命多玩几年呢。宁采臣却是一脸神往:“张兄你不懂,小倩姑娘她是一只好鬼,她只是被妖邪所控,待小生将她的尸骨挖出来安葬好,她便不会再作坏事了。”“……”谭昭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一脸“你辛苦啦”的表情。燕赤霞按了按眉心,丢下一个你们先看着他、他要去静静的眼神后,就背着他的剑匣飞快地离开了。“司兄,连你也无法理解小生吗?小倩姑娘她真的不坏的,人与鬼,难道就这么重要吗?”某种意义上来讲,宁采臣拥有一颗非常纯粹的赤子之心。“重要。”宁采臣一噎。谭昭却又开口:“却又不重要,鬼都是由人而来,你因她是鬼被人胁迫行恶而心生怜悯,那倘若她是人呢?”宁采臣楞在了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听你们的叙述,那兰若寺就是个魔窟,它以美色与金钱吸引落单的书生,那些书生当真该死吗?却也未见得,倘若不是你心性坚定,于美色金钱面前毫无动摇,你如今焉能站在这里?”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张生很想为司道长鼓掌。只听得人又道:“那枉死的人恐怕连个鬼魂都没留下,否则这兰若寺干这营生这么长时间,地府的人早该接到鬼魂诉状着手处置了,如此,你还觉得她无辜吗?”“这……可是……”宁采臣脸上还是不信,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司兄说的话也没错,一时,他脑中竟似有两个小人拉扯一般。“不过倘若她当真心性纯善,待到燕道长将那兰若寺的妖邪一网打尽,你不妨去金华城中的城隍庙投个诉状,替她言明前尘往事,待她到了地府,或有轻判,也好早日投胎转世。”一切按规章制度走,总是没错的。宁采臣眼睛一亮:“当真?不,不对,燕道长?燕生他是——”完全是一脸吃惊,迟钝到这个地步,谭昭点了点头:“燕道长是张生雇来保护他的,对吧,张兄?”张生一脸难言地点了点头:“没错。”宁采臣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燕生,不对,是燕道长是怕他出事,才同他一道去兰若寺的,他错怪燕道长了,晚些该与他道歉才是。“是小生轻狂了,司兄说得甚是。”宁采臣一脸惭愧。张生却是看得啧啧称奇,当然也有昨晚陶生与女鬼的影响,忍不住问道:“宁兄,你难道不是爱慕那只叫做小倩的女鬼吗?”宁采臣一脸惊恐,摆手摆得那叫一个快:“张兄慎言,小生家中已有妻儿,哪里能见一个爱一个,小倩姑娘身世凄惨又心性纯善,小生这才勉力救她出苦海,再多是绝没有的。”张生、张生看宁采臣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圣人,但相比陶生,还是这傻傻的宁生看着顺眼许多。“宁兄高风亮节,实是令人佩服。”谭昭的夸奖,总是来得非常真诚。宁采臣一下就羞赧了,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司兄的佩服,立刻退开了身子:“司兄实在过誉了。”谭昭摇了摇头:“再过三日,就是秋闱了,宁兄还是应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这几日我们会与燕道长去探个究竟,待到宁兄考完,再去也不迟。”宁采臣一听也觉得是此理,便背着自己的书箱告辞要走,张生看不过他这副样子,直接拉着他到隔壁的房间住下,宁生觉得这样不好,张生一句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就将人堵了回去。谭昭竖起拇指,比了个嘴型:“厉害!”“那是。”张生是绝对不会说,人多会让他有安全感的,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隔壁那两只女鬼今晚可能又要来,咦,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可怕的预感。要不,今晚赖在司道长的房间不走了?很快便入了夜,燕赤霞带着一身风尘从外头,显然他下午的时候又出去探了兰若寺。现在天气还不算凉,谭昭便摆了张矮桌在廊下,借着月光画符。张生以前完全闲不住,在平安县的时候不是揍鸡撵狗就是惹是生非,现在不知怎么的,竟也能拿本闲书坐上一两个时辰了,张生自己反省了一下,觉得大概是求生的本能。“燕道长,饭菜温在锅里,是锦绣楼的烧鸡哦,还给你带了二两女儿红!”燕赤霞眼睛一亮,道了谢,走路的身形未变,步子却快了许多。“燕道长其实也不难相处嘛,他每天端着张冷脸,但其实当真是个好人啊。”张生仰面躺下,闲书被他枕在脑后,简直惬意。谭昭不管他,这小纨绔心里很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规则,或许燕赤霞将人带出来,不只是为了那一壶猴儿酿。“啊——鬼啊!道长!救命!”张生一个“垂死命中惊坐起”就直冲谭昭而来,一张驱邪符瞬间毁在一般,谭昭转头望去,只见昨晚那蓝衣女鬼飘然而至。谭昭摸了摸下巴,他是不是应该在院子里摆个驱鬼阵法啊。“道长,小谢求您,求您救救陶郎,陶郎他是无辜的!”这叫小谢的女鬼一下跪了下来,说着便要磕头。张生:我就知道!幸好我没有回房!谭昭:“……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一个捉鬼的道士,实在帮不了你的。陶生他是凡人,是人走的就是人间的律法。”小谢也知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但她和秋容都是鬼身,无法在白天现于人前,根本没法救陶生于水火之中,可除了此法,她们已无计可施了。秋容已经会老宅去找弟弟三郎,兴许三郎会有办法助陶郎脱困,但她仍然坐不住。“陶郎他性情疏阔,嫉恶如仇,却绝不会如此糊涂,是有人陷害他,贿赂学使诬告陶郎,陶郎根本没有作过那样的诗词。”小谢自言自己与陶望三日夜相处,绝不会错看。“竟有此等事?夫人莫急,倘若你那郎君真是冤枉的,小生虽不才,定会帮夫人同部院大人言说。”嫉恶如仇宁采臣,没错了。小谢一听,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