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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王若要真正将整个京州掌在手中,要么招降那些大将,要么那些士族前来归顺,若都不从,还有些零星的小仗要打。不过,考虑各种因素,会拣选肥腴之地来打,那些高山密林或者沟壑纵横之地,便算了。 顾皎想了想,也是。自古来治理国家,不下州县。目前的生产力水平,能管好州内几个繁华些的大城已是不易了,哪儿能将势力深入到最基层去?只怕那些荒芜和艰难之地,便成了流民和土匪出没的好地方了。 李恒见她想得通了,又说,“我已拿了最大的功,再不走便不好了。士信他们也需得有军功,老将军守营稳妥,也需要军功。毕竟,王爷向来论功行赏的。” 她点头,是了,得给别人留些好汤水。 “那这回,你能得什么赏?” 李恒看着她,道,“不知王爷如何考虑,不过应该不会再和你分开很久了。” “当真?”她欢喜道,“要是真的就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他轻轻地搂着她,他也是的。 顾皎本还想问些他斩杀京州王的细节,但见他又有些累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哄他睡觉。 他当真闭了眼睛,睡得安稳。 如此睡睡醒醒,吃饭喝药,均在东院这一方小天地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两人一般。 过得三四天,他缝合处消了许多红肿,顾皎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她趁他睡着的机会,要出去找几个大夫聊聊。 不想刚开东院的门,便见许星并几个眼睛血红的偏将对峙着,她吓了一跳,“甚事?” 许星无奈,“这几位大人担心李恒死了,怎么劝都不走。饭也不吃,觉也不睡,非跟我顶牛呢!” 一个偏将冲顾皎拱手,“夫人,将军现如何?” “你们在屋顶上不都能听见他说话了吗?还能如何?当然是活蹦乱跳,死不了——”许星很不耐烦了,“日日好菜好饭送进去,汤药一点儿没缺的。夫人亲自守着伺候,还要怎样?” 顾皎忙道,“让你们cao心了,实在对不住。将军已是能正常说话行走,只那刀伤还需时间愈合。” “如此,还请夫人让我们见见将军。” 许星翻个白眼,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她知是军人的谨慎,便道,“将军现睡着了,待他醒了,我问一声可好?” “谢夫人,有劳了。” 顾皎连说不必,自去了后院。 三个大夫被顾青山安置得好,还配了专门的药童,日日商量如何改药方,帮李恒进补。 她去,三人忙行礼,战战兢兢的。便只说了些李恒这几日的症状,又说了那缝合的伤口情况。 消耗得不过两刻钟,听东院那边传来一声吼,然后是几声撞击声。 顾皎暗道不妙,顾不得告辞,飞跑着回去。 果然,院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刚才那几个偏将,李恒右手执剑,气势汹汹地站在回廊下,许星则满脸幸灾乐祸地靠院门口看热闹。 她道,“怎么了?” 许星抠鼻,“他们不信咱们的话,非要进去看个究竟。你刚走,就要院子。我也懒得拦了,结果还没等他们推开正房门,人便冲出了。” 那些被打的人却一点怨言也无,反而满面喜气地爬起来,冲着李恒和顾皎行礼,急匆匆走了。 顾皎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呢? 李恒却将手伸向她,万分戒备道,“皎皎,你过来。” 第118章 长醉 顾皎进院子, 李恒立刻丢了剑,将她拉自己怀中。 许星瞥了一眼,将院门关上了。 顾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你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他小声地问。 “出去找大夫, 商量怎么给你吃药。你的心肺仿佛也有些问题,得趁机一起调养好了。”她牵着他,要往屋子里去, “那些黑甲卫士很cao心你,你怎无缘无故发脾气打人?” 李恒不说话,进了屋子才道, “我打得越痛, 他们越高兴呢。” 代表他身体无大碍。 顾皎不懂他们的交流, 将他按在软塌上,伸手便去解他的前襟。果然, 那番活动,缝线的地方有些崩了,又浸出鲜红的血来。她有些不开心, 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点, 又白费了。 李恒却摸着她的头,“无事,我命硬得很。只要还有口气, 都能活得过来。” 命硬?她难解地看他一眼, 再命硬的人, 也终究有绝路的时候。否则,他在书中的结局怎会死于落凤坡? 顾皎没答他的话,重新去拿了干净的布条和酒精来,给他处理了一番。他理屈,一声不吭任由她摆弄。许久后,他才道,“皎皎,以后你去哪儿,得单告诉我一声。睡醒了不见你的人,我心头着实很慌。” “慌甚?”她帮他把衣襟理回去,扣好扣子。 “怕你不见了。” 她失笑,“我还能去哪儿?” 他滋味复杂地看着她,“我怎知,兴许是什么别人去不了的地方。” 李恒少有这般幼稚和任性的时候,顾皎便应了,“行,以后去哪儿都告诉你,好不好?” “我同意了,要带上人,才能出去。” 这就有点过份了吧? 顾皎的眉略扬了扬,李恒立刻补了一句,“在西府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要求我的。” 她气结,嘟囔道,“你记性这般好?” “嗯。”他大言不惭地点头,模样还颇认真。 “好了,站起来,再回去床上躺会。”她道,“你脚上的小口子也还在长,少走路,少用力。” “躺得厌烦了。”他干脆靠到软塌侧壁上,整个人斜躺着,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陪我,咱们说会话。” 顾皎当真拆了头上的簪子,靠着他躺下。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直看到灵魂里面去了。 李恒抬手,摸摸她的脸,“我把许星给你了,为甚不叫他带你上山找宽爷?等冬天过完,开春后再下山?那时候京州必有一个结果,也不会凶险。” “若只得我一个,自然早跑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摸摸他的脸,描绘他眉毛的形状,“可我有将军,就不能轻易走。” 他的眼中有疑惑,显出几分少年的纯稚。 她忍不住去他唇上碰了一口,道,“将军欲天下无士,真是好狂妄的想法。可才杀得一郡的几家士人,便闹得天下沸沸扬扬,青州王迫于压力将你贬到龙口小城。若你再杀一州的士人呢?两州呢?乃至三州四州?士人掌着权,又善写文章,还管着朝堂。你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他们还会客气?自然笔若刀锋,先将你斥成暴戾恶人,滥杀好杀——” 李恒手停住了。 顾皎知他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