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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讲。” “你过去杀一人,今后便救一百人;杀十人,便救一千人。从今后,但行善事,莫求回报。” 辜大定定地看着她,猛然用力磕在雪地上,“若是夫人能救了我等兄弟,莫说百人,千人万万人,我都救。” “若是你这些兄弟日后又要做错事,却不能推说拦不住。那时候,你行的善事,便是杀了他们。” 辜大额头磕得鲜血长流,发了碎尸万段的誓言。 顾皎转身,对李恒道,“将军,龙牙关内虽良田万顷,但龙水年年入夏即泛滥。不如将他们枷起来,修河堤,清沟渠。以劳代役,既不犯杀孽,又能有益乡亲——” “夫人。”李恒摇头,“誓言好听,可谁能保证他们应誓?” “将军主政龙口,麾下可用之人不下百数。莫若选几个差人,一是监看他们做工,二是亲近和护卫村人,三还可细细追查今日事的幕后人,四则能宣扬将军一片爱民之心。” 李恒好死不死挑了龙口来驻守,又千方百计和本地豪强联姻,打的必然是深耕的主意。强压只招人反感,他需要一个机会和借口,堂堂正正地介入。 魏先生插口,“将军,夫人说的是。” 顾皎发现,魏先生说话不多,但每每他开口,总能把住李恒的脉门。她便加了一把劲,“将军,天下纷乱,百姓苦极。但凡能吃一口饭,能活得下去,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与其说他们是寇,莫若说是——” 与其说是寇,莫若说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民。 她顿了一下,“谁能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跟谁走。” 李恒扫她一眼,意味不明,“真是一张好嘴。” 说完,他转身,抓住旁边的白马,翻身上去。白马晃了晃头,长长的鬃毛飘散开,抬腿走向东方。 周志坚看她一眼,跟着李恒的方向追去。 顾皎看着垂在马背上的那一角红袍,自我怀疑,这样便是过关了? 海婆小碎步赶来,关切地看着她,“小姐,你还好吗?” 还好吗?她一点也不好,身体内灼烧,可四肢却冻得如同冰坨子一般。强撑了许久,脑子用得狠了,痛的快要裂掉一般。她想说,能找个暖和的地方让躺躺吗? 可嘴张了又张,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轰然倒下。 海婆在叫,魏先生在呼喊,还有那讨厌的马蹄声。 彻底晕倒之前,一道银色的闪电掠过,整个人飞在半空中,又顿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她半睁着眼睛,看见一个坚毅的下巴。 李恒的声音响在风中,“胆子真小,太不经吓。”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成功地刷了负面。 大家周末愉快,看到这里的亲顺手点个收藏文章和专栏吧,mua!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张机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边边 43瓶;菲菲 40瓶;亮皮牛津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你占我地儿了 龙口县城,校场西府,李恒的临时住处。 张灯结彩,火烛辉煌,红帐软香。 海婆立在新房门口,面无表情,内心懊恼。今日种种,近五十年人生所未遇。她实在过于托大,差点害了少爷和小姐的性命。 那李恒天煞孤星,视规矩礼仪如同儿戏,把弄起人来游刃有余。龙牙关口事毕,顾皎身体终于垮了,他居然直接掳了人回城。抵达县衙的时候,虽然婚堂和新房早就准备好,但吉时已经过了。且新娘子昏睡不起,根本无法拜天地。他冷笑一声,“婚书换了,顾皎就是我夫人。纵然不拜天地,难道天老爷和地老爷开能开口说不是?” 居然连天地也不准备拜。 海婆羞愤,李恒却一副谁也莫奈他何的样子。 还是顾琼,听说这事儿后,拎了一把长刀闯进来,劈头盖脸便劈,却被周志坚给弄了出去。 哪儿料到,这番闹后,李恒抱了顾皎去喜堂,随随便便地给天地各鞠了一个躬,便算是走过了程序。 顾琼还不满意,魏先生道,“我家将军长这么大,只跪过亲长,还从未跪过天地。” 言下之意,给脸就赶紧接着,别得寸进尺。 顾琼红着眼睛跑出去,连专门招待舅老爷的酒席也没吃。 李恒无所顾忌,将顾皎抱回新房,放在床上,“魏先生等会来给她切脉开药,死不了的。” 话说完,抬脚便走了。 海婆无法,抓了一把钱给柳丫儿,让她出去找管家要热水;又带着杨丫儿和勺儿,从堆满后院的箱笼里翻出换洗衣裳;含烟束手无策,站墙边默默饮泪,她训斥了一通,将人赶去偏厢收拾下人们要住的屋子。 手忙脚乱间,院门开,有两个健妇抬了热水进来。 海婆立刻让柳丫儿帮忙,脱了顾皎身上厚重的衣裳和钗环,给她洗澡。 衣裳一脱,她便有些忍不住了。顾皎长得瘦小,身体不算健壮,极度畏寒。在顾家呆的那几日,白天晚上都烧着火盆还嫌冷,自个儿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窝半日也暖和不起来。她本就病了,又在轿子里颠了几个时辰,末了还被李恒叫出去。一通冻,一通吓,全身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手腕和脚踝上的皮也皲了起来。 遭罪啊。 好容易将人洗干净,屋子里烧得暖起来,盖上锦被;请魏先生来切脉,开药,让勺儿去厨房熬。林林总总,刚把热粥和汤药端上来,已是深夜了。 新人的房中事她管不着,可李恒满身酒气和戾气地又回院子,她就不能放着不管。 顾皎自不知外面人的纷扰,她只沉在一片乱梦中。一忽儿觉得就这样病死了,大约能回现代;一忽儿觉得当真死了,万事就空了,更不用说回现代的事。 真正醒来,是被喉间的痛痒折磨的。 她浅浅地咳嗽几声,睁开眼,又是一处陌生的房舍。高梁宽屋,几个烛台照得屋内透亮,视线范围类的一切,包括近处的屏风和远一些的房门,几乎都是红的。 她叹口气,还是没回得去。 “醒了?” 声音凉丝丝的,是李恒。 他背着烛台坐,半个身体隐在阴影中。已是脱了银甲,只剩一身月白色的内袍,显出少年人略清瘦的宽肩和长胳膊来。大约是常年行军,腰自然地挺直,即便坐着也显得十分挺拔。他手里捏着一张纸,微微垂头,额头到下巴微微垂出一个弧线,被灯照出凌厉的阴影。 居然,脱了鬼面? 顾皎胳膊用力,想撑坐起来。然头脑昏沉,四肢无力,努力了一会儿毫无建树。 “叫你丫头进来?”他将纸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