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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什么, 甘苏拿起照片, 打开台灯, 细细研究起来, 以前的照片上都会在右下角留有时间,只要是用胶卷冲洗的。 甘苏念出声:“92……” 橙色的阿拉伯数字92, 只有年份, 确切时间已经模糊到看不清。 92年的? 甘苏蹙眉, 她将照片翻转, 她爷爷在背面铅笔的留迹,明明写的是1949年留。 49……92…… 是她爷爷写错了?还是…… 甘苏举起左手, 将食指的戒指轻触嘴唇, 真心实意想着时辰的名字,她启唇:“时……” 还未将名字说全, 入眼所见又慢慢放大虚无,甘苏趴下,侧着脸靠在手臂上,最终望着窗帘投入的白光失了神。 …… …… 烛光摇曳, 影影绰绰,一张木桌,半壶小酒。 一身军装的男子风尘仆仆进屋,顺大儿抖了自己身上的雪。 “老甘啊,新中国成立了,安定了,不打仗了,你也该讨个媳妇儿了,都三十的人了,村里不是好几个人给你说媒呢嘛。” 甘德解了腰上皮带,摘了红五星八角帽,松开佩红布领章的粗布灰色军装领口,悠闲坐在长板凳上,翘着个二郎腿,嘬了口小酒,“得得得,我这不是每天都被催着呢嘛,那也得有姑娘看得上我啊。” “谁家姑娘看不上你啊,村口王嫂一听,老甘打完仗回来啦,那军功也是杠杠的,恨不得撮合自家妹子给你,还有那个隔壁村的老刘老张,哪个不盼着你当他们家的女婿啊。” “是嘛,哈哈哈,”甘德爽朗笑。 “你就找由头吧,分明就是你看不上别家姑娘,还真别说,你甘德就是眼界高,我说的中不中?” “中中中。”甘德啧个嘴,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战友好奇:“那你给我说说,你到底看上哪家姑娘啦?” 甘德嘶一声,“还真没有。” “那个翠芳,金玲,不都长得挺俊的吗,也看不上?” 甘德摇头,催人走:“行啦,你都趁我出去会儿偷喝多少口酒了,赶紧回家去,嫂子不还等着你嘛。” 战友提着酒壶给他满上,“你还没给我说,你今儿个找上头干嘛去了?” 甘德清口嗓子,郑重道:“我要调回去,回南方,报告也打了很久了。” “你不在北方呆了?” “嗯,南方终归是我的根。” “兄弟啊,这儿大好前程你放着不要了?” 甘德摆手:“调回去,上头总能给我安排好的。” “那上头同意了?” “同意了,这阵子就走。” 战友叹口气,万分惋惜,他性子豪爽,从灶上直接拿了两个大碗,将壶中剩下的就一人半碗满上,“来,干了,明儿个,我让你嫂子弄些好菜。” “好嘞。” 酒尽夜深,甘德送走战友,又折回屋里,借着烛光,他从兜里拿出一封破破烂烂的信,这是他前几日收到的,家中老母病重,想见他最后一面,他也正好顺着这个由头,干脆回南方安家。 甘德将信又揣回兜里,从土炕的被头里拿出另一壶捂暖的酒,一人在桌前饮了起来,“诶……” 怕是见不上最后一面了,这信转了多少地儿才到他手里。想着,他眼眶湿润些,但男儿有泪岂可轻弹,他擦了下双眼,只是喝着闷酒。 屋外传来脚步声,甘德皱眉:“谁啊?” 走进来的人,先不说服饰奇怪张扬,再者眼神锐利,不像善茬。 “你哪位?” 男子只是说:“我有东西给你。” “你这是留洋回来的洋学生?”甘德猜测。 来的人正是一身西服,在甘德眼里,这是最恰当的推断了,但他却没发现,这西服的款式衣料,是这个年代绝对没有的。 男子没回答,他走上前,将手中的白色信封交给甘德,甘德疑虑接过,摸上这细腻的纸张料子,心里倒是惊叹一番。 甘德摩挲下信封,里头不像是信纸,他犹豫打开,随后将东西抽了出来,一张彩色照片,上头是个木盒子。 “洋玩意儿照的?哎,还真稀奇,”甘德抬头看他,“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吗?” “回去以后,你会认识一个李姓女子,与她成亲后会生下一个儿子,你的儿子以后会有个女儿,照片上的东西是给你孙女的。” “诶妈呀,弯弯绕绕,你说戏呢?”甘德拍着大腿笑,自然是把这些话当玩笑话。 “甘德,你的母亲临死前会给你照片里的东西,这东西以后你一定要给你孙女。” 甘德立刻严肃:“我娘?” “嗯,你回去她还没去世。” 甘德指着照片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你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甘德皱眉:“我凭什么信你?” “你的孙女叫甘苏,等她出生,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男子转身离开,甘德拔出桌上腰带里的配枪,就想追上去,男子回头一个眼神,甘德面前出现一堵火墙,隔开二人。 甘德:“喂!你先别走啊!” 男子望着被困在火墙后的甘德说:“一定要好好保存那个盒子,尤其是里面的东西。” “喂!喂!” 男子走出外侧木门,最后隐隐约约,似乎站在门口跟门外的人说了句话,“杨源,这样可以吗?” “嗯。”门外的那个人应声。 火墙陡然消失,一切复原,甘德追出去,早就没了那个男人的影子,“见鬼了……” 甘德走进屋里,地上的黑焦提醒着他刚才这儿的确是有大火,但转眼间,又消失了。 甘德坐在长木椅上,他反复瞧着手中的照片,嘴巴抿的死紧,思考良久,蜡烛就快烧到尽头,他最终从军衣口袋里拿出一支已经短到只能勉强握住的铅笔。 他借着微弱的光,以一名身经数年战争的士兵,写下了对他热爱的国土的祝福。 国运昌隆,天下合宜。 1949年,甘德。 烛火燃尽,他将照片收起,放入里衣最贴近胸口的那个口袋。 …… …… 几日后,甘德启程回乡。 辗转许久,踏入乡土,南方彼时大雪,却不及北方落下的小雪半分。 甘德归家,门外是等候他的家人,他来不及打招呼,在婶婶的带领下,赶紧进屋见最后一口气的母亲。 母亲旁有个貌美姑娘陪着,打扮的也不像在乡下生的。 “你好。”姑娘与他打招呼。 甘德向她点了点头,“你好。” 婶婶介绍:“这位是留洋回来的李芬医生,我们这儿最好的医生,这阵子一直是她给你娘看病的。” 甘德一愣,李芬医生……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