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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哪知一坐下来,这人就动手动脚。” 青竹嗤了声:“青帮本来就是一帮流氓地痞。” 两人说话间,采薇不由自主转头看向玻璃窗外,只见洵美站在谢煊跟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双颊红得似乎能掐出一把汁水来。对比着她的激动和羞涩,对面男人的反应,就显得太平淡了些,甚至可以说没有半点反应,仍旧是那副疏淡冷漠的样子。 洵美道:“过几日我和弟弟meimei可能会去华亭古城游玩,不知道三公子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 谢煊道:“我公务繁忙,应该抽不出空来,只能祝几位小姐少爷玩得愉快。” 洵美又说:“那不知道平日里,三公子何时会比较空闲?” 谢煊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不丁道:“我想三小姐和家里人可能误会了些事情,不如回去让您父亲弄清楚了再说。”说罢,对她点点头,领着两个随从上了路旁的车子。 洵美一头雾水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有些悻悻然地回到座位。 青竹兴奋问:“三姐,你和谢三公子说了什么?” 洵美抬头看他,蹙眉道:“他说我和家里人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 洵美摇头,一头雾水:“他没说清楚。” 青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能有什么误会?过两日他们家就要来下庚帖了。” 采薇转头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洵美,心中那不对劲的感觉又浮上来。 ☆、第23章 一更 两日后就是初十, 谢家派了媒人正式登门下庚帖求亲。媒人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金牌媒人, 专门为达官贵人拉红线。除了这位红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媒婆。谢家还特意派了家里的管家同行。 这管家姓陈,四十来岁, 看起来温和又不失精干, cao一口京城官话,想必是随谢家从北京城过来的。 这样的大日子,江家自然是齐聚一堂,郑重以待。坐在客厅太师椅上的江鹤年,穿了身簇新的长袍马褂,头发抹了头油,梳得光亮可鉴。他旁边的江太太也穿了新衣裳, 戴着一整套名贵的翡翠首饰。两房姨太太和几个儿女, 往下依次排开而坐, 也都打扮得体体面面,是大富之家富丽锦绣的气派。 洵美今日打扮得最为用心, 因为是下庚贴这样的传统习俗, 她没有穿洋装, 而是特意穿了一身新做的水粉色镶金边的褂子, 梳两条辫子, 脸上擦着亮丽的胭脂口红, 戴着环佩叮当的金玉首饰, 本不算顶美的女子, 这样一精心打扮, 也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而一旁穿着素色衫子的采薇,不仔细去比较脸蛋的话,便显得有些普通了。 媒人进门,江鹤年和太太起身亲自相迎,等入座后,佣人按着习俗上茶,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那舌灿莲花的媒婆,先是大肆恭维一番谢江两家联姻,天造地设佳偶天成之类的漂亮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听得江鹤年一张脸乐开了花。 说完之后,陈管家恭恭敬敬上前,双手奉上谢家三公子的庚帖。 江鹤年笑着接过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帖子,交给陈管家:“这是我家三小姐洵美的八字,这一交换,咱们两家儿女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然而陈管家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盈盈道:“江先生恐怕是弄错了,我家司令替三公子求得是江先生的掌上明珠——江五小姐。” 他语气不紧不慢,可是却像是在江家这坐满人的大厅里,投下了一枚炸弹,顿时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尤其是洵美,那张擦着胭脂的红脸颊,瞬间煞白。 江鹤年惊愕不已,站起身道:“陈管家,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管家笑着不紧不慢道:“司令特意交代过小的,是替三公子求贵府的五小姐。” 江鹤年震惊地盯着他,道:“怎么会?我们一直说得是三小姐……”他说完这句,忽然睁大眼睛,想起了一些事。 没错,谢家之前再次抛出联姻的橄榄枝,只说是想求娶江家小姐,却从来没指明是哪位小姐。是他自己一直想当然认为,既然文茵离开,按着长幼有序,接下来必定就是洵美,而且洵美自己也说在谢家晚宴见过谢三公子,还跳过一支舞。 可既然要跳过长幼有序,谢家先前为什么不说清楚?明摆着是要让人误会。 江鹤年看了眼面前面上犹带着笑意的陈管家,显然这人对自己的误会并不觉得意外。又联想到刚刚他口中的“掌上明珠”四个字,心中恍然大悟。 这些谢家分明就是故意的,难怪文茵走后,谢家不在乎江家只剩两个庶女,仍然愿意让其嫡出的三公子与江家女儿联姻,原来是看中了他江鹤年的掌上明珠。之所以先前不说清楚,就是为了让他误会。 等他答应了这门婚事后,再告诉他其实是采薇,他答应当然是好事,可若是拒绝,不仅印证了采薇确实是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同时也得背上一个耍弄谢家的罪名。 谢家地位煊赫,愿意和江家结亲也不在乎庶女身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可江家竟然还只愿意嫁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这一好手段,真是把江家架在了火架子上,让人骑虎难下。 江鹤年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陈管家,暗忖这拿枪的人家,竟是这么阴险狡诈! 这种被人玩弄鼓掌之中的羞辱,让他一时怒从中来,又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采薇。此时的采薇也正看着他,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秀丽眉头蹙成一团,眸中的震惊错愕愤怒呼之欲出。 看着女儿那张昳丽的脸,江鹤年忽然就想起她的母亲。他这若是连她的女儿都护不住,以后下去了怎么去见她。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他也要护着小女儿的周全。 江鹤年回过头,压下愤怒,笑着道:“自古长幼有序,既然谢家求得是江家女,于情于理应该是三小姐,不知谢司令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陈管家笑回:“我家三公子也非长子,求五小姐不也在情理之中么?” 江鹤年一时噎住,明白多说无益,便道:“看来是我们两家闹了点误会,这庚帖今日肯定是不能交换了。”他将谢煊的八字帖交还给对面的人,“麻烦陈管家回去转告谢司令,就说江家五小姐年纪尚小,老夫打算让她在家多留两年,是我们没有福气。” 陈管家接过庚帖,面色未变,仍旧是笑盈盈道:“那真是有些遗憾了。” 那媒婆本是兴致勃勃而来,此刻一头雾水,见陈管家告辞,恍恍惚惚地跟着走了。 采薇蹙眉目送一行人走出大厅,想起那日在西餐厅,谢煊对洵美说的话,他说是洵美和江家人误会了一些事,原来就是这个。