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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景象忽变。先是巨大的rou红褶皱,而后是断续的靛紫墨印……待那丑陋印记的全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入坠冰窖,寒意顺着脊柱上行,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她动不了,也喊不出——那是一枚鼎印。 可猛然间,平缓无声的水流像是被什么推动了,热泉翻涌着冲向那褶皱——她用了多少办法,甚至不惜自残也无法消除的墨印,竟如石上盐渍般,了无痕迹的被消融卷去。 她惊觉膝上一暖,阳关xue已通。才忽的意识到——她一路所见,原来竟是她自己的经脉。 ——乐韶歌让她亲眼见证,那至今仍在折辱着她的印记,是如何被濯洗干净,再不留痕迹。 “日出阳谷,浴于咸池。” ——咸池是阳日沐浴之处,是化酷烈为煦润之处。 九韶乐第二韶,可调和极端,化生阴阳。以酷寒凌酷热,以温柔抚温柔。用来对付恃强凌弱强加于人的鼎印,再合适不过。 她一直以来拒绝入耳的乐音,再也阻拦不住,霎时间灌入神识。 那乐音温暖的包容一切,便如万物未诞时,那一片赋予一切可能、应允一切请愿的原初之海。 她在此地是安全的,是被环抱的。 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她抬手掩住了眼睛。 那一声“贱人”再骂不出,她于是呢喃,“……疯子。”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为什么早先不来?此刻再来卖好,她就该感激她了吗! 当锁住她丹田的最后一枚鼎印也被清除后,凤箫吟的神识终于回归了本体。 她目光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看向乐韶歌。乐韶歌也毫不动摇的凝视着她金绿色的瞳子,“——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在。我向你保证,从此刻起我会救每一个向我呼救的人,救每一个该我去救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知恶行恶的人。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姑娘,在我眼前遭遇和你相同的事。” “你救不救别人关我屁事!” “……关你的事。”乐韶歌道,“这里是瀚海,混沌未分,往来古今如一。我在此刻承诺,便也是在过去、现在、未来承诺。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那个时候世上至少是有一个人想救你的,就只是不幸你没有遇上她、她也没遇见你罢了。” 凤箫吟只恨意灼灼的瞪着她,“呸。” 乐韶歌当然也没指望几句空话就能动摇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 ——就只是对有些蠢材而言,你说了他未必懂,可你不说,那他就真的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她再度化琴为剑。 “话说完了,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你了。但我奉劝你不要徒劳,你那蜗角大小的本我,夺不了我的舍。哪怕我主动让给你,你都占不了。而且……”她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原本的模样,也更光彩夺目些。” 她和陆无咎说了近乎一样的话,可也许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无害的傻白甜,凤箫吟竟生不出丝毫厌恶来。 半晌,才恨恨的道,“……呸。” 却听脚下轰然一声巨响。 两条背上棘刺如山的地龙掀翻大地咆哮而起。 ——却是陆无咎见凤箫吟被困,分神唤了两只契兽来救。 他功法邪门,虽此刻修为被乐韶歌压了一头,却凭杀烈之性硬是割开了乐韶歌所设幻阵。 乐韶歌退了一步,被龙吼之声吹得衣衫猎猎,如一朵瑟瑟小花儿迎上两只光獠牙就有她百倍大小的凶残巨兽。 凤箫吟忙趁此时机攀住地龙尾刺,回身恶狠狠的提醒陆无咎,“够了够了,小心别弄坏了她……她是我的!”话没说完便又吐一口血。 两只地龙一只拦住乐韶歌,另一只将凤箫吟一卷,飞速携着她钻入土中。 乐韶歌本也有意暂时放过她,并不阻拦。 只单手止住眼前地龙的獠牙,将它击飞出去。抬眼看向身外战局。 不知何时起外间风云已变,整个瀚海都被搅动了。灵流卷过的痕迹残存在浓稠将凝的混沌上,化作一团团不浮不沉的暗云,高高下下遍布四面八方,像是一尊尊旁观战局的雕像。 这景象是嘈杂的,可瀚海寂静得不可思议。丁点儿声音也不闻,像是风暴将起的海面,又像黎明前的沉夜。 萧重九和陆无咎的对战声便如突兀的、被俯瞰的雷鸣,激烈却渺小的响在这片“寂”的荒原上。 这是不对劲的,乐韶歌想。 萧重九和陆无咎显然也意识到了,可他们已成不死不休之势,无人肯率先停手。 “阿韶……” 小阿羽的声音传来的那刻,瀚海仿若自沉睡中醒来,四面八方都传来心脏猛然起搏的声音。 乐韶歌头顶金光如骤然挣脱了束缚般,瞬间明亮澎湃起来。 高高下下那一团团暗云霎时被照亮了。 ——天魔眷属。是遍布瀚海的,无声无息凝视着他们的天魔眷属。 乐韶歌几乎在一瞬间便领悟了她双目所见究竟为何物。 她掣了本命琴出来,将小阿羽护在怀中。 却见小阿羽仰起头来,似是新从梦中醒来,目光空茫悲伤,眼中分明噙着一滴泪水。 云心那一团混元之气在这一刻产生了感应,于是乳海中第一件宝物开始凝成——它被赋予了滴落之形。 萧重九和陆无咎立刻便意识到那是何物。 那是引导他们进入瀚海的命定之物。它甘美如蜜,赐予新生和永生,是一切天人、修士毕生所求的至宝。却也是创世神话中引发最初的争端、导致四境割裂、制造了无数仇杀的不祥之物。 其名甘露。 它成形滴落的瞬间,萧重九和陆无咎同时停手。化作一天一地一白一黑两条巨龙展开了争抢,如双星般纠缠着向它坠去。 而小阿羽轻轻捧住了乐韶歌的脸。 那一声“阿韶”,是以人类之声叫出,乐韶歌至此刻才终于意识到。 那眼眸中流淌着的,也是人类的感情。 可这便已是终点了。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同此刻的瀚海没有任何区别——身形也已几乎要同此刻的瀚海相融合了。 “已到诀别之时,我得走了……阿韶。”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便如初次见面时一样,他轻轻的俯身,将额头贴上了乐韶歌的额头。 “不要忘了……”他说了什么称谓,似乎是我,又似乎是阿羽,“不要再留……孤身一人。” 那声音直接灌注进识海——似是来自久远之前的应答,又像是近在咫尺的请求。 它确实来自久远之前。它是孕育六界的鸿蒙,却也是混沌蒙昧、无感无知。它被遗弃在宇宙的中央,亘古存在、亘古寂静。却有一人向它发出了求福的祈愿,应允满足它一个请求。对话就此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