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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姑娘便已睡着了,素夏就没敢惊扰。 此时忙忙碌碌后,伺候着宋初渺沐浴洗漱。 替姑娘褪衣时,看到了烂洞的衣袖,还有内里药渍的留印。 她不知在宋家发生的事,只当是姑娘自个儿不知觉,伺候的人又不仔细。 素夏不免有些心疼,嘀咕道:“这都脏了坏了,怎还穿着呢……” 想着姑娘说不了话,以后她当要更细致些才好。 等到衣裳褪尽,木桶里热气也散开了些。 素夏看清宋初渺身上各样的伤痕,不禁咬唇倒吸了一口气。 定安侯府的人是不怕伤疤的。 征战外敌的侯爷身上有,自小习武的少爷们身上有。 巾帼不让须眉的夫人身上有,就连大小姐也有一二。 但那是刀剑之伤,是功勋和勇武的象征。 可姑娘身上的却不一样,这是施虐留下的伤痕。 之前只听说表小姐丢了,却不曾想,一句丢了,对姑娘而言,该是一场怎样可怕的磨难。 素夏正发怔,宋初渺已坐进了桶中自己擦拭。 她赶紧擦了下发红的眼角,上前伺候。 宋初渺发现素夏在她身旁很局促,一双手像是无处可放。 顺着视线,她低头看向身上几道旧伤,半晌,恍然。 她轻轻在素夏手背上拍了拍。 不怕的,有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 姑娘手骨细瘦,手心还有茧子,略有一些硌人。 素夏似乎瞬间就懂了姑娘想说的话。 都是旧伤,不会再更糟了。 还要被姑娘反过来安抚,素夏顿时更难过了。 宋初渺舒服泡了个澡,并不知道丫鬟暗暗下了要照顾好她的决心。 对于三少爷的信任,对此重任都充满干劲。 才服侍姑娘换好衣裳,三少爷请的大夫也刚巧到了。 薛大夫的医术,显然比宋府请的老大夫还要高超几分。 一番诊看探脉下来,将宋初渺此时的底子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少都是积年留下的。 哪怕是小毛病,一拖这么久,也成了大问题。 “体虚之症倒是无妨,之前的方子也对症,好生服药或施针,慢调便可。”看过后,薛大夫同沈青洵直言道。 “我再添几道食补方,以食滋补。平日姑娘能用得下便用,但也不可cao之过急。” 沈青洵听得仔细,将薛大夫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了。 薛大夫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她应当曾生过多次寒症,未得治才伤了根底。体质过于寒凉,就算调养得当,今后也恐怕难以有孕。” “至于这不语之症,当是心病。” 心病最是难治,非药石可医。 倒是神识时常恍惚的问题,只要不再受惊吓伤害,过些日子自然会恢复。 沈青洵神色淡然,点头以作回应,然而袖中双手却越攥越紧。 “可还有别的?” 薛大夫说道:“剩下一些不便诊看之处,要等内子看过再议。” 房中,素夏垂了帐子,由薛大夫的妻子替宋初渺仔细检查。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 等她出来,将情况说与薛大夫听时,都有些不忍。 那些已愈的旧伤不提,光是烫伤打伤留下疤痕的,就有好几处,时日过久,用上好的肤膏,也不见得能将痕迹去尽。 譬如指尖有几道,看着似是菜刀所伤的,当时深的怕是险些能断骨。 更有未愈全的棍伤,手肘的击打伤,落雨了都会疼。 都需辅以外药,多加留意养护。 薛大夫二人诊完便随素夏下去写方子配药。 宋初渺泡过热水后,就已生出几分困顿,又配合着大夫看了个把时辰,很是乏累。 等人一走,就撑不住眼皮了。 沈青洵过来时,宋初渺已缩成一小团,靠在床头一角又睡着了。 她当是许久没能睡好过吧。 他无奈一叹,只好轻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 修长的手悬了半晌,最终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发顶。 薛大夫说的那些,沈青洵前世听过太多。 即便已有准备,心中依旧如虫噬刀剜一般,很不好受。 可及不上她所受半分。 钟全回来时,正好大夫在为宋姑娘诊治,于是他便回少爷院中候着。 等到少爷回来,他拿出了刚收到的一小卷细笺。 “少爷,北地来的信,宋老爷醒了。” 第5章 宋家老爷在北境。此番作战,圣上点了副将随军去的。 但此前出击之时遇袭,被敌方围困俘虏,鞑靼凶残,性情反复无常。 若非沈青洵及时赶到,潜入敌营将人悄然救出,他此刻早已被斩杀。 宋安昱年少有为,相貌堂堂,亦是行军良材。 年少时便一人领军,下一座城池,斩敌将头颅,立下大小战功。 称勇武将军,赐了将军府邸。 若非他非凡英武,姑姑也不会倾心于他,嫁进宋府。 只是后来痛失妻女,失了意志,颓丧如同废人,更是亲手摘了将军牌匾。 还是宋承澧看不下去,最后往门上挂了个宋府挽门面。 这么些年,他行踪多见酒肆坟茔,告病疏亲友远朝堂,身影早在众人眼中淡去。 到如今这般,也早没人会想到还有他这么号人。 也不知道为何,此次会被命副将,同爹娘一道征伐边境。 原因尚且不论,但宋安昱前世便是死在这个时候。 沈青洵寻回宋初渺后,也忆起了这个时点。 所以哪怕百般担忧,在将宋初渺送回宋家后,他还是决定立即赶往北境。 这一回,他不想叫她没了娘亲后,再连爹也失去了。 彼时他刚赶到,寻了个理由见过爹娘,便得知宋老爷入了埋伏已被俘。 之后从大军离开,装作回京,实则仅带钟全几人,趁大军交战时,制造混乱潜入敌营将人救出。 宋老爷受了重伤不醒,沈青洵就将他藏在边境一处村落,寻医救治。 得知脱离危险后,才留人照看,自己与钟全快马赶回。 “那边请示,宋老爷醒了,宋小姐的事可要告知?”钟全问道。 宋家老爷这些年都思妻女到这份上了,眼下又是带了伤的。 就怕万一得知女儿还在世,过于激动,崩了伤口事小,就怕承受不住出点什么事。 当时少爷便吩咐,此事先瞒着。 包括宋家去的信,他们也恰好给截了。 沈青洵想了想:“不必,伤好全了再说。” 他不了解宋老爷此人,也不知遭受打击后,这些年浑噩之下他理智留余几分。 最坏的情况,保不齐他一得知女儿已被寻回宋府,就思女心切弃战回京。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