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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国安候从出生便随身不离的宝玉,他那时不过是当今天子的副将,林浩与顾子轩幼时玩伴,关系甚好。他跟在两人身后时,见过这枚宝玉。“快将他拿下,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88.高老爷子这口气吊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凌晨才咽了下去。寒玉把老爷子没有瞑目的双眼合上,哽咽道:“爷爷,您安心走吧,我会把元山带回来的。”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他几乎坐不稳,一手撑着身体,一手艰难的拿着毛巾为老人擦净面部。“你说元山从小和你相依为命……你怎么不等等元山?让他再看你最后一眼……你就这样走了,元山若是回来该多伤心……”这些天心急如焚,担惊受怕,满腔的悲伤终于忍耐不住,趴在老人身上边哭边咳,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墨岚搂着他也是泪流满面:“我们该怎么办呀,舅舅。”是呀!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去找元山。寒玉想着,咬牙忍住每一个骨节的疼痛,撑着身体继续为老爷擦拭。没有棺木,一卷席子裹着,从此长眠地下,化为一架白骨。舅甥两废了牛劲挖了一个坑,勉强埋了老人。寒玉已经脱力,被墨岚半拖半抱进了屋,又昏沉睡去。迷迷糊糊间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费力睁眼,一看是高元山进屋来,正拍着一身雪片。“你怎么才回来……”一说话,才发现喉咙干涩,满肚子委屈涌上心口。“你再不回来,连我也见不着了……”高元山赶忙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笑道:“哟,我的宝贝哭鼻子了?才走了几天就这么想我?遇到点事耽误了,这不是紧赶慢赶往回跑吗?”寒玉望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带着哭腔:“你回来晚了……爷爷……走了……”高元山身形一震,片刻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道:“烧糊涂了?怎么说起胡话来?”这时门帘掀开,寒玉看见来人,瞳孔猛然收缩,高老爷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进来,不悦道:“小兔崽子,想我死呀,我偏偏不死。”寒玉有点懵了,难道是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是的,一定是梦,元山回来了,爷爷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真好……真好……”高元山扶着他坐起来,他依偎着傻大个,心里油然而生的幸福。他伸手去接面碗,突然看见爷爷捧碗的双手白骨森森,他惨叫一声抬头去看高元山。只见高元山面部肌rou一点点剥落,眼球从眼眶掉了下来,被鲜红经络牵扯着左右摇晃。“寒玉……我好疼……”他一张嘴,舌头掉了出来,一口血喷在了寒玉脸上。“啊!!”寒玉惨叫着,浑身抽搐起来。有人在晃他,声音由远及近:“舅舅,你怎么了?求求你别吓我?求求你醒醒吧……”是墨岚……寒玉勉强睁开了眼,没有高元山,也没有高家老爷子,只有满面憔悴的外甥。“我……睡了多久……”“两天了……一直发烧……吓死我了……”这两天墨岚不知道掉了多少泪,爷爷死了,高元山不知所踪,舅舅病重昏迷,一直在抽搐。“元山……回来……了……吗……”说了两句,寒玉就开始喘。墨岚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寒玉高热未退,身上却泼凉水似的,一个哆嗦就看见墨岚惊慌的扑在了他的身上压住。他知道自己又开始痉挛了,却感觉不到疼,因为心里面刀绞一样,远远盖过了rou体的疼痛。“舅舅,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想喊就喊,你别什么都藏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墨岚压住他痉挛的双腿,哭喊着。寒玉疼的冷汗直流,脑子却很清醒,前半生荣华过眼云烟似的一闪而过,这三年生不如死倒是扎扎实实的回忆了一遍。傻大个为他洗澡穿衣,背他上坡下坎,冷的时候就用兽皮裹着将他捂热,把他冰凉的双脚揣在怀里捂着。他见过不少风流人士,英俊儿郎,论色论才高元山都不出色,换做以前的墨竹公子,这样的山野汉子,他是正眼也不会瞧的。可就是这样的山野汉子,不知不觉的,悄悄地勾走了他的心。人只有在绝望的时候,然会特别珍惜那一点点的温度。除了光鲜亮丽的外表,皮囊内其实裹着的是腐臭不堪。他胸下没有知觉,每到冬天呼吸困难,一口痰都能把他憋死。是高元山口对口给他吸出堵在胸口的浓痰,搂着他一宿未睡,空心掌帮他扣背,缓解他困难的呼吸。他肠胃虚弱,腹部无力,虽能感知大解,却往往腹痛难忍就是排不出来。是高元山不厌其烦不停搓揉他的腹部,一点点推拿,甚至一点点帮他抠了出来。他曾经为此感觉生不如死,高元山耳鬓厮磨轻声对他说:“没什么丢脸的,只要寒玉不疼,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愿意的,这一点不算什么,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一起活很久很久。”是的,一起活很久很久,他幻想过很久很久之后的日子,他虽然站不起来,可是有双手,他可以帮着满脸络腮胡的傻大个刮净面部,也可以学着做针线活,给傻大个置办几身衣物。等他们老了,就是两个老头,到时候互相看着对方,会不会觉得很有趣。他想了好多画面,也想过自己身体不好,总会先走一步,高元山该是有多难受……他从未想过高元山会比他先死,让他陷入生离死别的痛苦。迷迷糊糊又睡了半日,到了正午,寒玉的烧退了,面容虽然青白,精神却好了很多。墨岚喂了他几口稀饭,他忍着恶心的冲动勉强咽了下去。吃了东西,恢复了体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翻找出来年前新置办的棉袍,一件青色缎面长袍,衣襟和袖口上绣着银线细竹。高元山省吃俭用存了两年,才有钱给他做了这么一件锦衣玉服,看他穿着两眼放光,直叹他是天上下来的,怎生的如此漂亮。这件衣服不是寒玉穿过最贵的,却是最珍爱的,压在箱底舍不得穿。墨岚进屋时,看见寒玉这身行头惊了一下,心里顿觉不安,赶忙走到床前道:“你要做什么,舅舅?”寒玉靠着床头,低头扣衣襟的盘花扣,道:“帮舅舅把头发束好。”“你要做什么?”墨岚急得大声喊。寒玉抬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怎那么大火气?新衣服不穿,放着发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