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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cao之过急,若败了,损了军心。” “我跟你看法却不同。”王爷道,“延之虽爱用奇兵,孤军深入,也有些不听人劝,但却是谨慎的性子。几次战事,他可有冒进的时候?咱们在大营中,必不如他了解前线局势。他既敢如此请命,必是掌握了什么隐秘,只不好在信中明言。” “王爷的意思,是同意了?” “动静之间,需得有分寸。”青州王道,“咱们营盘且不动,让他先去试试河口。至于如何将整个京州打下来,却要仰赖先生计谋。” 魏先生想了想,点头同意,却又开始分说京州那许多士人家族。哪些能说得上话,哪些能通信,哪些有过同窗的情谊,或可行计策。 真所谓,三十六计,计计都是累累白骨试出来的。 次日一早,朱襄去了青州王的主营,参加了朝会。会场许多位谋士吵得不可开交,这位说要行那美人计,那位说要与京州诸士家说合,又有人牵连出自家先生和学生无数,更有人推荐某地奇才,得之可安天下。 她留心听了一会儿,到后面没甚进展后,便没兴趣了。 青州王只看着那些人吵闹,也不加约束,偶尔有感兴趣的,便问两三句话。 待到下了会,已经过去半上午。 朱襄,得出发了。她自去向青州王辞行,魏先生却交了她一封信。 “给延之,他一看便知。”魏先生道。 朱襄点头,将信塞怀中,仰首出去了。 青州王看了她的背影许久,半晌才道,“先生,她怎就生成了女儿身?” 李恒在等魏先生的回信,踌躇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给顾皎写一封信。他走的时候太狠心,都没多看她一眼。她必然又怨他,又想他,特别是天气寒凉的时候。 这次回来,同先生讲起顾皎,却不知为何,先生的态度有些变化。原本的欣赏和赞赏,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晦暗。特别是当他叙述她为了扩大红薯的影响力,故意将世子和郡主弄过去作保,忽悠了那些地主的种子钱的时候。先生似乎笑了一下,但那笑里还带着一点冷意。 李恒当即便住了口,没再继续往下说。顾皎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将先生得罪得那般深? 然思来想去,竟一无头绪。 顾皎和魏先生,自二月分开后,再无见面。甚至,自六月后,也未有通信。 他一遍遍回想顾皎的反应,她应是完全不知先生对她生了偏见。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先生最后一次主动提及顾皎,是——仿佛是六月,自己为藏顾皎的那些信头痛,去寻先生。那会子先生刚收了顾皎来的信,夸张她花样百出,弄出许多酒精来。 酒精? 李恒随身带的囊里,便有酒精。有这物在,可随时自行处理伤口,着实管用。他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爬树摔下来,胳膊被划伤了。母亲虽笑他不够坚强,但却也说,如果有酒精就能帮他消毒。他问酒精是甚?是爹喝的酒中精华吗?母亲就笑,却点头,是啊,是酒中的精华,是天外天才有的神物。 李恒想得入了神,不料一只手在眼前晃。 “嘿!”朱襄扬扬手中的信,“想什么呢?我来了都不知道?” 他一抬头,却是朱襄的笑脸,这才回了神。 “眼睛都没神了,想小嫂子,也不至于吧?” 李恒没说话,伸手扯了信。 “谢都不谢一声?我堂堂郡主,帮你跑腿。” “多谢。”他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合拢,丢在火盆中。 “如何?是好消息吧?咱赶紧打完这一场,你也好早些回去见嫂子。”朱襄笑道,“你放心,我回去又教训郡马了,一定不让柴文茂胡来。” 李恒担忧的,从来不是柴文茂。能让顾皎吃亏的,从来不是阴谋诡计。 “我出去收拾安排,你守好这处营帐。”他起身,出帐。 朱襄见他高高的后背,挺得溜直的腰,说了一声,“早去,早回。” 早回?只怕是早回不了了。 许星,但愿你不负重托。 许星火得要死,他一个堂堂高手,不仅要伪装成病弱的孤儿流民,竟然还要挖红薯。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将红薯拔出沙地,偶尔对着手指吹口热气。 天越来越冷,红薯已经不长,藤也大面积枯死。得赶在下霜之前,将地里的红薯全掏出来,然后给郡城送出去。庄子里男女老幼全动员起来,天不亮就干活,直到天黑了夜不手工。 因此,跟他一起干这活了,是庄上的诸多妇女,老者和儿童。 他蹲在地沟里,将红薯一个个往竹筐里面装。 “赶着卖了这一茬,做一身新衣裳给我家老大。”一个中年婶子道,“校场那边日日训练辛苦得很,我上回去瞧了,说这月底就要走了。应该能赶得上趟——” “你且别做了,夫人让工坊里做了好几千套。搞的流水线,几十个人,一天能缝出来许多。” “夫人给的是夫人,娘给的是娘给。” “夫人这回是真挖家底了,城里的生铁都被她和顾老爷买光了。” “没办法,一个是为将军,一个是为二少爷。” “听说这批红薯除了留种,全都要送出去。” “地窖里存的呢?” “说是预防万一,今年冷得太早了些。” “是呐,这一季的红薯,长得没上一季的好。” “也有二三千斤,比种稻子好哪儿去了?这老多的,怕是够吃了。我家吃这个多了,胃烧得慌,还是要配米的。” “但愿。咱们这块儿都还是好的,夫人租子收得一般,还可以宽免。王家那边实在太不是人了,庄户除了日常交税,他还给加租子了。” “还加?他家的地本就赁得比别家贵了一分,怎么还加?” “说是世子在前面打仗辛苦得很,大家都要出一分力。” “不要脸。谁不辛苦了?他女儿陪世子睡觉也辛苦!可他自个儿和柴大人天天大酒大rou,管过下面人死活吗?连卖身银都要吃的,断子绝孙的货。” “听说,我是听说哈——”有人悄悄儿的,“隔壁县的,因为交不出那多军粮,被柴大人派人围了。挨家挨户的搜,米缸子全空了。” “当真?” “当真。我一妹子嫁在那边,实在过不下去,跑回来借钱。可哪儿有钱借呢?当初就说了,整个河西只看着龙口富裕些,起码能吃口饱饭。她不信,偏嫁。这回可好了吧?” “是呐!” 许星装满一大筐子,单手拎起来,可想了想,还是做出艰难的模样。 只他太高,弯腰驼背,便如一只虾米。 竹筐上路,路上一溜儿摆开了许多大车,铺了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