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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吧。”

第15章

平日里城隍庙的香火很盛,善男信女拎着瓜果、香纸来来往往,今年大年初一来上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季杏棠跟在白啸泓身旁,若玉跟在季杏棠身旁。在熙攘的人群里,白啸泓眼神涣散,好像看到了两个少年,他拉着他的手东撞西撞蹿出人流,喘着气跑到大殿,站在门口读大殿柱上镀了金边的对子“阳世间积善作恶皆有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然后笑着跑进庙里抢得头香,在城隍老爷面前虔诚的跪拜,祈求他的保佑。

白啸泓眼睫微颤,阴曹地府放过谁?管他的阴曹地府。

季杏棠时刻保持着警惕,第一次下毒、第二次开枪,来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他也瞥见了对联,心想:也许是作恶太多,老天爷来索命了。

走进了大殿,人群拥挤着上前,依次虔诚的叩首上香,周身都是焚香的味道,白啸泓深情地一嗅,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送给他这世界只有他配的上的东西。

若玉看着楹联和庙堂上的文武判官,不只是无意还是有心,清傲的说,“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地下的夜叉可是会吃人心的。”

季杏棠不晓得他是不是在含沙射影,总之这般话听的他不舒服,只指了指右前方案上的香炉说,“既然来了,那边有香你去点上几根,给你师傅求个平安。”

若玉点了点头,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白啸泓和季杏棠一同跪在蒲团垫上叩首三拜敬香,白啸泓看着在殿堂上高坐的城隍老爷,心想“牧化黎民能否布泽与我”,他款款望向了季杏棠,他正在往功德箱里放支票……

若玉走到了香案前,取了两杆烟在香火上灼燃着,刚在蒲垫上跪下,旁边也跪下了一个人,若玉下意识的扫了扫,只见那人手上绑着白绷带。他并未过多在意,准备叩首上香之时,突然一声乖张的声音差点把他手里的香吓掉了。

“呦,小、亲、亲……”

若玉一扭头看见了穆柯,这厮正狡黠的看着自己,若玉乜了他一眼,端着香躬身拜了一拜。

穆柯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黄符神经质的说,“这是城隍庙啊,我还以为是月老庙。”

他跪在若玉边儿上一叩首一说,“城隍老爷,再拜陈三愿,一愿儿郎千岁;二愿亲亲常健;三愿化为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尔后斜睨了若玉一刻,起身把香插入了香炉里,走到一旁不妨碍别人祈愿。

穆柯抱着膀子站在若玉身后俯身看着他柔荑般的手,小声说,“小亲亲想我没有,嗯?”

若玉趁势把香举起来故意戳到了穆柯额头上,这一下把穆柯烫的忙直起了身朝他屁股就踹了一脚,“还以为你是小亲亲敢情是小没良心。”

若玉被穆柯烦了个透顶,上了香走到他身旁,用脚尖使劲碾了碾他的脚面,拍了拍屁股咬牙切齿的说,“我懒得理你,这儿人多我丢不起这个人。”

穆柯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人群,一边儿拽一边儿说,“去人少的地方。”

若玉身子往后撤使劲甩着胳膊扑腾,“混账!你放开我!”

穆柯即使用左手也比他力气大了很多,若玉扭头隔着人群往大殿里投去焦急的目光,又一边儿用手指抠穆柯的手,他急得大吼大叫,“你再拉我、再拉我,我就撞墙!”

穆柯不理会他的撒泼,“我就拉了,你撞一个试试。”

若玉撤着身子往墙根上走,这就要甩头撞墙,穆柯松了手,若玉在后力的作用下一屁股坐到了阴湿的石板上。

若玉哼了一声起身要离开,穆柯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又俯下身蹲在他面前,侧过脸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再给我闹,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cao你。”

若玉一听这般流氓话气的直蹬腿,两个脚丫子在穆柯膝盖上踹了一个又一个脚印子,“该死的赖皮丘八!”

“呦,脾气还不小?”穆柯一只手搦住了他的脚踝,站起身拖着人就走。

后背贴着青石板凉飕飕的,若玉梗着脖子仰脸朝着穆柯边蹬腿边大叫,“你敢动我,我哥饶不了你,你个死丘八!”

若玉的气息不顺不稳脸都憋的白里透红。

周围挎着果篮的香客都不约而同的往这边儿瞅,若玉臊红了脸又无可奈何。

穆柯听到他叫唤,不由得阴沉着脸,冲周围的人喊道,“看什么看!眼珠子都想挖了喂狗了!”

这一声把香客给摄住了,都急忙流散,若玉也不吭声了。

穆柯松了手,蹲下身看着若玉惊悸的表情,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小兔崽子,你大腿抱的够紧的”,他转了转脖子,“咔吧”响了两声,“傻啦吧唧的帐也算不清?白啸泓搞谁就两个法子,要么扔到黄浦江里喂鱼,要么打晕了活埋,他敢这么搞我吗?嗯?”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穆柯又说,“哎呀呀,脾气还真是不小,白啸泓到底拿你当兔子养还是当儿子养?”

若玉知道白啸泓的师傅杜金明和穆柯的爹穆如松是一起在上海滩打天下的老伙计,出生入死的亲兄弟;况且穆柯是汪精卫手里的官,白啸泓再有本事也动不着他,这无赖缠上自己当真让他无奈。他又有些委屈,自己有名有姓,活生生就落下“白爷的兔子”的名头。他哼了一声收回了穆柯手里的脚踝站起了身,“他不敢我敢!我贱命一条,拉你穆二少爷一起下地狱还真是赚了!”

若玉满腔的怒气转身要走,穆柯伸胳膊拦腰把他扛到了肩上,乖张又流氓,“行啊,我看你敢不敢。”

数十年后穆柯还是会想起,在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城隍庙里九曲桥边,嘈杂的纷沓、缭绕的烟香,那里少了几分夜上海的旖旎和香艳,多了几分典雅和雍容,他一肩担起一个白兔一样的人,心脏也跟着他的扑腾噗通咯噔的跳。

惊悸的厉害却又恰似阳春三月柳絮轻抚面庞,轻柔、痒。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若玉头朝下耷拉着,憋的脸红耳鸣还在破嗓大吼。

穆柯压根不理会,路边有摆着的一个地摊,摊架子上张悬些陈旧泛黄布条,写着掌相算命测字的字样,算命先生带着墨镜焦黄黯哑的手指捻着小胡子,正在抽烟。

写着奇文怪符的泛黄布条刮到了穆柯脸上,穆柯甩手把若玉扔到了算命先生面前,蹲下身抢过了算命先生手里的烟斗,瞥了瞥在地上打滚的若玉,“老头,算命。”

算命先生垂头,架在塌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把他长满茧翳和褶皱的老眼露了出来,他“嘿”了一声,夺过自己的烟斗叼在嘴里。

尔后慢悠悠的把藤箧中的测字纸卷和掌相挂图,沙哑着声音问道,“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