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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死去的秃鹰被扛了过来,绪缇头人拨开它的羽翼,只见它死硬了的爪子间正钳着一头灰扑扑的小狼,那小狼好似刚被抓来不久,精神还正好,嗷嗷叫个不停。 “哎呦坏了,幼狼可是狼群的宝贝,让头狼知道幼狼被捉来了咱们的领地,那是要闹狼灾的。”绪缇头人神色凝重起来,从腰后摸出一把镰刀,“去拿火石来,得把这小狼烧杀了,不能让头狼闻到它的气味追来。” “且慢。”成钰抬了抬手拦了一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宜如此草率。” “唉贵客不能有妇人之仁啊,那狼灾可不是闹着玩……” 成钰的神情悲悯如菩萨,道:“然也,此地离日逐王领地太近,成某队伍里有快马,应该埋得远一点。” ☆、第四十一章 西风烈·其三 “……草原上凶险异常, 送到这里便足够了, 莫让季侯担心。” 成钰为季沧亭的离开找了个到远处埋狼的借口,她军令在身, 便顺杆子下坡, 骑着袭光向崤关方向跑出二十里地后,她便停了下来, 从怀里把试图咬自己胳膊的狼崽提溜出来, 戳了戳它的肚皮,打算找个地方放生。 她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石岩,正在夕照下被照出红霞般的光彩。 狼喜欢高的地方,将这小狼放在岩石上, 既可防御鬣狗毒蛇,也可让它的叫声传到更远的地方,很快狼群便会找来。 “算你走运,遇上了我们。” 季沧亭将袭光放在一边, 徒手攀上了巨岩, 寻了个岩石缝隙将小狼放进去。 “躲好了记住是谁把你从老鹰爪子里救出来的。不还是别记了, 万一成个精过来以身相许地报恩……哦你是公的, 那算了。” 小狼犹在呜呜叫着, 季沧亭无法,喂了它一点水和rou干, 算着时间觉得她爹该发现她不在关内了, 正打算走, 忽然感到足下岩石传来一阵细微的、颇有规律的震动。 季沧亭骤然全身紧绷, 吹了声哨子让袭光躲进一旁茂盛的灌木丛里,自己在高高的岩石上趴下来,寻了个视线好的地方观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大批清晰的马蹄响,一杆漆黑的大旗首先出现在地平线上,随后千骑自草原上奔腾而过,目标好似是日逐王的领地。 季沧亭眯起眼盯着那自远方横掠而过的千骑队伍,隐约看到大旗上有字。 近三四十年厄兰朵受贸易朝贡,汉化十分广泛,匈奴王庭自上而下开始使用汉楷,是以她很容易便看清楚,那大旗上写着“兰登”二字。 黑旗镶金边,不是普通部队,是兰登苏邪亲卫……他到底是巧合,还是听得了风声直接去了日逐王的领地? 那成钰…… 待兰登苏邪的亲卫队消失在视野里,季沧亭权衡了片刻,觉得崤关那侧就算没有自己,也可有老彭替她顶上守住城楼的职责,便一咬牙,顺着河谷低地绕回了日逐王的领地。 她走得很是小心,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人,待天色渐暮,她远远瞧见日逐王领地篝火明亮,便换上了随身带着的胡服和毡帽。 草原上行军大多需得带一身胡服以免不测,正如现在这般,季沧亭换好了衣服后,等到天色渐渐暗去,将袭光的马饰拉下来遮挡住它额心那抹眨扎眼的红,伪装成普通的猎人缓缓向匈奴营地靠近。 匈奴的领地和大越不同,四面并无城墙,只有牧羊犬书用以示警,连绵的白色营帐坐落在草原上,有万人的规模便是极大的“王”级部落了。 季沧亭以前混进过一些小部落,从牧人那里学得几句俚语,自称是来日逐王的部落里寻夫的,给巡逻的人贿赂了包碎盐块,便成功混了进去。 此时日逐王的领地好似正在举办宴会,不时传来牛羊rou烤出来的油香,季沧亭虽然没顾得上吃什么,正有点饿,但也无暇在乎这个,寻觅了一会儿,她便看见一队熟悉的马车,正是白日里为日逐王上贡珍宝美人的绪缇头人的队伍。 季沧亭心思一转,便趁车夫离开去小解,钻进了队伍末尾的一辆马车,一把将马车里戴着面纱的女子捂住口鼻劈晕了过去。 “……婉婉蕊蕊,你们给我塞的安神药终于用上了。” 季沧亭将一颗立时见效的安神药塞进那女子口中,又扒她的外衫和面纱,趁火光黯淡,把她塞进旁边马厩的牧草堆里,便李代桃僵地坐了进来。 她的动作很轻巧,并无人发觉,片刻后车夫回来了,整个车队缓缓驶入了领地的中央。 那是一个巨大的营地,所有的营帐上都印着日逐王忽卢的族纹,而最中央一顶足可容纳百人的巨大帐篷,则是镶着一圈金边,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耀目的光晕。 不多时,她便听见了大帐内传来了高亢的歌声—— “……神女山高耸入云,年年送来乳香……远方的客人请把酒加,牧民的歌儿飞向远方……” 听着这样动人的祝酒歌,绪缇头人看着从西厄兰朵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的美人,忧心忡忡的同时,也安慰着她们。 “今日王有贵客,其他部落的头人也献出了美女,不一定能挑得中我们,不过姑娘们放心,咱们厄兰朵的舞蹈是他们比不过的,只要有机会献舞,咱们便能留在王的大帐,对了,你们先报上药献的舞,待会儿让乐师合着你们……” 季沧亭悄然站在末尾阴暗处,她和其他美人一样戴着面纱,一时倒也不必担心被人怀疑,只是听见待会儿可能要献舞,顿时头就大了起来。 “你会什么?” “头人,我会神女歌。”“我会跳彩鹿谣,跳得可好呢。”“我阿娘是汉人,教过我胡笳十八拍。” 绪缇头人微笑点头,待问到季沧亭时,见她沉默许久,道:“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吗?若不舒服,就回去吧,莫丢了我的人。” 季沧亭的声音细如蚊呐:“头人,我可以表演下腰半个时辰,您看行吗。” “……” 绪缇头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总觉得这脸掩在阴影里的女人口音有点古怪,正要追问,便见大帐内一个女官召他们进来,无奈只得瞪了她一眼让她不会就好好跟着别人跳。 季沧亭等人是从侧门绕进大帐的,一进去便见五六个乐师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