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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月娘怔愣,几乎要指着韫玉的鼻子,“我们家姑娘嫁给你们太子,嫁到东宫来,面临太后和薛夫人的白眼,她受了多少委屈。你们明知怀珠是jian细,竟不告诉她,反又累她明明怀着孕,却吃了这诸多苦头!” 韫玉的柳叶眉微微皱起,敏锐地察觉到这时卫绾似乎已经苏醒了,她不动声色,嘴皮上下一碰,“住嘴。” “你……”这个东宫大总管的气势真是摄人,月娘在卫府西院主事惯了,受了东院不少欺压,骨头脾气也没韫玉硬,一时竟讪讪不安,作声不得。 韫玉道:“殿下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殿下离开洛阳之前,便已给我留足了怀珠通敌的证据,一旦怀珠有异动,露出马脚,便立即将这些证据上呈给陛下。薛夫人虽掌管凤印,但她没有权利将手伸到东宫,若是陛下得知薛夫人有这心思,也很难包庇她,完全不加警示与惩戒。过去殿下需要传递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给薛夫人,才一直留着怀珠,如今她伤害了太子妃,自然是不能再留的,我方才已经命人,将东西递入了广明宫,最迟明日一大早陛下便会得知。” “这……”月娘与常百草面面相觑。 原来殿下早已知道,他不过是反利用了怀珠而已,怀珠也茫然不知,还自诩聪明地于东宫混迹到了总管的地步。可是他却纵容怀珠,一直到她真做出举动,伤害到了卫绾,才让怀珠的身份曝露,其心性之忍和狠,也是令人不寒而栗。 卫绾终于撑开了眼皮,无力地动了动几乎僵直麻木的手指,声音低哑:“你,是谁?” 她早已觉得韫玉不像是普通的宫婢,这个念头存于心中很久了。 见她苏醒,常百草忙跪在了病榻前,让她稍安勿动。 韫玉道:“我本是殿下的暗卫。如太子妃娘娘所想,如我一般的暗卫,遍布东宫。薛夫人一直想将眼线安插进来,这几年殿下暗中更换了几批宫人,神鬼不觉地换走了几个薛夫人的心腹,为了保证她能不起疑心,放松警惕,留下了怀珠。” 卫绾支撑不住眼皮,背部火辣辣地灼痛,她知道自己应是流了不少血,咬唇闭上了眼眼眸。 “殿下未雨绸缪,原来已这么久了……” 只是他从未对她说过。 卫绾并不是要怪罪夏殊则对她隐瞒怀珠是jian细的事,或许知道的人越少,越是有利于东宫形势,何况韫玉素来持重,行事稳准,也能看出她是有能力有手腕的。但她却感到无比地委屈,眼眶泛红,热雾氲氤,几欲从眼中夺眶而出。 东宫的大腿月娘拧不过,忍着怒火和委屈,蹲跪于卫绾榻前,双手捧住了卫绾的纤手,低语道:“姑娘,好在陛下很快便得知了,不会让姑娘再受平白的冤枉和委屈。如今姑娘怀有身孕,便当好好休养,不去想这些糟心之事。奴等会儿便去将那药煎了让姑娘服下,是对胎儿好的。” 卫绾没有说话,眼中不断地有泪水涌出,她伸手慢慢朝自己的小腹抚了过去。 陛下得知药渣中发现芙蓉毒,果然震怒,张太医此前为他治疾,没有发现陛下中毒,事后皇帝又找了几个太医,也没发觉异状,皇帝便推测,这是事后有人掺在残渣之中的。太后和薛夫人一口咬定药膳是在端入广明宫前便被下了芙蓉毒,无非是为了针对卫绾罢了,这两个女人别有用心,证词也多不可信,便下令命人重新彻查。 韫玉交给皇帝的证据,也落在了皇帝案头。皇帝眉宇高耸,将这些证据扫了一遍,原来怀珠是当初薛家的人送到宫里来的,当初她身世隐秘,几乎无人知晓,被暗中送到了东宫。这些年,她一直替薛夫人监视着太子一举一动,皇帝心头不悦。他偏疼楚王,偏疼得过于显目,甚至对薛夫人直言不讳,她要什么,他几乎无不允准。但即便是这样,薛夫人还是背对着他对太子埋伏了眼线,这是身为一国之君所不能容忍的,他感到一种出于被背叛的愤怒。皇帝思量再三,命人从寿安宫将怀珠拉了出来,送入了廷尉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此举是彻底保下了东宫。 但东宫的下人没有松一口气,卫绾自那日被从戒堂送回寝宫之后,背部受伤,跟着便高热不退,人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数度药都难以灌入,苍白的脸颊上两团殷红的红晕,浓艳得可怕。 月娘和常百草大骇不止,唯恐卫绾腹中胎儿出了大碍,但东宫来为卫绾治疾的一直便只有张太医,两人想去请别的太医,都被拦着不让,张太医神色踟蹰,道:“娘娘是背部伤口感染,用草药控制下来了,暂时没有大碍,勿小题大做,老夫行医几十年,对这样的伤口是有十全的把握的,再给老夫三日,若还是没有好转,老夫这颗项上人头,任由你们拿去。” 没有想到张太医说如此重的话,一时也让月娘为难,不去请旁的太医了。 三日之后,卫绾身体的高热果然退了一些,出现了好转的态势,月娘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随之松了一口气抹了一脑门汗珠的,还有拎着药箱仓促离去的张太医。 卫绾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岭南的夕照谷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犹如火一般明艳,她和王徵逃到了河边上,对岸便是连绵数里的花海,似横天无际的烟霞,随着风一阵摇晃,山顶的葱翠,山腰的霞光便搅在了一处,倒影在河面泛起碎浪,他们已逃生无门,而那急促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梦到高胪下令分兵,太子殿下单骑策马而出,他犹如万山横绝般冷峻的脸,俊美如斯,却握着缰绳,冷漠地望着他们二人。或许那不是冷漠,相处太久了,卫绾能读懂夏殊则了,他只是生得如此冷艳高傲的面貌,又善于隐藏心绪,故而让人猜不透,才以为他手段狠戾。她也看懂了他为何一直执意盯着她和王徵紧握着的手,他在濒临疯狂的边缘嫉妒着王徵。 她如同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被束缚四肢地困在梦境的寒雾里,不久之后,万箭齐发,无数箭雨朝着王徵飞射过去,而王徵则在瞬间下意识地避到了卫绾身后…… 卫绾吓了一跳,从噩梦之中惊醒。 醒来时胳膊狠狠地一动,却被一只手掌圈住,卫绾怔怔地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怀抱之中,她难以置信,愕然地仰起了脸。 “殿、殿下……” 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满脸,她伸臂去紧紧抱住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