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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那边好像要拆迁了,政府机关全部搬到北城新区。」小城南面临江,地势狭长,东部是工业区,西部是古城,谋发展,只有往北。四大家搬迁对北城新区无疑是利好的,肖麟职业病犯了,脑中开始分析,一时走神。「哇!」唐贯的嚷嚷打断了他的思路,「那我们家兔子不是要成拆一代了!」肖麟对这个词很反感,「你以为在北京啊,这里房价七千一平触到顶了。」吃完饭,姨妈领着两人参观新房。房子坐北朝南,建面一百六。东面临湖的阳台用钛合金落地窗封起来,布置成棋牌室,当中摆了一张自动麻将桌。唐贯赞叹:「八口机,厉害了!」这是姨爹的得意之笔,「今天下午才送来,搬运工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到了。」姨妈试探性的问,「这机子还没开光呢,打两圈吧?」「好啊。」唐贯倒是来者不拒,拉肖麟,「兔子,二对二,咱们双剑合璧,大杀四方。」肖麟斜眼看他,「本地麻将,你会打?」「打红中嘛,怎么不会?」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听过他唱歌,肖麟对他本能的不信任,采取谨态度,「自负盈亏啊。」唐贯瞪大双眼,「你说的,别后悔!」姨妈家派了小两口上场。肖麟极少打牌,勉强知道规则,剩下三家都是高手,刘小明夫妻就罢了,唐贯居然也毫不逊色。打了几圈,三家赢钱,肖麟一个人出血,感觉自己像晚清时期的华夏大地,被列强瓜分。唐贯看不下去了,赶他,「兔,你去帮叔叔包饺子吧,别在这拖我后腿。」肖麟灰溜溜的退场。虹虹怀胎四月,不能劳累,友谊赛到九点钟结束。一算账,阿姨一家基本持平,肖麟输的钱多数进了唐贯口袋。刘小明开玩笑说,「今天白打了,就只看大兔哥跟唐哥左手倒右手。」唐贯美滋滋的把肖麟瞄着。肖麟心里在滴血,鬼的左手倒右手啊。姨爹的饺子煮好了,招呼大家宵夜。这很显然是孕妇专享,肖麟没动筷子,唐贯却风卷残云干了三十个。夜深了,姨妈下楼送他们。小区内树影婆娑,悄静无声。她挽着肖麟走在后面,低声说,「大兔,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你妈。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好。」「没用的。」肖麟看着地面,「要我变成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可能。」「我看小唐人挺好的。你们俩多跟你妈沟通沟通,她会理解的,始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人对于自己的名字总是很敏感。唐贯似乎听到谁在叫他,忽然回过头,正好与肖麟视线相对,笑了笑,脑袋转回去,又继续走路。肖麟恍惚间觉得,他们真的成了一对,心里好笑,「小姨,你想多了,我跟他不是那么回事,我把房子租给他了,就这,等他外派合同到期,人家就回北京了。」姨妈一厢情愿的认为就是那么回事,「那你去北京发展也蛮好。」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肖麟百口莫辩。他去取车,倒出来时,前灯照亮唐贯和姨妈站在路边的身影。两人正在交谈,表情郑重其事。肖麟不难想象他们的对话,那肯定是场灾难,赶紧把他们隔离开,「上车。」「阿姨再见。」唐贯钻进副驾驶。「再见,经常来玩啊!」驶出小区,肖麟盯着路面,思前想后。「我小姨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唐贯闭目养神,朦胧中听到他说话,撑开眼睛看他。「你知道我们说什么了?你是顺风耳吗?」「还不就我的事情。」「你的什么事啊?」明知故问,可恶,肖麟缄口不言。唐贯叹了口气,调整坐姿,「你以为就你家逼婚啊,你以为我真两岁啊,好歹你还有个自己的窝,可以躲,我躲哪去?」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肖麟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唐贯读出他的惊讶,承认了,「看什么看,我要是直的你试试,早打死你。还不是被你这张脸迷惑了,没忍心下手。」唐贯那天晚上开门的第一感觉是,我在做梦吧,天上掉下个帅哥,然后是,我肯定在做梦,帅哥是我房东,最后是,我最好还是在做梦,帅哥房东把我赶出来了。他有这么讨厌吗?肖麟讪讪的,嘴上寸步不让,「你还想家暴?」「开玩笑的,」唐贯温柔的笑了,「我怎么舍得打我们家兔子呢?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进了院子里把车停好,唐贯拉住肖麟。「陪我散散步吧,兔子,我吃撑了。」他自己作死,肖麟毫不同情,「跟孕妇抢食,要不要脸?」唐贯哄着他,「我们家兔子亲手包的饺子,我还不多吃几个吗?」两人在湖边溜达。唐贯说,「你们家给孩子起名能不能走点心,什么大兔、小明……照数学课本起的呀?」内心中,肖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表面上护短,「就你们家走心。糖罐,还盐罐、醋罐、酱油罐呢。」唐贯没吱声了。将近凌晨,夜市都收摊,公园里半个人影也无。湖心有数座小岛,漂浮在雾幻里,石拱桥、九曲桥将这些小岛与岸相连,桥上装饰灯光,五颜六色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湖中,再往深处,是高楼大夏,霓虹光照亮的夜空。景致静美,仿佛一块时光宝石,天地都暂停。风吹过湖边杨柳,飒飒作响。肖麟注意到近岸的地方有一片深色的影子,走过去,见是连绵的荷叶。已经是深秋了,荷花早已开败,剩下枯枝烂叶,烧焦了一般,满目萧索。肖麟猛然间想起他与那个人的第一次旅行,也有连绵的荷叶,然而他们是为了看花,失望而归,徒留遗憾。在这个寂静深夜,在这个闹市区偏僻的角落,一阵悲凉的情绪无端的击中了他。肖麟想起李商隐的诗,「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他的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不知道对方是否也正想着他。黯然销魂之际,被一双胳膊从背后环住了。唐贯一直默默的走在他身边,肖麟早已遗忘了他,只把他当做透明人,突然以这种方式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浑身僵住了,想起他们在车上的坦诚相对,心里有些错跳,强自镇定,「干嘛?」带着酒气的鼻息扫过他的耳朵,火热。唐贯呢喃说,「抱抱我们家兔子。」他没有用劲,手臂松松的挂在肖麟身上。肖麟可以挣脱的,但他没有,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他感到安慰,虽然那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人,借来填一晚,有又何妨?无人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