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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他叫道。 花寻酒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他站在树下, 手中拢着竹骨伞柄, 甚是清贵高华, 一如初见。 鹿照初抿了抿嘴:“你不送我回去?” 往常两人若是在外面见面,她都会坚持送他回去的,有些不伦不类,开始他还觉得别扭, 送着送着倒也习惯了,不送反而别扭。 花寻酒喉咙发梗, 眼睫毛颤了颤:“不了, 你自己回去吧。” 鹿照初面色灰败了几分,他张了张口, 却没出声。 花寻酒转身走了。 他呆呆的望着, 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沈三石远远看着花寻酒走过来, 诧异不已,平常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花寻酒早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身后, 叽叽喳喳的把人送到听松院门口,还得看着人进门不可。 “你怎么没去送鹿公子?” 花寻酒面色暗淡,哂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 沈三石挑眉,这是闹翻了? 好事儿呀。 花寻酒一言不发的拎起来镐头就开始刨坑,就跟地上有金子似的,小胳膊抡的十分起劲,吭哧吭哧的一点不知道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是汗流满面。 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人平白感受到一股决绝的意思。 鹿照初心中一直很不安,大约是出于一个玄门少主天生直觉,中午饭也没吃两口。 下午的时候,薛央过来探病。 “你这脸色比前些日子还要差,怎么了这是?” 鹿照初微微蹙眉,疑惑的指着自己胸口:“这里,像是有口气憋着,不上不下。”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鹿公子,比他这个少林寺俗家弟子还不通情爱。 薛央叹气:“是不是一想起来小花花就更憋?” 鹿照初略一思忖,微微点头。 薛央真是拿自己这个好友没办法,他无奈道:“你这明显是对人家小花花动了心,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你再这么抻着,等小花花飞走了,你可别后悔。” 动心?天性凉薄的玄门少主动心,这怎么可能? 鹿照初愣怔当场。 既望的月亮分外的圆。 鹿公子迟迟没有睡意,裹着白鹤氅衣立在院中,似是观月,却并未抬头,只望着庭中槐树静静发呆。 竹签上前劝道:“夜凉,少主进屋吧。” 鹿照初惯常清明的双眸满是茫然,月光下的面容更显苍白。 他喃喃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也不知道是在问竹签,还是在问他自己。 花寻酒自从鹿照初分别之后,就吭哧吭哧的刨了一下午坑,整个人都累虚脱了,回去之后躺在院中的木榻上,微风徐徐,她一眨不眨的望着苍穹,眼神空洞。 一直躺到明月挂在枝头。 沈三石不放心,出来看了几次,看一次她还在,又看一次她还在。 看到最后,沈狐狸也是给吓到了。 “小花,你没事儿吧?” 花寻酒小脸煞白,本来光彩四溢的眼神像是熄火了一样,空洞的跟他对望了半天,方才慢吞吞的坐起身来。 “他不要我了。” 沈三石皱眉:“他?谁呀,鹿照初?” 花寻酒是个什么人沈三石最清楚,遇到高兴的就笑,遇到伤心的就哭,喜怒从来都挂在脸上,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人又心惊又心疼。 “他跟你说什么了?” 花寻酒沉默了一下,方才闷声说:“他说以后再不管我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风景,我是过客。” 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就像是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狗屁的风景过客,就欺负你喜欢他。” 沈三石气的不行:“只有你不要他的份儿,哪有他不要你的份儿?回头哥哥帮你找个比他更好看的跟你断袖,你也不是非他不可,他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还有什么好的?” 他还聪明,还让她求而不得。 花寻酒心里默默反驳着,却没吱声,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委屈,她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呢。 为了让他能够喜欢她,她都收起来小爪子,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在家里也是小公主的。 想到这些,花寻酒眼圈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就是那种无声无息的掉落,却挠人心尖的可怜。 半天,她仰起小脸。 “狐狸,我不好吗?” 眼睛含着眼泪,嘴唇细微的颤抖着,可怜的让人都不忍心说她一点点不好的话。 “你很好,特别好,没有一点点不好。” 难得沈三石没打击她,花寻酒却越发的伤心,一点点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小声哽咽道:“我都这么好了,他怎么还不喜欢我呀?” 沈三石咬牙道:“那是他瞎了眼。” 他眼睛那么好看,怎么会瞎呢,一定是她不够好吧,终究还是缘分不到。 月光下,少女无声落泪,明明没有大喊大叫,却让人能感受到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入骨相思,化作清泪。 “我大概是强求了吧。” 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总坛另外一个角落的鹿照初也是对月一声轻叹。 他大概是做错了吧。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弥补。 然而,世事多变。 那晚之后,鹿照初就发起了高烧,折腾了两三天,空青过来诊治,说是思虑过重,需得静心休养。 期间,花寻酒一次也没有过来。 这很不对劲,花寻酒最是担心他的身体,往常多咳嗽两声,她都担心的不行,如今他病成这般模样,没道理不过来瞅瞅。 鹿照初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便想病好之后再过去解释一番。 哪知道,他这次病的厉害,一直拖了三四天,等他拖着刚有些起色的身体来到花寻酒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门上上了锁。 鹿照初站在门前,盯着那把锁,明明是烈日当头,却蓦然浑身发冷。 竹签喏喏解释说:“花小公子跟沈堂主出任务去了,就是少主找花小公子谈话的第二天,少主病着,属下便没有禀报。” 鹿照初脸上血色全无,耳边一声炸雷,一阵阵的耳鸣,眼前发黑。 花寻酒从不出任务的。 “我才不去呢,我若出去,谁陪着你?”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在耳畔,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鹿照初哑着声音问:“她去了何处?” “这个不知,听人说,花小公子本是要回家的,沈堂主不让,非拉着她去做任务,花小公子这才一时没有离教。” 回家,离教? 鹿照初身形晃了晃。 她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他吧。 花寻酒从来都是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