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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自嘲一笑,几十年帝王,最后栽在了情之一字上,说来也是好玩至极。 他的未来还有几十年,这般日日纠缠,就是一块石头,也能给捂热了,这么一想,又觉得精神百倍。 第二日一大早,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见贵妃穿戴整齐,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康熙条件反射的去看了一眼窗外,见黑黢黢的,确实没到时间,一边起身一边道:“怎的起这般早?” 苏云溪就笑:“被尿憋醒了。” 康熙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这在后宫里头,他从未听过如此粗鄙之言。 看着他一脸的点点点,苏云溪朗笑出声,伸手扶了他一把,牵着他起身,这才笑眯眯道:“好悬比您早起一日,够臣妾吹一辈子了。” 康熙沉浸在她说被尿憋醒中,无法自拔。 去上朝的时候,还一脸梦游似得。 等人都送走了,室内只剩下正殿的奴才,银钏这才上前了一步,苏云溪挥挥手,示意其余众人都在门口守着,这才看向银钏。 “时下宫里头议论纷纷。” 说起来也是大事,毕竟是封后这样的事,哪里能草率了。 原先的时候,是钮祜禄贵妃和皇贵妃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再就是几妃的话,不值一提。 而如今钮祜禄贵妃没了,新上来一个富察贵妃,这大家心里就计较开了,从龙之功值得谋划,这从凤也不遑多让。 只如今气氛有些不大明朗。 原先的时候,这崇妃有宠,又和皇贵妃交好,还想着许是退了。 只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如此,毕竟这算是什么事。 皇上直接将崇妃抬成贵妃,虽然还未行册封礼,但时下并不怎么讲究册封礼,这圣旨下了,就是贵妃了。 后宫众人都猜测纷纷,想着这富察贵妃和皇贵妃之间,怕是要凉。 然而两人没凉,你来我往的,还挺热乎。 这众人就有些看不懂为了,一时按捺着观望,都八风不动。 惠妃和荣妃尚且能忍,德妃却有些忍不住了,她的孩子,还养在皇贵妃膝下呢,若是对方不能上位,那她这个孩子舍出去的意义何在。 她不能鼓动前朝,便鼓动后宫的宫女说东说西。 说多了,自然能够传到主子耳朵里去。 德妃也没旁的意思,就是叫如胶似漆的富察贵妃和皇贵妃两人,想起来各自的身份,别在这么黏糊糊的。 她们关系好了,这底下的妃嫔就被两人给压着,彻底起不来了。 皇贵妃很快就收到这些小道消息,她冷冷一笑,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她冷笑一声,这才低声道:“再听到谁满嘴胡吣,不必禀报过来,直接捉了送慎刑司去。”这样妄议主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她和富察贵妃如何,尚轮不到旁人置喙半句。 但是想到翊坤宫的反应,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对方会不会和她一样的想法,不被这些流言所困扰。 她着急,就是因为,这些话都是真的,实实在在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问题。 皇贵妃心里火急火燎的,生怕富察贵妃跟她生分了,这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禁叹了口气,侧眸望过来,一脸不虞道:“教规矩的嬷嬷,都去警醒些。” 这出来的这一批就罢了,这正在教的这一批,必然要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苏云溪也听到了这些话,后位只有一个,她和皇贵妃可是有两个。 但是想想康熙的抠门劲儿,她就觉得,这很没有必要。 毕竟怎么说呢,这未来好几年都不会册封皇后,而且皇贵妃最后病重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康熙才恩封皇后。 这怕是最后半口气了。 至于平日里跟她说的花言巧语,她自己都是其中的王者,要是还信了,那可真是终日里打雁,被雁啄了眼。 想了想,她抽出一张花笺,认真的在上头写上晏几道的一首词的第一句。 “柳下笙歌庭院。” 这是里头的第一句,第二句便是花间姊妹秋千。 她吹干墨痕,伸手递给金钏,叫她赶紧送去承乾宫。 苏云溪不相信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就奉行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喜欢她就要告诉她。 而在承乾宫忐忑不安的皇贵妃,瞧见这花笺,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人这一辈子,说起来有情谊的人,她原先以为有皇帝,是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后来发现是镜花水月,不光是她的男人,也是这后宫每一个女人的男人。 甚至她奉行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对对方来说,也不过尔尔。 后来她想着,世间女子,原本就没有这般幸运,能够得到一个知心爱人。 没有男人便没有吧,她手里头握着权,就比什么都强了。 后来她就想着,没了男人,她还有父母情谊,可是这一切,在送小九入宫的时候,尽数瓦解。 消失殆尽。 若真是为她着想,就没想过,姐妹共侍一夫,是多么的尴尬难堪。 将她的脸皮子,直接扔到地上踩着玩,只为佟家好过。 好在她遇上了富察贵妃,两人之间的情谊,着实叫她上心感动,富察贵妃总是明明白白的看重她珍重她,不叫她有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般被坚定的选择着,是她一生都不曾遇见过的情谊。 焉能不叫人珍惜。 往常她听着什么,士为知己者死,都是嗤之以鼻的,如今想来,到底是她浅薄了。 看着手中的花笺,她低低一笑,若皇后是富察贵妃,她甘居第二。 再说了,有皇贵妃在,就是不封后的意思。 可惜她参透了,其他人参不透。 她呵呵一笑,看着手中的花笺,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皇贵妃这里感动的跟什么似得,心口都跟着鼓鼓胀胀的满足,但是乾清宫的气氛,却有些不大好。 “你说什么?”康熙板着脸,立在御案前。 梁九功硬着头皮开口:“方才那花笺,送往承乾宫了。” 刚才康熙去了翊坤宫,恰巧见富察贵妃一脸温柔的在写花笺,便悄悄的退了出来,一脸甜蜜的等待着花笺的到来。 可这等啊等,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仍旧没有等来。 康熙没耐住,就叫奴才去问,谁知道说是送承乾宫去了。 他一脸冷漠,没说话,只挥了挥手,叫梁九功下去。 天知道他这会儿有多不高兴,富察贵妃以前就喜欢送花笺,隔三差五的送,这道歉送,表白送,他收了好几张。 已经默认这花笺,是他的专属待遇。 结果今儿发现,拿去哄姑娘开心,这富察贵妃真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