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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宣召二来的大夫,大夫一面上首给崔平止血,一面又吩咐众人抬来担架,因着嫌庆明碍事儿,又见她没有受伤,便将人赶到了一边。 苏凝绿、谢淮等人,亦是退到了一侧。 谢淮护着她,见她脸色除了苍白些,倒也还算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苏凝绿悄悄放开了扒着他衣襟的手,勉强端起几分国君的风范,瞧了瞧一侧的庆明,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皇姐,看她如今的神情,却也有几分同情,斟酌着开口,“皇姐……” 庆明苦笑道:“陛下且让我静静罢。” 她眼见着那头的担架抬起崔平,便遥遥地跟了上去,走上前,敛容向她行了一礼,又向着谢淮行礼。 谢淮侧身避开,女帝抓着他的袖子把人拉回来。 庆明道:“此事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承担起责任,还恳请陛下再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先去瞧瞧崔平。” 苏凝绿倒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她挥了挥手,表明了不介意,想了想,又问她,“此事之后,你预备如何安置他?” 庆明怔怔。 手刃爱人,又痛失良友,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不小,以至于女帝问话,她都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半晌,她只沉默地道:“我……我今日后一无所有,不知如何偿还。” “他不指望着你还,”苏凝绿古怪地道,“他喜欢你那样久了,也从来没指望你还。今日之后,若你当真对他有几分愧疚,便听他说一说他的心意罢。崔平沉默寡言,不像冯汜那样花言巧语,这么多年,真心错付,怪可怜的。” 庆明闭了闭眼。 她觉得疲惫极了。 她把真心错付,以为能换回同样的真心,却不料对方只觉得这真心轻如鸿毛;而有一人,在她未曾知晓之时,守护她这么多年,她竟能硬下心肠,装作不知。 “谢陛下提点。”她再拜下,哑声道,“罪臣知晓。” 见庆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她皱着眉,盯着看了许久,才突然叹了一口气,“崔副将这是拿命换了庆明的真心,这真心,果真重逾千斤,唯有性命这样珍贵的事物堪能与之比拟。” 这话说得感慨万分,叫谢淮不由得侧头瞧着小皇帝,她好似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还能抽出空来,狡黠地对他一笑。 这乃是当初,冯汜同谢淮的对话。 冯汜说世上万物都有标价,而谢淮却说真心重逾千斤,如何称量。 他一贯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小皇帝的耳目,到底这话也着实有些露骨,叫谢淮听了,只觉得是骤然被窥破了心思,耳根子隐隐发热起来。 在回宫的马车上,谢淮想了半晌,才问她,“陛下可否同臣说说,是如何发现了冯汜是细作的?” 他方才将小皇帝护得严严实实,自身一袭白衣却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身扑鼻的血腥味儿,恐冲撞了她,便只好不太合礼地除去了外头的衣裳,只拢了一件大氅,如今在马车里坐得笔直,苏凝绿却能瞧见他大氅下头勾人极了的腰线。 她眨了眨眼,心虚地移开视线,只是道:“……猜到了。其实裴清早就觉得冯汜不对劲了,便写信同朕说了此事,朕才顺势叫鸾仪卫去他。” 谢淮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其中关窍。 裴清在庆明过去之前,虽无主将之名,而有主将之实,不过当初先帝看他年幼唯恐他压不住阵,便打算等他渐渐接手了全盘军务后再将他的主将之位给坐实了。 哪里知道,主将之位没能等到,等来的却是一个空降的庆明长公主。 裴清早有根基,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平日里便听说不甚听从庆明管教,更是不齿庆明豢养男宠寻欢作乐的奢靡作风。他平日里只怕早早网罗了不少庆明的不是之处,只是没有任何一桩,有冯汜的身份这样的有分量。 偏偏,小皇帝又是同他一拍即合。这两人,都不愿意瞧到庆明继续坐在河西节度使的位置上了。 如今皇帝早就拿住了与冯汜的接头之人,又送出了伪造的密信,难怪她非要随着大军出征,想来是觉得此战大捷,能为她的宏图霸业添砖加瓦罢。 谢淮不由有几分感慨。 “陛下算计人心,叫臣自愧不如。”谢淮淡淡说。 苏凝绿一听就知道,他只怕是有些介意最近的事儿的。 自打上回被王总管提点了一番后,她也认真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算计人惯了,有时候也并没有事无巨细都要同他明说的习惯。可先头出征之事,她隐而不提,只怕谢淮心中难免有些芥蒂,如今又知道她连自己的亲jiejie都算计,只怕对她要更多几分失望。 她有些忐忑地瞧向谢淮。 年轻的郎君拢着大氅,他身姿瘦削极了,以至于宽厚的大氅在他身上都能多出几分飘逸风流来。他说话的时候眉眼低垂,并没有看她,像是对马车上头铺着的织金毯子突然多了很大的兴趣。 “我……”她小心翼翼地说,“你可是觉得,我这样算计太过,你不喜欢?” 谢淮只是道:“陛下为何会同裴清将军商量此事?” “自然是因为裴清他同我立场相同,利益相同,”苏凝绿坦然说,“且朕需要他从旁协助。” “那我呢?” 轻飘飘的三个字,不带什么烟火气,苏凝绿却听得怔住了。 谢淮见她懵懂,便欺身上前,逼近了愣愣的小皇帝,不紧不慢,而咄咄逼人,“我同阿绿你,是不是立场相同,利益相同的,你需不需要我从旁协助?” 这些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谢淮心知肚明。 也因此就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这些算计,连裴清都可以告诉,却唯独对着自己会如此讳莫如深? 小皇帝成日黏着他,左一个喜欢,右一个心悦的,这话到底有几分能信? 苏凝绿被问住了。 她眼前谢淮的脸放大了数倍,鼻尖也萦绕着他身上惯有的清淡味道,一时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头似乎装着一盆糨糊,平日里那样伶牙俐齿,如今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地集中注意力,不叫自己为眼前美色所分神,“我……” “陛下还是想好再说罢。” “不瞒你了。”她表忠心的话忽然被打断,便委屈极了,见他面色淡淡,便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蹭去。 两人往日有些芥蒂,都是谢淮罚她,如今她却心中想着,总叫他罚也不是个事儿,便仰头去亲他。 谢淮垂了眼,看到小姑娘闭着眼睛,睫毛细细碎碎地抖动,又生涩又笨拙的模样,心里先软了几分,却故意不伸手揽她,只由着她费劲儿地挂在自己身上,颊边渐渐迤逦出一片朝霞般的绯红。 她吻得费劲且笨拙,没轻没重地啃着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