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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工匠来把这里修整一番,弄个亭子,修几条长廊……我再去抓几只灵兽回来陪伴你们。若是在后山住久了,你们待得无趣,可以去前山帮忙带新入门的弟子。你知道么,无忧,有许多人都是为了你才拜入我们却尘台的……”他说了这么多,句句诚恳,但殷无忧还是不得不扫他的兴。“师叔,我们身份特殊,不方便留下……”“什么特殊不特殊的?”齐间还没说话,纪濯云倒是先出了声,他看了两人一眼,皱眉道,“不就是魔吗?比我们多几个脑袋还是咋地?怎么就不方便了?若是嫌这里不如洗剑阁住得舒服,明天我请方先生派他们家的工匠来这里修一座一模一样的洗剑阁。”“就是,”齐间跟着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师叔保证办到。”殷无忧是真的不想住下,无奈师叔盛情难却,他若再不留下好好陪陪师叔实在不像话。因此他和魏轻尘交换一个眼神后,就答应了师叔。“倒也不用请工匠再修整了,我怀旧,还是住老样子比较舒服。只是……”他低下头故意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低声道,“纪掌门不让我和我夫君住一块儿,他嫌我俩大逆不道,有违伦常……”“允许,绝对允许!”齐间睇了师兄一眼,不悦道,“小两口不住一块儿成何体统?必须住一块儿。”说完盯着师兄“嗯?”了一声,胁迫他答应。纪濯云是一千一万个不愿答应,但考虑到自己若是不答应,会同时失去师弟、徒弟和徒孙,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他虽然答应了,又捧着碗叮嘱道:“还是要多注意些,若出了后山,切莫有亲密之举。”他刚说完殷无忧就扭过去抱住了魏轻尘的一条手臂,还笑嘻嘻道:“那我们还是走吧……毕竟在外面比较自由。”“别闹了。”魏轻尘见掌门被欺负得实在可怜,赶紧出言安慰,“请掌门放心,我会好生管教他的。”他们已经极为自然地适应了小两口的关系,纪濯云虽然难以接受,但也只好强迫自己接受。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你们做了道侣,就把师徒断了吧。”“那可不行。”殷无忧认真道,“我们既要做道侣,也要做师徒的,亲上加亲才好。”纪濯云简直想死,若从前殷玉衡敢在他面前这样,他肯定要把他打个半死,现在他却是管都不能管对方一句,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清楚自己没什么话语权,说多了还会被师弟揍,于是干脆放弃挣扎,再不多嘴了。饭后他和师弟一起踏着夜色离开,留那对师徒在后山休息。*寒风猎猎,枯枝摇曳。走在寂静的小道上,齐间突然一本正经道:“我琢磨着,无忧和尘儿还没举办婚礼,我们可以为他们办一场,就在咱们却尘台办。得广发请帖,搞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你觉得呢,师兄?”八年了,亲亲师弟终于肯喊自己一声“师兄”,纪濯云本该高兴到飞起,但他却笑不出来。“我觉得……”他扶着冰冻的围栏,吊着一口气道,“我觉得可以。”“真的?”齐间没想到师兄竟然不反对,他大为惊喜,马上展露笑容,用兴奋的语气道,“那此事就交由我来张罗,我必定要给两个孩子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他们其他相爱的人一样,有隆重的婚礼,有宾朋的祝福,有长辈的疼爱,别人有的他们都要有!”“嗯。好。”纪濯云点点头,淡淡笑着道,“都可以有,但……”齐间微微挑眉:“但?”“但这婚事得等我死后再办。”齐间立刻拔剑出鞘:“那你现在就去死吧。看招!”*后山。师徒俩还不知道两个长辈为了他们婚礼之事打了起来。饭后殷无忧进了自己先前的卧房转了转,发现陈设如旧,但未染纤尘,明显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他坐在床边翻了会儿以前看的书,顺便回忆了几件往事。没多久魏轻尘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要伺候他洗脚。“我吃撑了,想出去走走。”殷无忧放下书,对他道,“我们出去消消食再回来睡,好么?”“好。”魏轻尘放下木盆,又拿了件厚厚的披风给他裹上,而后掩上门,提着一盏明灯跟他一起走进了夜色里。出了门魏轻尘便拉起了师父的手,牵着他往前走。殷无忧却第一时间甩开了他。“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被师弟师妹们看到可不好……”他将手揣在袖子里,率先走在了前面,“跟上。”魏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先前非要当着长辈的面抱自己的,这会儿却变了副面孔。却尘台占地颇广,后山就有很多地方能转,足够消食,殷无忧却有意无意走到了前山。这会儿夜色深了,弟子们早已睡下,外面已见不到什么人影,只偶尔能看到巡逻的队伍,但也都被殷无忧避开了。他探头探脑,生怕被人发现似的,明显是还紧张着。魏轻尘既不拆穿,也不笑话他,只默默陪着他。等把各个地方都转过一遍后,殷无忧终于肯回去睡了,魏轻尘却又要耽搁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不等师父答应,他就直接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御剑飞向了山下。“你要半夜开溜?”殷无忧急道,“走也要跟你师叔祖打声招呼的!免得他明日醒了发现我们不辞而别,必定会揍死我们!”“我哪敢?”魏轻尘笑笑,已然带着师父翩然落地。“这里……”殷无忧转了个圈,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这里是却尘台入口平台处,往下是幽幽深林,往上是百步石阶。平台两侧立着两座灯柱,里面点着长明灯。平台三丈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木屋,里头隐隐有烛光漏出来。已是深夜,万籁寂静,只有风轻轻地吹着。殷无忧并没有问徒弟为何带自己来此处,他大概能猜到原因——这里是他们初见的地方。*多年前一个落雪的夜晚。拿了第七个论剑大会奖杯的殷玉衡和门派中一位长老披着浓郁的夜色从山下一路走了上来,二者边走边聊。长老困惑道:“照理说,你的修为够了,早该飞升,为何近几年一直没成呢?”“仍是时候未到吧。”殷玉衡应师父要求戴着帷帽,未露出面容。他声音温润,语气平和道:“定是我哪里没做好。”“不该啊。”长老抚了抚长髯,一样样数着,“修为够了,大妖斩了一堆,祸患也平了几件……就连培养弟子,传道解惑也做了,还有什么没到位的?”殷玉衡摇摇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