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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二人的想法,这会儿是出奇的一致:陛下难得亲手做些吃食, 竟没有全便宜了谢淮,反倒能想起我来,不枉我待她一片苦心。比试什么时候都能比, 可陛下的心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享用得到的。 于是两人赶忙到了后院里, 苏凝绿正叫人摆了一桌子的菜色, 都是她先前吩咐过的,是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春日才有的菜色。 这位置不似平日宴席,还分主位客座, 众人便都随意坐了, 苏凝绿瞧了一圈,笑眯眯吩咐绪娘, “你也坐下。叫陈女官也来, 一起罢。” 陈女官那头正忙,不好过来,绪娘却推辞不过,在一侧坐了。她很有些不自在, 倒是一旁的徐清鸿笑着道:“不必如此,你只当是家宴。” 说话间,侍婢们流水般过来,一一呈上数道大菜,紧跟在其后的,却是数盘的青团。 徐清鸿便知道这是苏凝绿亲手做的青团了,只是这形容颇有些诡异,一共三大碟子的青团,一碟瞧着个头小巧,皮馅适中;一碟瞧着胖的露馅儿,瘦的实心活像个秤砣;还有一碟更为诡异,好看的丑的横七竖八叠成了一坨,叫人怀疑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青团。 他违心地夸赞说,“这些青团,瞧着倒是别出心裁,只是瞧着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些饺子状的,是太傅包的,”苏凝绿十分骄傲地说,“他包得是不是最好看?” “自然比不过陛下的别致。”谢淮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众人瞧着那瘦的瘦胖的胖的青团们,心说:难怪谢淮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看看人家这说鬼话的本领! 而且苏凝绿她还信了! 苏凝绿十分殷切地招呼众人,“那一盘是朕新发明的口味儿,大伙快尝尝好不好吃。”说罢又夹了先头说过自己包的最圆滚滚的那个咸馅儿青团给谢淮,“老师吃这个。” 那青团足有成人拳头大,像个加大版的汤圆,好在起码口味是正常的。谢淮只觉得自己因祸得福(?),面上只是微笑着,谢了她的赏赐。 裴清幼时见识过她的厨艺,在她热情的招呼下却不得不夹了一个据说是新口味的青团,只尝了一口,这位在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少年将军,差点流出眼泪来。 又甜又辣又咸,这是什么魔鬼造出来的东西?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了面部肌rou,然后看了看一侧的徐清鸿,看到了拥有同款表情的徐小将军艰难地把眼睛里含着的泪水憋了回去。 在这一刻,两人的友谊简直突然得到了升华。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怎么了?”边上的苏凝绿一直眼巴巴地瞧着他们的面色,忽然察觉过来,有几分黯然地道:“不好吃么?” 谢淮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情,说实话,心里十分同情。 但是一想到苏凝绿还在一边等着他们的反馈,他的同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端起一侧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地看向众人,不动声色地说:“二位怎么不说话,难道是青团太好吃?” 徐清鸿、裴清: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谢太傅在公报私仇! 一边的绪娘艰难地咽下了那口青团,学着谢淮那样端起茶杯来漱口,才又微笑道:“奴倒是觉得口味不错,只是太辣了些,两位将军许是不吃辣,这会儿吃不消呢。这面皮又韧又软,馅儿裹得恰恰好,鲜香之中带着芝麻的清甜,好吃极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说辞说服了。 苏凝绿这才满意,点了点头,说:“裴清当初在京城里头的时候,还经常同朕一道涮锅子吃呢,如今来河西待了几年,竟然这么点儿辣椒都不吃。” 裴清:“……” 裴清:你心里有点数好么,我如今吃不下,难道是因为这个东西太辣吗?够辣是这个青团唯一的优点! 然而迎着谢淮看似真诚实则隐含警告的目光,他只能挂着蜜汁微笑,说:“陛下见谅,这青团美味,只我实在吃不得辣,倒是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这个借口在徐清鸿身上便不适用,他灵机一动,又找到了旁的说辞,只道:“这席上的菜式可都是陛下吩咐下去的?瞧着个个都是顶顶的美味呢,陛下不愧是天子,连吃食这方面的造诣都叫旁人不能企及。” 苏凝绿笑眯眯地道:“哪里哪里,这些菜谱倒是大多都是从老师那儿学来的呢。陇右谢氏的珍藏菜谱,你们今儿也是有福,能尝到不少。” 许多世家大族都有珍藏的菜谱,家中的嫡系子弟,不论男女,都会学上两手,以便在外人跟前露脸,许多高门贵女出嫁,最值得为人称道的一样嫁妆,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瞧一瞧她带来的菜谱有多少,便可知其在家族中的受宠程度。 谢淮先头是谢家嫡长,平日吃穿用度,便透着旁人学不来的讲究,家中虽只两个老仆,吃食上头仍然精致,却到底不能如在族中那般奢靡,这菜谱,还是苏凝绿特地寻了赵婶问来,又亲自盯着人照着做出来的。 谢淮不知此事,虽先头瞧着这些菜色眼熟,到底也觉得只不过凑巧,如今听她这样说了,才觉她的用心,不由心中熨帖,瞧着她,低声道:“您有心了。” “我还当你要不高兴。”苏凝绿挟了一筷子的笋丝到他碗里头,随口说,“这些菜谱,不是说不能随意外传么?我从赵婶那儿问出来了,你就不恼怒?” 谢淮吃了那笋丝,慢条斯理地咽下了,才道:“横竖谢家同我再无关联,陛下便是叫人印成册子拿去兜售,我也不会恼怒什么。” 他从谢家出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拿谢家分毫的东西,纵是赵叔赵婶两人,也是他母亲生前的陪嫁,算不得谢家的人。 这谢家的菜谱,赵婶也不过知晓了个囫囵,纵是都告诉了苏凝绿,其实对谢家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更何况依着谢淮的想法,恨不得他们不高兴,又如何会舍得苛责苏凝绿的一片心意。 谢淮是第一回显露出如此明显的喜恶,倒是叫一边的徐清鸿怔了怔,说了一句,“难得见太傅的真性情。” 谢淮不过淡淡一笑,招呼众人吃菜,他瞧着面色淡然,很不把方才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旁人见了,无论如何都不得赞他一句“好气度”。 裴清却道:“谢家不过在陇右盘旋,势力再大也有限,太傅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应当,可如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瞧着阿绿长大,就算不当皇夫,也当得半个兄长——” 苏凝绿本人表示对前半句话敬谢不敏,“拉倒,你当不得皇夫,你心里也有点数哦。” 裴清:“……” 徐清鸿幸灾乐祸地咳嗽一声。 倒是谢淮莞尔,揉一揉小皇帝的脑袋,示意她让对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