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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腰间,正准备放下青罗帐入睡,却忽然看到床沿站着一个小姑娘。 她梳着双鸦髻,身上穿着水葱色襦裙,整个人苍白羸弱,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光彩照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哪里来的野丫头? 郑福正要开口发难,忽然听到滴滴答答的声响,视线往下,只见小姑娘身下聚着一滩水渍,她的瞳仁因为惊恐在一瞬间扩张。 啊!她,她是…… 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郑福便昏了过去。 “阿拂,阿拂……”耳边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呼唤,郑拂幽幽醒了过来,看到是白日梦里的那个小姑娘,顿时吓了一跳。 郑拂下意识露出个警惕的表情望着她,看到水葱小姑娘脸上的怯怯之意,她垂下了眸子,复又轻声道:“jiejie。” 水葱小姑娘顿时露出个羞怯的笑来,仰头望着她,目光中满是期盼,圆圆的眼睛和小鹿一样,郑拂乍然发现,尽管两人是双胞胎,可她们长得并不像。 水葱小姑娘虽然算是个小美人胚子,可她的容貌明显不及原主,她又瘦又小,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呆板木讷的感觉。 而原主虽然看着娇滴滴的,可那份美貌绝不是普通的小家碧玉,她精致,脆弱,纤细,像是刚修炼成人的小妖精,青涩却惑人。 见她不说话,水葱小姑娘像是有些着急,可碍于裴行止的香囊在,她的手只能轻轻扯了扯郑拂的袖子一角,细细开口:“阿拂,meimei,别怕我,你能不能陪我玩玩游戏。” 郑拂下意识想拒绝,可望着她期盼的眼神,她内心一颤,似乎,自己曾不止一次被她这样望着,她脱口而出:“什么游戏?” “翻花绳。”水葱小姑娘笑了笑,她连忙从湿答答的荷包中拿出一团红线,笨拙地翻出一个蝴蝶的样子,举在了郑拂胸前,郑拂怔了怔,还是抬起了手,纤细手指一勾,蝴蝶就变成了燕子。 郑拂看到,盯着花绳,水葱小姑娘眼中都是单纯的欢喜,却又显得怯生生的,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又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连喜悦都不敢表现得太圆满。 她忽然又想起白日那个梦境,穿着鹅黄襦裙的原主朝着她撒娇,是那般自然。 同为郡主,为什么两个人的性子相差这么多? “阿拂,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可是,只有你愿意陪我玩,你别怕我,好不好?”水葱小姑娘低着头,声音依旧细细,却是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郑拂手指一顿,“可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拖我入水?” 沉默了一会,她才缓缓道:“我不知道……那样会伤害你,我当了太久的阴煞,已经忘了当一个普通人是什么样子了,普通人,会被水淹死。” 就像她活着的时候那样。 当了太久的阴煞……郑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记得,年纪小的阴煞是很容易度化的,只需要请高僧做一场水陆道场,替它们念三天往生咒,它们就会脱胎换骨,重新轮回。 可等阴煞越长大,它们的外表虽然永远停在死去那年,可心思却会逐渐变得越复杂,就像是人间的生长规律一样,长大的人再也不会为一块糖而满足。 阴煞也不会因为一场体面的仪式就平息怨气。 郑拂叹了口气,“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阴煞,久久不愿入轮回呢?是不是,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水葱小姑娘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晃眼的笑意,配合着苍白的脸色,明明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郑拂心头却是一涩,因为她看到那个小姑娘在哭。 湿漉漉的睫毛底下,一滴泪啪嗒一声落在她的手背,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某种受伤的小兽,“我不知道,阿拂,我只知道,我好孤独,你能不能帮帮我……” 郑拂唇角艰涩地动了动,“我该怎么做?” 烛火忽然妖娆地跳动起来,她听见水葱小姑娘的声音如同一阵轻烟,一吹既散,“阿拂,这么多年,我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叫什么……”同声音消失的,还有那道瘦小的身影。 只留郑拂呆坐在床沿。 名字,她记得原著中的设定,名字很重要,是有点类似于言灵的存在,每个人的名字中都蕴含着特殊寓意,其中,原文中,有两个人的名字还被特别拿出来解释了,一个是原主。 郑福,因她命中福薄,才会有这么一个福泽绵厚的名字,而另一个,则是谢伽罗,谢伽罗信佛,而伽罗正是佛教用语。 没有名字的阴煞,便无法被立碑,自然难以超度,况且郑王府上下更是忘了她的胞姐的存在,所以是因为这个,她的胞姐才会久久被困在人间么? 正想着,一道黑影忽然从雕花窗外一闪而逝,几乎是一瞬间,郑拂就反应过来那人是谁。 谢伽罗,他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从床头拿起一件外衣匆匆披上,她连忙跟了过去,出了房间,月色如霜,初春夜晚还是有些凉,她紧了紧身上的轻薄纱衣。 偷偷跟着谢伽罗来到影壁,见谢伽罗忽然停了下来,仰头注视着什么,她连忙藏在紫藤花后面,眼看着少年白衣胜雪,足尖轻点,身姿如鹤,敏捷跃入一个楼阁中。 拾遗阁?那不是郑王府用来存放旧物的废弃楼阁吗?他去那里干嘛? 可见到谢伽罗的样子,郑拂又莫名觉得好笑,也许是年轻气盛,少年人总是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 这小阎王半夜偷偷潜入别人家的楼阁中,也不换夜行衣,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穿着那身辨识度极高的白衣,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么? 想到这,望了望皎洁如水的月色,她心头顿觉怪异,今晚,好像,太安静了些。 拾遗阁的青铜锁被打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复又被关上,少年挺拔的身子被月色浸透拉长,铺在了地上。 他绣着鹿鹤纹的长靿靴纡尊降贵般踩在落满灰尘的木制地板,轻而缓,如同闲庭信步,甚至未在地板上落下半个脚印。 看着年久未扫的地面,谢伽罗嫌弃地“啧”了一声,环顾四周,眼神落在一块被布罩着的屏风上,他宽大的袖摆微动,白布落了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灰尘飞扬。 少年用衣袖遮着脸,待灰尘散去,他旋身坐在了屏风上,艳丽的脸上露出慵懒的笑意,与白日里那个温顺无害的截然相反,低低笑着,“干净多了。” 屏风对面的阴影处摆着一排柜子,忽然发出剧烈的晃动声,几道黑影如同暗夜里的蜥蜴,正悄悄沿着柜子往下爬。 看到坐在屏风上的少年,它们没有五官的脸上,飞快又突兀地长出几个洞,然后用可以称得上嘴的东西,朝着谢伽罗桀桀怪笑。 薄纱的窗被手指捅出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