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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穆山影视城则恰恰相反,名气不大,场地比较新,价格也便宜,相应的,陆以圳也需要自己再请团队,重新建造内景,这样一来,三月开机的时间就有些紧了,而支付到场地上的费用,也未必会减少很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影片预算八千万的投资,其中四千八百万要从陆以圳自己的腰包掏……这里面三千万都来自容庭当初给他那五千万的积蓄,剩下一千八百万则来自陆mama的赞助,冲着这两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陆以圳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随便挥霍这笔钱。左思右想,陆以圳决定实地考察了。虽然是为了工作,但这依然是陆以圳和容庭最轻松的一次旅行。穆山就在山东境内,容庭的司机驾车,一个上午就开到了地方。傍山而建的影视城,既有山林寺庙等武侠区,也有山下明清、民国两个风格的街道、民居区域。容庭和陆以圳都戴着墨镜,没知会穆山这边接洽的负责人,就像普通游客一样买了票,拖着手溜达了进去。刚下过雪,整个天的都是阴蒙蒙的,四合院的房檐上落着厚厚一层白。这份水墨画一般的意境,轻而易举触碰到陆以圳心中对画面的灵感。站在游廊里,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电影画面。深宅之中,用锦衣华服来维持体面的贵族,色彩艳丽的衣冠之下,却是苍白龌龊的心。“我觉得这里不错。”陆以圳缓缓开口,过分寂静的影视基地,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空灵,“一个远景,拍下整个宅院的鸟瞰镜头,黑压压的房子,白皑皑的雪,还有人来人往的热闹,然后镜头推近,你能看到他们穿着红红绿绿的旗袍马褂儿,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慕生的父亲再与小妾调笑,周围人一个个恭维着他,慕生的母亲严肃端庄地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仿佛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她的表情像是一潭死水,角落里,你的堂弟在嘲笑你的无能,暴露出他的勃勃野心,镜头重新升起,推到一个角落……你的宅院。”陆以圳的目光扭转,望向了容庭。就在这一瞬,他仿佛看到的已经就是慕生。“你穿着玉色的长衫,站在梅树下,北方的梅花并不是每一年都开,但你愿意每年都等它开,就像是一种希望。”陆以圳脸上浮出笑容,“他们那些虚无的热闹,都无法侵染你,你就站在这里,看起来薄情,自私,甚至还有一些呆滞,你宁愿将情感寄托在一株草,一束花上,也不愿关心这个家族的兴盛与衰亡,不愿关心当你年迈的父亲死后,你能继承多少家产。他们想把你的生命和这个家族每一个人捆缚起来,他们喜怒哀愁、生老病死,都渴望成为你的责任,而你只想要自由。”原本站在陆以圳身后几步的容庭,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忍不住迎上前。这一刻,陆以圳眼中像是蒙了一层雾,可奇怪的是,容庭却依然可以看到他眼中所透露出来的情绪。这是对方亲手建立的世界,他熟悉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物,他们的悲喜,命运,脑海里的所思所想……不需要像中,连他自己都要去揣摩主角的意图和情绪,在中,每一个人都活在他的心里。他就像是一个恒星,给了这些围绕他旋转的小行星温度与生命。容庭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所要塑造出来的慕生,是在他的爱人眼里,被无限放大与美化后的那个人,他应该展现出的表现,更是在陆以圳脑海中,自己应当拥有的、最精湛的演技。陆以圳希望他能借助这部影片登峰造极,可对他自己而言,这个角色的难度,又何尝不是前所未有的呢?容庭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陆以圳的脑袋,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以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演不出慕生怎么办?”他是整个剧组唯一没有接受试镜就被定下来的角色,即便是宁颂,也被陆以圳勒令去跟着专业的戏曲演员学习了。被打断幻想,陆以圳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容庭问了他什么问题。“演不出啊……”陆以圳沉思了一下,接着抬起头,不无郑重地望着容庭,“那你要还我四千八百万,一百块都不能少。”“……”片刻失笑,但容庭还是很快严肃起来。诚如陆以圳对他托付了这样的信任,但容庭同样不希望自己令对方失望。“以圳,你认真回答我。”看出对方的神色不再玩笑,陆以圳也不再敷衍容庭,他伸手拂过容庭风衣的排扣,他的围巾,最后扶住对方的肩膀,踮脚缠腻一吻,极为简单地回答:“我没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也请你全力以赴。”就像他为了他们在一起时,毫无经验却敢接拍。所以这一次,他依然不顾业界的笑话,不怕被人嘲讽,决定冲刺奥斯卡。容庭也听懂了陆以圳的言下之意。对方需要的,并不是具体成一座奖杯,一个票房数字的成功,而是看到他从跌倒再爬起,甚至超越昔日的自己。“我会的。”容庭伸手拥住陆以圳,给出他坚定的承诺,“我会的。”-由于穆山影视城还没什么名气,又是春节期间,因此,整个影视基地除了几个聊天打牌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什么游客。从民居区出来,容庭和陆以圳又去逛街道了。漫步在旗旌飘摇的古街上,两人一开始还很矜持,只是拉着手,但实在是景区太安静,不一会陆以圳就放肆起来,主动抱住了容庭胳膊。他刚像树袋熊一般缠过来,容庭就忍不住皱眉,“冷了?”伸手摸了摸陆以圳的脸,倒是一点都不冰,两个男人一起走路,虽说是“逛”,但步速也不慢,陆以圳呼出温暖的气流,一点寒意都没有。他仰着头向容庭促狭地笑,“就想和你这么走一会儿,从来没在街上这么走过……你知道吗!工作室里有个小姑娘,她老公每天都接他下班,然后两个人就去楼下逛逛街吃晚饭,我回家好几次都看到他们俩这么挽着走路,嫉妒死了……然后我就让她春节值班了。”“……”容庭哭笑不得地看着公报私仇的某人,然后不太适应地抽了抽自己的胳膊,“这么走,不觉得很娘吗?”陆以圳冷笑了声,“你睡我的时候不觉得我娘了?”“我又没不让你射。”容庭很理直气壮地挑眉,说荤话毫不脸红的架势让陆以圳甘拜下风。但最后,两人还是换了一个姿势。容庭轻轻将胳膊架在了陆以圳的肩膀上,将人整个揽在怀里。北风呼啸着从两人身边吹过,大街上静谧无人。可这一瞬间的温暖,却让陆以圳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