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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冻麻了,忍不住抬了抬脚,空白的大脑中思绪也渐渐回笼。呼出一口白气,他低头慢吞吞地走到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手臂往扶手上一搭,大半个身子便靠了上去,疲惫地揉着眉心。冷静下来后,白五叶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其实他并不是无法面对他的父母,也不是恨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再与他们有交集。每次想到他们,他就会想起那年笼罩着晦暗阴霾的天空,老旧照片般翻着灰黑的生活。虽然早已释怀,但那种不好的回忆,他并不愿过多的再去回想,这样做,与其说是回望过往,还不如说是自虐。神色平静地摊开双手,掌心三条细细的纹路清晰地烙印在应有的位置,修长深刻。他的目光掠过长度适中的生命线,蓦然想起送走父母后,自己坐在房间里拿小刀沿着这根线条划了一刀的事。虽然不怎么用力,也没有留疤,但看着划过的部位,他还是隐约看到那里似乎有血渗出,像心里结痂多年,却因为不久前匆匆一眼而裂开的伤疤。很疼。白五叶突然笑了一声,抬手捂住脸,顺着手臂的弧度将头埋入臂弯,觉得可能太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与接受能力了,其实……他还是在意的,而且很在意。阳光热烈的中午,行人寥寥的街道,他在长椅上缩成一团,孤单寂寥。不知过了多久,白五叶蜷在椅子上蜷得骨头都隐隐作痛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原本柔和,此时听来却倍觉刺耳的铃声。他如梦初醒地舒展开肢体,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习惯性看了眼屏幕,真的是习惯性,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清屏幕上闪动的是哪几个字便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喑哑得像几十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人。“喂……”“你现在在哪儿?”齐影清亮得极具穿透性的嗓音传出话筒,带着斩钉截铁干净利落的味道,像大冬天的一盆冷水,结结实实泼了他满头满脸。白五叶一个激灵,迟钝的大脑终于再次开始运转,这才想到齐影还在家里等着。他迅速站起身,用力清清嗓子:“我在市场呢,因为一点事耽搁了。那个,我……我现在回去,抱歉你再等一下……”“等什么等,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齐影不想听他粉饰太平佯装无事的话,径直打断,“别说你没事,我是白痴吗?没事你买个菜买三个小时?”“我……”白五叶张口结舌,沉默下来。左右看了看身边的景致,好半天才讷讷道:“……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地方没来过。”齐影一阵无言,更加确信他出事了的念头和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手机换了只手拿,他招来一辆出租车,边拉开车门坐上去边说:“你在原地别动,把位置信息分享打开,我用GPS找过去。听着,不管发生了什么,别做傻事。”白五叶咧嘴无声地笑了:“放心,我在这世上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不会做傻事的。”“最好是这样。”齐影退出通话界面开了手机的导航寻人功能,在给司机指路的同时也不让白五叶挂电话,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着天。听着话筒那边重复又絮叨的话语,以及略带狂躁的指路声,白五叶忽然觉得一直钝钝痛着的心脏一下轻松了许多,垮掉的嘴角再度扬起浅浅的弧度。他倚在椅背上,仰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带湿润的凉意的空气。现在的生活待他不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刻一般确定,他不希望任何多余的人来打扰自己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以前的经历,他可以当做幸福来临前必须的苦痛,任它随风散去,也不会责怪任何人。但是谁若要搅扰他如今的安宁日子,他不会容忍,更不可能迁就,他已经迁就得够了。卷翘的长睫轻轻合上,覆住琉璃般剔透的黑眸,白五叶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柔柔凉风,混乱无序的心绪终于慢慢平复。偏偏这时,他遇到的第二件大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从另一侧覆盖上来,挡住了洒在白五叶身上的阳光。白五叶疑惑地皱皱眉,以为有人要坐过来,便往旁边挪了挪。谁知他挪,那人也跟着挪,那道影子始终盖在他身上,颇为恼人。白五叶不悦地睁开眼,正想看是哪个熊孩子过来找茬,出乎意料的是,映入眼帘的上次在秦展白住的公寓电梯前遇到的人的面庞。黑发,白衣,黑瞳,白肤,极致纯粹的色调在他身上糅合出宁和温雅的气质。精致的五官蒙在金色光晕中,隐隐绰绰,越发显得清雅出尘。他深深望着白五叶,眸底漾开如夜色下平静大海般深邃的情感,这样的情感白五叶也曾在秦展白眼中看到过,再熟悉不过。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人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你是……”白五叶怔怔站起,不解地询问道。初遇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刺痛感再度涌上,苦涩的味道像泉眼处翻滚的泉水不断翻腾于胸口,几乎蔓延到嘴里,让他十分不舒服。那人展颜浅笑,唇角好看的笑弧却不知为何掺杂了nongnong的落寞与忧伤。“我是何予倾,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歉然而坚定地望入白五叶眼眸,语气轻柔平和,对于白五叶而言,却犹如万箭穿心。何予倾。何、予、倾。何……予……倾!白五叶刚刚明朗的视野顿时笼上一层厚厚的灰黑尘垢,大脑“嗡”地一声,无数画面和声音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在他脑海中闪动,在他眼前闪动,耳边也有许多嘈杂喧闹的人声不知说着什么,明明听不清,他却觉得心头剧痛,浑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这个名字,曾是他不敢向他人言说的噩梦。牙齿狠狠咬过这三个字,用力得连牙缝间都快渗出血来。白五叶身旁的景象迅速扭曲成灰色默片,像是瞬间穿过时空隧道回到他甚至不敢回忆的那年,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明里暗里地排斥鄙夷他。就连最初非常欣赏他的老师,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看病毒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的味道。那是比父母抛下他更深刻的疼痛。何予倾说出那句话后,便一直注意着白五叶的反应。见他反应这么大,大得不同寻常,还痛苦地跌坐在长椅上缩起身子,吓得连忙去查看他的情况。然而手刚搭在他的手臂,就被他猛地挥开,并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句“走开”!“别碰我!”白五叶凶狠却发红的眼睛恶狠狠瞪了何予倾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天之骄子吗?你不是天才少年吗?当初避我如蛇蝎,现在靠过来干什么?还想羞辱我吗?”何予倾手足无措,想靠近却又不敢激怒本就处于激动中的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对不起,当初是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