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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惠贵妃是东宫的太子妃,同太子极为恩爱。 惠贵妃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皇上的脸色已经有了不耐,那惠贵妃,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一把抱住了皇上。 这下可算是惹到了皇上。 皇上一向不喜欢女人哭闹。 高沾听到唤声进去,只见惠贵妃跪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皇上则是一脸阴沉,头也不回地出了荣华殿。 皇上动怒,底下的人一向都没有好果子。 高沾战战兢兢跟了一路,到了含熏殿,终究还是被打发了出来。 可里头怎么着得有个伺候的人,高沾朝姜漓递了个眼色给她。 姜漓有些犹豫,她进去怕是不合适。 高沾瞧了出来,上前轻声道,“姜姑娘昨日上夜,陛下难得睡了个踏实,就御前伺候的太监,个个粗手粗脚,这会子进去只会招陛下厌。” 姜漓抬起头,“我怕伺候得不好。” 高沾面露意外,许是没料到会从她嘴里听出这话,一时也没顾着拐弯,直接点醒她,“姜姑娘可曾想过,陛下那晚为何会赦免你。” 那晚的事情,他不过是堵了一把。 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 皇上自久财崖回来之后,旁人只知他身上的毒解了,只有近身伺候他的高沾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痊愈,夜里时常睡不踏实,每回醒来一身湿透,满脸都是汗珠子,高沾偶尔几回,听过皇上嘴里唤出的话。 唤的是,“姑娘。” 这一年里,皇上又格外喜欢熏香。 焚香的人请了不下上百人,结果没有一人留下来,高沾便知,皇上心头念着的那熏香味道,必定是同他嘴里的那姑娘有关。 本以为这事飘渺得很。 娴贵妃身上的那熏香却出现了,不过隔了一夜,皇上在凉亭里饮个酒,突地就闹出那么大的阵势。 皇上寻的是宫女嬷嬷,高沾却无意听到两小太监和门前的何顺在对峙,高沾能在周恒继位后,还被留在身边,自是有他的本事,前因后果一连,高照直接带着何顺便去了浣衣局门口堵人。 人带到跟前,皇上只一个眼神,高沾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当下惊叹,还真有这么个姑娘。 且那姜姑娘的姿色,也不枉皇上梦里唤一回。 本以为是久别重逢大皆大欢喜,昨夜姜姑娘也伺候的好好的,事后高沾却愣是没从姜漓脸上瞧出半点欢喜的情绪来,本就有些纳闷,如今见她这般推辞,心头的猜想几乎确定了下来。 陛下念着人家姑娘,姑娘怕是并不认识陛下。 姜漓也被高沾问住了。 为何赦免她。 那么多宫女,为何陛下就用她这个罪奴。 前夜她被周恒一通话,臊得恨不得钻地,只知皇上图的不是她身子,倒没想过,除了身子,自己还有何可图。 姜漓实打实地摇了摇头,问高沾,“高总管知道?” 高沾嘴里一阵发苦,“陛下喜欢姑娘熏的香。” 这话倒是同碧素姑姑曾经对她说的,对上了。 见姜漓半天不上道,高沾不再打算同她磨下去,直接下了死令,“姜姑娘赶紧进去吧,陛下不会为难你。” 姜漓躲不过,只得进去。 珠帘子“叮铃”地落在她身后,那床前香炉里的青烟缭绕,却没见到周恒。 姜漓望了一眼浴池,长舒了一口气。 沐浴更衣这事,她从未听高沾交代过,要真让她伺候,她只能请罪。 姜漓候在床前,过了一阵,浴池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周恒着了件敞襟的银白缎子,出来时腰间的系带,还绕在手上正在打结,走到床前,瞧见垂目立着的姜漓时,也不过扫了一眼,并未诧异。 有了那早上的经历,姜漓没再去替他披衣,只等着吩咐。 周恒没往床榻上坐,走去了案前。 “添盏灯。” 姜漓的身子刚跟着他转了个方向,周恒便有了吩咐。 听那声音,倒没有刚回来那阵的怒气。 姜漓忙地去稍间提了一盏灯进来,手里的灯火比留夜的要明亮些,姜漓提在手上,光线晕在她眼前,案前坐着的那人,便也被照了个清楚。 一层银白缎子,衣襟单薄地贴着胸膛,墨发未束垂于肩后,正坐在那翻阅书籍,没有了平时里的黑色龙袍加身,少了那头上的金冠,竟是慵懒随和了许多。 周恒的视线投过来的一瞬,姜漓忙地又垂下头。 姜漓上前将灯盏挨着案前的香炉放好,便规矩地候在了一旁。 夜色安静,只有偶尔翻动的书页,和那灯盏里火苗的扑闪声。 “什么时候进宫的?” 姜漓抬起头,周恒的目光依旧盯著书页,若不是耳边那声音还在,姜漓还不知他在同她说话。 “去年冬月。” 太上皇后说图个年关热闹,赶在年前选进了一大批秀女,也算是新帝登基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选秀,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一个都没能入住后宫。 皇上政务繁忙,没空去挑人。 太上皇后打算自己做主,皇上又赶在那之前开了口,道,“早听内务府说各宫人手不足,派去当差正好。” 这话灭了所有人的希望不说,还人人自危,生怕沦落为宫女,往后一呆就是几年,等出去还如何嫁人。 有门路的都开始打点关系,姜漓没人,被碧素姑姑带去了浣衣局。 周恒这才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 眸子回到书页时,又问道,“习惯吗?” 姜漓没听懂。 周恒问完,翻书的动作一顿,嘴角突地一扬,灯火下那道似有似无的笑,转瞬即逝,姜漓看得眼花,便听他低声地道,“能生出私逃之心,想来也没习惯。” 姜漓的头立马垂到了胸前。 “灭灯安置吧。” 周恒没再吓唬她,起身从案前走到了床榻。 姜漓见他躺下了,双手护着火苗子,一口气呼出,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亮久了,忽然黑下来,眼睛还未适应过来,姜漓瞧不清脚下的路。 “过来坐着。” 声音从榻前传来,姜漓这才辨别出方向来。 绣鞋踩在地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姜漓到了床前,床榻上的幕帘落了下来,姜漓依旧斜坐在昨夜的位置。 “朕给你的手套可在。” 姜漓道,“在。” “戴上。” 夜里,周恒倒是没再让姜漓给他唱曲。 守到天亮,铜壶滴漏里的水声传来,周恒起身,外头的高沾已经候着了。 这回也没让姜漓留在里头伺候。 姜漓退了出去,又算是顺遂地过了一日。 高沾一进来便偷偷打量了周恒的神色,一夜过去,那怒气总算是消了,不由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