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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殊则手中捻着一片落叶。 卫绾走下马车时,肩上落了一片夏日里生得油绿饱满、浓如翡翠的水叶,她无心地随手掸去了。 她走后,他无心地拾了起来。 他随手将那片绿叶抛入水中,至少是他想抛入水中,只是河道之上风势太大,那片叶子慢慢悠悠便乘着风飘回了掌中。他看着那片叶,心头莫名地凝思良久。 他十岁时,有了前世的记忆,可许多事都已经晚了。 他的母后,早已因为他的寤生故去多年,他的皇姊,被迫和亲远嫁,被匈奴人欺凌,鲜血便洒在长城脚下。 许多事在一个稚子眼中无力挽回,但在他身上,却只能是无力回天的罪恶。他没有早一两年回来,很多事已成定局。 他曾不肯相信命运弄人,起初,他尝试了在一些小范围、不伤及历史走向的底线里尝试,他救了落水的小五,拒绝了陛下为他指婚。但有一些事,仍旧无法偏离原来的轨道。 那个前世里因为被赐婚给他,后来遭到薛家暗杀的女孩儿,在这辈子被他拒绝,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之后,某一日在洞庭戏水之时不慎失足落下船,溺毙于洞庭八百里清波之中。他的第二个未婚妻,曾因家世煊赫遭了薛家人的暗杀,这一世陛下甚至并不曾在他面前提及那个女孩儿,她也不幸失足坠马。 二人死因,与前世种种世人耳中所闻,一模一样。 在他周遭的,被他扭曲过命运轨迹的,不知多少人,这么多年,除了被他一直保护得极好的小五,几乎都仍旧无知无觉埋头在自己原路上走着。 他能为心爱的女人做甚么?唯一的选择,退了婚,离开她,从此,她的命中再也不要有他这么一个人。 手中的叶子被夏殊则沿着叶脉撕成了碎片,随手抛撒了,他转身朝营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是最先回来的。前面小五他mama就说过,太子过于早慧,十岁时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干?嗯,因为他开了金手指。 第 17 章 一灯如豆,帘帐透出烫洞,映出修长的身影,犹如誊刻于画上。 千蕤取了药膳,掀帘而入。夏殊则抬起了眸。 卫绾说,这个美艳姬妾来时一直黑纱蒙面,唯露双目于外。但此时并不,她只批了一身玄绡,薄衫轻盈如蝉翼,纤腰曼拧如柳腰,赤着如玉笋般的双足,肌肤莹润,唇红齿白,眼眸如秋雾波光。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这个美姬,其实是这么一副长相,不过是交代下人办了此事。她的容色还在卫绾之上,确实是罕见的美人。 随着她的走动,腰间环佩相击,铮璁低鸣。 夏殊则放下了书简,沉然地盯着她,目光不曾移动。 千蕤心中大喜,微微含羞着上前,将晚膳布在他书案上。 “殿下。” 夏殊则低头看了眼膳碟。 “食不上书桌,你不懂么?” 千蕤出自烟花地,怎懂贵人生活习气,被问得一怔,脸颊发烧,讪讪地要取了粥膳。 夏殊则道:“玉之寡,故贵之,君子比德如玉。日后,你不必戴了。” 千蕤腰间的玉佩正是上好的暖玉,打磨精致,不是凡品,许是昔日与她较好的达官贵人所赠。但留在她腰间,并不合适。即便是雅妓,身上亦带了风尘气,与皇家贵胄自然是扞格不入。夏殊则正是知晓,带着千蕤回去会惹得龙颜大怒,才一路嘱咐高胪对其多有照料。 但他自己,并不想时时见着这个女人。 千蕤脸色更僵,忙跪了下来,“殿下,是千蕤何处做得不妥,惹殿下生气了么?” 夏殊则拾起的书简再度落回桌案,他冷眼凝着跪在地上,犹如受惊花鹿般的美人,她的双眸水润清澈,楚楚可怜,正眨也不眨地痴望着他。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这女人已对他动了不该动的妄念。 千蕤确实动了念。她深陷青楼多年,纵然一直守身如玉,可出于淤泥,这些权贵有几个能真正对她另眼相看?他们来她水阁听琴,不过是争相耀富,当今这时代,不狎妓不服五石散,仿佛不能体现出真正名士的情cao,他们不过是利用她搏个风流之名罢了。 在她自己也渐渐绝望,不再想着摆脱泥淖之时,有一个天下名声鼎鼎的贵人拉了她一把,她只有依附,紧紧攀附住这个权贵,才有富贵荣华的机会。 何况,千蕤痴望着太子。 他玄衣墨发,广袂微摇,姿仪如仙。 可夏殊则看她的目光是不带怜悯的施舍,连看她一眼,都让她觉同施舍,千蕤忽然不敢再妄想下去。 夏殊则的指尖抚过了一片竹简,淡淡地说道:“退下吧,没有孤的准允,你不必出现。” 千蕤渐渐地想明白过来,那随行的卫家娘子,是太子殿下未婚之妻,太子将她带回洛阳,自是因为不喜那未婚妻,要恶心卫家,退了婚事。只是,千蕤心中另有大胆之念,“殿下,你——千蕤斗胆,您心中已有佳人了么?” 他的手压在了案上。 “你多言了。” “殿下,可千蕤如此不明不白,实在不知进退,怕来日又惹了殿下您与那佳人不快。” 她以退为进,姿态袅袅,清音如水。 夏殊则顿了顿,嗓音清沉如泉:“也好,孤说给你明白。” “孤确实心有所爱,她非你所能比。孤重金赎你,是为退婚,讨她欢心。” “待事成之后,孤自另有重金相赠,你取了金珠,日后可自行安顿余生。” 他越说,千蕤脸色越白,她花容失色地听完,心中只剩一念——太子殿下心念的女子是谁?千蕤有河北第一美人之名,不逊洛阳花魁,罕有被人比下去的。殿下却说,那女子远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她咬唇道:“殿下心系之人,必是天姿国色,千蕤献丑了,不敢多问。千蕤自请离去。” 她取了已经半冷的粥膳,折腰慢慢地回头退去。 夜间河风大,卷得帐篷帷幔不住地发出抖动声,帘外宛如呜咽的风声,不知何时于卫绾耳边销声匿迹,她枕着衣裳沉睡了过去。 这些时日,她从未梦到过前世了,这一次却意外地梦到了一件事。 原来上辈子她不止见过太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