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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若是累了,不许强撑着。” 又点头。 公子息终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娘子,怎么这么乖啊。 赵常乐回屋换了件衣服,浅绯色内搭,外罩同色半袖,下身的长裙却是火一般的石榴色,垂垂地搭在脚面上。 她急着出去玩,随手松松挽了个发髻,就冲出了房间。 公子息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小臂,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凉意, “夜里凉,这么穿会冷。” 他吩咐下人,“取件披风来。” 下人取了件白色披风,公子息亲手给赵常乐披上,还将披风帽子也盖在赵常乐头上。 赵常乐觉得帽子碍事,伸手想掀开,公子息却拉住她的手, “吹多了风,头疾又犯了怎么办?说好出门一切都听我的呢?” 赵常乐只好听话,被公子息拉着手,下了船,一路往临江的那座小城走去。 公子息的余光落在赵常乐身上。 她很适合穿艳色,因为眉眼妩媚,穿上红色这样的艳色,她整个人如寒冬中盛放的红梅般炽烈。 公子息给她戴上帽子,是不愿其他人窥探她的容颜。 这是只属于他的女人。 公子息还是如往常一般,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二人牵手走在街上的灼灼灯火中,像是一对新婚夫妇般,在七夕这一天的夜里来一同游玩。 这一事实令公子息极开心,笑意都从眼眸荡出来。 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风流倜傥,如陌上擎花归来的慵懒公子。 他翩翩行过这小城街道,一时间吸引了无数少女妇人的目光。 公子息见状立刻收了笑意,转过脸,随手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套在自己脸上,令一个不容分说的给赵常乐戴上了。 公子息的面具是个恶鬼形状,青面獠牙,非常丑陋。 赵常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却没摸出门道来,只好问,“我的面具是什么?难看吗?” 公子息失笑,连声低哄,“好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将她拉着走。 路上不少行人都戴着面具,这是因为此地近楚,多受巫风影响。 男女风气比中原还要开放一些,到处可见公开拉着手的青年男女。 长街上花灯向远处延伸,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天边去,与天上的星月交融起来。 各色杂技戏耍也都不缺,喷火的,走细索的,射箭的,猜灯谜的…… 赵常乐看的目不暇接,好几次太激动了,挣脱公子息的手,冲进人群里看热闹,幸好公子息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才能在她走失的第一时间将她拉住。 这次赵常乐再一次挤去看热闹,又挣开了公子息的手。 变戏法的摊子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赵常乐个子小,从人缝里挤到了最前排。 公子息却被落在外围,急的左推右挤,却怎么都挤不进去。面具下,公子息脸色铁青。 赵常乐全神贯注的看着伎人变戏法,便是她不失忆,这样的民间胜景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这会儿是真的看痴迷了,根本没听见人群外公子息一声比一声急的“笑儿”。 直到那伎人一套戏法表演完毕,赵常乐兴奋地直鼓掌,却发现身边人开始朝一个方向挪动。 这时辰,要开始走同心桥了。 青年男女手拉着手朝同一个方向走,赵常乐却被人群带得失了方向,不知走了多久,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刚才变戏法的地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被挤到路边,路中央都是一对一对的男女,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她心里泛出一些后怕的惊惧。 息哥哥呢! 赵常乐冲进人群里,张目四望,在无数个人影里寻找公子息。 相同的面具,下面却是不同的人脸。 人群如潮水,向着不同的方向涌去。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来路,也有自己的归途,唯有她失去了过去,也看不清未来。 上下左右,四方求索,长街灯火灼灼,天上明月皎皎,她站在人群中央,失去了方向。 赵常乐逆着人群,戴着面具,一动不动,似发了痴。 她没有记忆,除了她夫君公子息,天下她谁都不认识。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孤独的人。 让人失忆,逼着人斩断过去,然后无知无识的活下去。 这是多么残酷的惩罚。 赵常乐觉得非常孤独,她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公子息,可忽然之间,她目光捕捉到一个人影。 那人影在很远的地方,但是一身白袍如雪,身体挺拔,像是山巅的松。 很莫名的,赵常乐忽然想,那个人头上该是戴着三寸长的竹冠的。 就好像——她曾对那个人非常熟悉一般。 那是谁呢,为何她内心有熟悉的感觉。 赵常乐怔怔的,逆着人群,朝着那个人影走过去。 有一个名字在她脑子里,快要跳出来。 ☆、第 42 章 #42 杨错站在暗巷中的高墙上, 居高临下看着大街上如河流一般的人群。 青年男女互相拉着手, 手里提着花灯,笑吟吟的,朝同心桥方向走过去。 人潮汇成了欢乐的河流,唯有他站在岸边,事不关己的看着。 杨错负着手,想,若是此时赵常乐也在, 一定会是人群里最欢乐的一个。 距离赵常乐失踪三十七天。 他从中原一路追踪到巴蜀,以姬国上大夫的名义要求巴蜀王协助自己追查逆贼公子息。 戒严令一座一座城池铺开,杨错也带人一座一座城的查过去, 直到来到了这里。 却依旧毫无音讯。 此时,杨错负手站在高墙上,离欢乐的人群远远的, 对墙下的人命令道, “官船开到江上,禁止任何船只通行;连夜调集所有捕役,去码头上一艘一艘船查过去。” 墙下站着的是本城的县令, 闻言,面露难色。 “禁止任何船只?这……上大夫, 您不熟悉南边,有所不知,我们这儿靠的就是漕运,江上来往多为商船, 一拦江,漕运堵塞,这后果下官可承担不起。” 便是巴蜀王同意你追捕逃犯,可逃犯是你们中原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帮你是情份,可没道理这么蹬鼻子上脸。 那县令话语中,分明是这个意思。 杨错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闻言皱眉,半晌才道, “戒严直到明日日落,若是日落之前一无所获,戒严令取消。” 毕竟是在别国办事,行事处处掣肘,有时不得不妥协。 县令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